明亮的陽光順著紙窗灑進屋內,午後的鹿人店一如既往的安靜祥和,現在到了飯點,還有一股飯菜的香味彌散,廚房內鍋碗瓢盆的踫撞聲不絕。
不久後,四不像掀開門簾走出了店鋪,外界微風徐徐,他走下台階四處尋找起跑到外面玩的孩子。
“吃飯了!核桃福仔!倆孩子這是跑哪玩去了?”
四下無獸,四不像只好到更遠處去找,鹿蹄嗒嗒嗒的踩過雜草,赤底祥雲氅的衣角劃過一片草叢,那里的枝葉猛地抖動兩下。
四不像察覺到動靜一扭頭,一顆碩大的雪豹腦袋豁然探出,銅陵般的黃色眼眸與他大眼瞪小眼!
“核,核桃?!”
他被嚇得倒退一步,面前這只雪豹體型碩大,哪怕他直立行走,也得微仰頭才能與之對視。
四不像咽下一口唾沫,說話略顯干澀,“你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果然是垃圾食品吃多了嗎?”
大雪豹一歪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
現場的氣氛忽然變得尷尬,但這沒維持多久,兩道熟悉的身影便從遠處竄了過來。
“我們回來啦!”福仔遠遠的喊著,跑在她前面的核桃如撒了花般的沖過來,“今天中午吃什麼呀四不像?”
兩小只在面前停下,四不像一下傻掉了,他看看仰著頭滿眼天真無邪的核桃,又看看另一邊的大號孟極,嘴唇都哆嗦了!
“您,您哪位啊?”
……
夾竹桃,核桃的舅舅。
曾經與核桃還有他的阿姐住在一起生活,至于姐夫,抱歉,他不熟,除了阿姐第一次帶姐夫過來介紹給他,以及將核桃送過來以外就幾乎沒見過了。
不過孟極一族親屬之間本來也不是必須在現實里待在一起,平時各自生活,夢里依然可以隨時團聚。
夾竹桃在夢里經常找不見阿姐,他認為阿姐肯定就是去找姐夫了。
本來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過下去,直到那一天。阿姐突然把他趕出了家門,自己也帶著核桃消失無蹤……
“我找不到阿姐的夢境,只好順著這孩子的夢找到了這里,本來以為阿姐會在這里的……”
說到這,夾竹桃耳朵耷拉神色喪氣下來,但想起阿姐,他又重整旗鼓抬起頭。
“不過我不會放棄的,核桃辛苦您照顧了,我準備帶她一起去找阿姐。”
“啊,原來是這樣嘛……當初你姐姐棉桃把核桃送過來,我就感覺應該是出事了,現在看來,果不其然。”
四不像抱著福仔有些感嘆,不過話說有必要解釋的這麼詳細嗎,自己也不是查戶口的呀?
兩位家長的對話讓兩個小孩子一起愣住,核桃急忙跳出夾竹桃的懷抱看向福仔,“那福仔呢?福仔怎麼辦?要不……要不福仔跟我一起去找媽媽吧!”
“不行哦。”
不等福仔說話,四不像就率先開口打斷對核桃搖了搖頭。
“福仔是稻荷神社托福在我這里照顧的,不能跟核桃出去找媽媽。”
福仔點了點頭,“爸爸媽媽說要听四老板的話……”
“啊?怎麼這樣啊……”核桃听的一陣失落,豎起的耳朵垂落下來,福仔抿了抿嘴,什麼也沒說。
……
“多謝你的照顧,核桃我就帶走了。”
夾竹桃低頭叼起外甥,核桃的身體懸在半空,伴隨著走動晃來晃去,他使勁的回頭來,爪子揮舞著,臉上盡是不舍。
“福仔一定要等核桃啊!我找到媽媽就回來!”
福仔同樣揮舞著爪子回應,隨著兩只孟極越走越遠,她的動作慢了下來,當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抬起的爪子也放了下來。
四不像察覺到什麼低下頭,福仔望著兩獸消失的方向,怔怔的發呆。半晌後,她終于吐出了那兩個字。
“再見……”
核桃走後,四不像帶著福仔回到鹿人店。
當夜……
冷白的月光灑在門前,晚風輕輕吹拂著,狗窩里的兩兄弟睡夢中往里面縮了縮,互相抱的更緊。
他們不遠處,福仔獨自躺在紙箱里,身旁空空如也,睡覺時突然變大的空間讓她有些不習慣,望著星空數了很久的星星才漸漸犯上困意。
沉重的眼皮慢慢合攏,她習慣性的翻了個身爪子搭在身旁的空位,陷入夢鄉。
……
第二日,
四不像掀開門簾出來給外面的三個小家伙送早飯,棕色的狗糧顆粒傾倒而下,百解和天祿搖著尾巴湊了上來。
收起空掉的狗糧包裝,四不像轉頭看見福仔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平時最愛吃的奶茶和豆腐擺在面前也沒動兩口。
“福仔怎麼了?吃不下飯嗎?”他蹲下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
“呃,沒什麼,福仔沒事的。”福仔打起點精神搖搖頭。
百解抬頭望了這邊一眼,嘴邊還粘著狗糧殘渣,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說道,“我感覺你像是想核桃了。”
說完話他一低頭,發現剛才還滿滿當當的狗碗空了!
“天祿!!我就說了句話的功夫你就吃完了,我還沒吃飽呢你倒是給我留點啊!!”
“嘿嘿嘿我不管,百解不吃就是我的了。”天祿一舔嘴唇轉頭就跑!
“你給我站住!!”
兩兄弟追逐著跑遠了,留下原地沉默的福仔和神色尷尬的四不像。
這破孩子瞎說什麼大實話,現在該怎麼安慰啊?
……
早上的事情最終不了了之,福仔背上書包去獬豸那里接著上課,只不過一整天的時間她都心不在焉,獬豸也看出了這點,但沒說什麼。
等到下午回到鹿人店,福仔行走的腳步停下,那個核桃無比珍稀的紙箱再次出現在面前,它就靜靜的放在狗窩旁邊,上面還保留著許許多多的撓痕。
福仔走上前低頭望向里面,紙箱的內側畫著小兒涂鴉般的作品,每個人物都像是用線條拼出來的火柴人,有小貓獨自玩耍,有兩只大貓帶著小貓,也有小貓和另一只動物朋友站在一起……
似乎,也該回去了?
……
核桃不知道自己認為一定會等著自己的福仔即將離開,他此時跟著舅舅一路前行,已經來到了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跟前。
“夾竹桃舅舅,我們去哪里找媽媽呀?”核桃站在夾竹桃背上,伴隨著對方走動上下起伏,嘴里好奇的詢問。
“核桃,你還記得我們孟極的看家本領是什麼嗎?”夾竹桃說著一腳踏入潮汐之中。
“孟極訪夢,500歲覽九州,1000歲閱九霄。等到過了千歲天地間的夢境,便隨我們孟極窺探。”
伴隨著講述,他一步步深入海洋,腳爪踏入海水中掀起陣陣浪花,水位逐漸沒過了大腿。
“那舅舅700多歲了,地上的夢境可以隨便看咯?”核桃舉一反三恍然大悟。
夾竹桃點點頭,“沒錯,現在舅舅只有天上和水里的夢境看不到。”
在兩只孟極對話的時候,浪花再次升高,哪怕是站在更高處的核桃毛發也被打濕。
“竟然地上找不到阿姐,那就只可能在水咕嚕咕……!”
話說到結尾,夾竹桃只覺腳下一空,連帶著背上的核桃,兩獸瞪大眼楮猝不及防都沉進了水底。一陣水浪涌起,海面上冒出一連串的氣泡後便失去了動靜。
不久過後……
渾身濕漉漉的兩只孟極趴在沙灘上瘋狂的咳嗽,肺里的海水大口大口被吐出染濕了沙地。
核桃更是夸張,那根本就是在吐水,他腳下已經積累起了一片淺淺的水窪。
“咳咳咳咳!水,水里是不可能的,太不適合我們孟極生存了,咳咳!”夾竹桃一邊咳一邊做出了總結,“我們還是去天上找吧咳咳咳咳!”
于是孟極二桃再次出發,準備前往天上一探究竟。
“天庭那地方沒有通行證的話,一般不讓進。不過沒關系,舅舅我知道一條通天密道。”
“那還是上古時期天地藕斷絲連的時候留下的,現在沒誰知道,我也是不小心探索了鳳凰的夢境才得知的。”
“就是這里了。”
經過了幾天的長途跋涉,兩只孟極從火車到高鐵再到徒步行走,終于到了那條通天密道前。
這是一條由雲霧構成的階梯,仰頭望去,屹立于天地之間,蜿蜒向上看不見盡頭,真如其名,通天之梯,其宏偉壯觀讓獸震撼。
“這就是傳說中的通天雲梯嘛?”
夾竹桃驚嘆一聲,隨後毫不猶豫的帶著外甥一腳踏了上去。
潔白雲霧翻滾,腳爪落在階梯上,是踩在到了羊毛地毯,柔軟卻又堅實,他一路攀登向上,隨著距離升高,聲音漸漸消失在雲層之中……
“什麼時候到啊舅舅,核桃餓了。”
“快了快了,實在餓就先睡吧,睡著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