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被黑暗剝奪的那一瞬間，鐘靈並沒有像空那樣在努力靠近芙寧娜——有旅行者一人足矣，她現在也趕不上。
但等她因為黑暗襲來而下意識閉上眼，卻又能明顯感知到眼前有光亮。
于是鐘靈睜開眼，和同樣意外的那維萊特對上視線，兩人下意識都看向了原本應該是諭示裁定樞機的方向。
那里，一柄巨大的劍橫掛在半空中，劍身上光華流轉，讓人目光接觸到它的一瞬間就明白了它的用途。
這是用來給予水神死刑的處刑道具。
而在這柄劍的下方，一個讓他們覺得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正安靜地站著。
不似尋常那般穿著定制的華服、踩著高跟鞋，而是赤著腳站在地板上，穿著給人印象與以往大相徑庭的長裙。
看到那維萊特之後，她平和的眼神頓時變化，整個人捧著腹部笑出了聲。
“…不好意思，我只是很喜歡你現在驚訝的表情，不知不覺就笑出來了。”
鐘靈下意識看了眼那維萊特，又很是疑惑地看回了出聲的那位，心里很是不明白。
這位最高審判官不是面無表情嗎？她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驚訝？
那維萊特並沒有注意到鐘靈的小動作，只是眼神銳利了不少︰“你不是芙寧娜…你究竟是誰？”
與芙寧娜長相如出一轍的女性微微揚起嘴角，眼里閃過促狹︰“你身邊的小姑娘可是第一眼就發現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對你們進行自我介紹。”
被點名的鐘靈愣了一瞬。
那誰來解釋？她嗎？真的假的？
但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維萊特眼底劃過詫異，很老實地看向鐘靈。
“……”
小姑娘很是不爽地安靜了一下，收斂情緒之後平靜地看著頭懸大劍的那位，隨後開口︰“你是真正的塵世七執政之一，眾水、眾方、眾民與眾律法的女王，水神芙卡洛斯…對吧。”
“看到那維萊特你這麼吃驚，說明我的確成功騙過你們了。”芙卡洛斯笑得溫柔，“沒錯，我就是魔神芙卡洛斯。”
“…為什麼要騙我們？”那維萊特抱臂。
“嗯…”芙卡洛斯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將它重新拋給了二人。
“在解釋之前，我比較好奇，你們到目前為止知道了多少？對芙寧娜進行審判的過程中，應該還有所隱瞞吧。”
“客觀地說，這件事由鐘靈小姐主導。”那維萊特不再開口，他沒有什麼保留的情報，此時也就沒什麼好說的。
準確的說，這次行動，從他與鐘靈合作開始，手里掌握情報最多的那個人就是鐘靈，哪怕是愚人眾都比不上她。
而每個從鐘靈手里獲得情報的人，他們拿到的信息其實都在一定程度上缺斤少兩。
鐘靈面無表情︰“看我做什麼，我只是從一開始就對芙寧娜水神的身份存疑罷了。”
這個回答就足以說明一切，所以芙卡洛斯也不準備刨根問底，對自己先前的問題同樣沒有很在意，而是輕輕松松將其揭過。
所以她也只是側過身去，略微藏起了臉上的笑意，正色了起來。
“這樣麼…別緊張，我只是隨口一問。至于剛剛的問題——我當然不是為了欺騙你們。”
空曾告知鐘靈的，來自魔女n的話語在這一刻于腦海中浮現。
“我是為了騙過…”
"正如「預言」一般來說只是神明的視角所看到的未來，但神明視線的死角…會不會也有事情在發生呢？"
“「天理」。”
從一開始，鐘靈就不完全信任芙寧娜的水神身份，而她想盡辦法也無法獲得更多的信息，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從那時起，她就明白，無論芙寧娜是不是水神，有關芙寧娜身份的這件事背後都隱藏了一個天大的陰謀。
所以听到芙卡洛斯這麼說時，鐘靈只覺得果然如此，內心的驚訝並不多。
“欺騙天理…”那維萊特若有所思，“你是想用這種方式，改寫楓丹人的命運？”
“沒錯。那個預言很麻煩對吧？所有人都會溶解，楓丹會被水淹沒…我從前一任水神，也就是厄歌莉婭那里被托付這個預言的時候，就覺得這也太棘手了。”
“她和我明明都很清楚，預言中的那一幕必定會發生。”芙卡洛斯望著頭頂的大劍，眼下外界的一切似乎都從反光的劍身上顯現。
海水上漲，子民逃竄，稍有不慎或是腳程不快的，就會被蜂擁而來的海水吞噬，在一小陣氣泡之後只剩下純粹的水。
“身為塵世七執政的她也很明白，唯有「天理」，我們不可與之為敵。”
芙卡洛斯走到那維萊特與鐘靈身前，對著他們很是無奈地攤了攤手︰“這根本就是一件無解的事情，你們說對吧？”
她轉身，遙望著最終將會奪去自己性命的劍刃呢，眼中閃耀著的反而是代表希望的神采。
“我一個人潛入海底安靜地思考了很久，直到身邊的蚌殼都開始冒泡泡了，才想出了那個唯一的答案。”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唯有騙過「天理」，才能在預言發生的同時…拯救大家。”
腦海中的思緒串連成線，鐘靈忽然就理解了︰“所以芙寧娜才堅信，只要她堅持下去就會有轉機，楓丹人就會得救。”
“沒錯，”芙卡洛斯看向鐘靈的眼里滿是贊賞，“是我讓芙寧娜假扮水神，也是我告訴她，只要她一直不被其他人發現，我就可以找到出路。”
說著，她把自己逗樂了，自顧自點點頭笑了笑︰“嗯，我真是個天才，也正因如此，厄歌莉婭才選擇了我作為繼任者吧。”
芙卡洛斯自夸的行為0人在意，那維萊特逐漸理解一切。
“原來如此。在楓丹人眼中，新任水神一直都是芙寧娜，也只有這樣，你才有辦法在其他人沒有察覺到問題的同時躲藏至今。”
只要有人作為楓丹的水神一直活躍著，始終居于天空島的天理就不會察覺到自己被芙卡洛斯蒙騙，預言中的命運也將誕生轉機。
“沒錯。說起來，厄歌莉婭把拯救這個國家的任務、作為水神的職責甚至還有「造人」的這份原罪，一口氣全部繼承給我了…真是沒辦法，誰讓我也曾經是她的諸多純水精靈眷屬之一呢？”
芙卡洛斯輕飄飄揭開了自己也同樣是經由厄歌莉婭之手，從純水精靈變成人類的事實。
對于那維萊特的詢問，她坦然地承認︰“是啊。成為人類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夢想，就算現在也是。”
“在我眼里，人類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出美妙的歌劇。”
所以楓丹的這個風氣是從神明那里繼承下來的。
鐘靈看著芙卡洛斯的眼神一言難盡，但她問出了自己更好奇的一個問題︰“你認識洛蒂婭嗎？”
自從在詩歌大會上遇到卡莉露，並且知道她也是純水精靈之後，鐘靈就一直很好奇居住在輕策莊的那位純水精靈。
只不過她不好意思直接去打擾，現在有機會自然要問一問。
“嗯？沒想到五百年過去，我還能听見她的名字。”
芙卡洛斯有些驚訝，但她叉著腰點點頭︰“我當然知道她了。她是當初跟隨厄歌莉婭的純水精靈中，力量最強大的。”
“只不過，早在厄歌莉婭著手準備將其他眷屬變成人類的時候，洛蒂婭就帶領著一些部下離開楓丹了。現在想想，她大概是早就意識到這是個爛攤子，所以不打算參與吧。”
插不上話的那維萊特默默記下洛蒂婭的名字，日後如果有機會前往璃月，可以順道去拜訪一下這位純水精靈。
能夠很及時地帶著部下撤離，顯然是個有足夠智力與膽魄的存在。
在說完這個短暫的小插曲之後，芙卡洛斯又接續上了先前的話題︰
“成為神明之後，我將自己的神格從身體與精神之中分離出來，只剩下了如同剛剛被創造出來的人類一般的自己。”
不知為何，鐘靈總覺得有種既視感，但又不是很重。
這听起來有點像是稻妻那位雷神曾經用人偶對外，自己則隱居一心淨土的做法，可差別仍然不小。
芙卡洛斯將自己屬于神明的部分剝離，剩余的部分則成為了嶄新的人。
“現在你們面前的我，就是那個神格。而人類的我，我將她取名為芙寧娜。”
也就是說，芙寧娜的確是水神，但她是水神的人類部分。
“在我眼中，芙寧娜就是完美的人類。她和真正的人類完全一樣，是理想中的我自己…”
听起來就像是狂熱的追星粉絲才能說出來的話。
鐘靈听著芙卡洛斯對芙寧娜一通描述，最後怎麼想也沒想到，芙卡洛斯會說出這樣的話。
有的時候真的會懷疑這些神明真的正經嗎。
她沒將情緒表露出來，那維萊特也只是在靜靜地听著芙卡洛斯的講述。
听這位水神如何創造出了人類的自己，听她如何詛咒了芙寧娜，又是怎麼樣才讓如一張白紙般的芙寧娜心甘情願坐上了水神的寶座，一坐便是五百年。
芙卡洛斯輕笑一聲，她看著那維萊特︰“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麼你的審判庭叫做「歐庇克萊歌劇院」了吧？”
但那維萊特的關注點並不在此。
他更在意的是，芙寧娜作為一個背負詛咒的人類，作為一個在芙卡洛斯這個神格始終存在就不會死去的人類，哪怕壽命延長，她在精神上仍然是普通人類的強度。
長達五百年的扮演，永遠為了預言而提心吊膽的生活，這五百年對于芙寧娜來說，該是有多麼痛苦。
“是啊，盡管芙寧娜是人類的我自己，但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向「我」好好道歉呢。”
听到這里，眼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被芙卡洛斯透露得差不多了，鐘靈實在是沒忍住︰
“請問，芙寧娜現在怎麼樣了？”
面對芙卡洛斯和那維萊特的目光，小姑娘不退也不避，只是一本正經解釋︰“她與我的契約中，答應日後會同我解釋一切。”
“所以我覺得，現在我應該和芙寧娜待在一起。”而不是在這里听有點惡趣味的水神大人講述一切。
“原來是這樣。”芙卡洛斯了然一笑，卻是給了那維萊特一個眼神，“既然如此，這件事我就現在說吧。”
“鐘靈，你當初是不是和另一位少年一起觸踫了我的水神像？”
被點名的鐘靈頓了頓，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
“由于你們的舉動，我察覺到了你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
下一秒，芙卡洛斯很是無情地點明了她的身份︰“你應該是我那位同為塵世七執政的前輩同僚的後輩吧？”
都到這個份上了，鐘靈覺得自己沒必要否認，于是點點頭︰“嗯。”
“所以呢，當我知道那維萊特跟你合作的條件之後，就覺得這實在是有損你的身份，一直在思考該怎麼樣補償你。”
“不過在那之前，也許我們需要先讓那位不請自來的客人現身。”
鐘靈身旁，一道身影緩緩顯現。
喜歡原神︰往生堂客卿之女是帝君激推請大家收藏︰()原神︰往生堂客卿之女是帝君激推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