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看一下。”峻緯接過了小齊找到的手機︰“這有個郵箱大師，問題是陶可愛最喜歡的故事書。”
“啊。”小齊瞬間想了起來，“在上面在上面在上面，我剛順手放那兒了。”
“可以去拿，沒事。”阿蒲也示意著升降的位置。
已經理清了故事線，九明兩個人毫無畏懼的跑進了淋浴間。
“書叫什麼名字啊？”小齊大聲問道。
“我有多愛你！”還沒有完全降落的九洲也喊道，“猜猜我有多愛你！”
阿蒲的手重新移回鍵盤上︰
“ydan”
電腦成功被開啟。
映入眼簾的，是虛擬母親系統的說明︰
通過定制視網膜芯片，植入人眼球中。系統開啟後，被植入者瞳孔變白。屏蔽現實生活中的聲音和畫面，完全沉浸在逼真的虛擬影像當中，可與離開的母親親密接觸。但若該系統長期不關閉，被植入芯片的對象，會一直看到虛擬影像，可能會影響正常生活。
該系統還附帶安保設置。若有外人闖入家中，會啟動虛擬母親系統安保裝置，並在書房制造出很大的聲響。驚嚇闖入者。
“所以我們剛才遭遇的一切，都可以解釋得通。”峻緯輕聲說。
“都是這個系統。”火樹補充道。
“那我們先看這個視頻吧。”小齊指了指屏幕下方的兩個avi。
第一個視頻里，出現了女孩眼中所能看到的景象︰
她站起身，擁抱了媽媽，用童真的嗓音表達著愛意。撒嬌般的哀求媽媽給她講述自己愛听的故事，又乖巧的道謝。
“但是她女兒抱不到實物，好難過。”小齊的下巴杵在桌角邊緣，語氣低落。
“她好听話啊。”九洲的神色帶著心疼。
火樹的眼神也變得柔軟︰“她就一直被困在里面了。”
阿蒲並沒開口，只是輕輕的移動鼠標，點開了第二個視頻文件。
這次出現在電腦屏幕里的，是早已離去的可愛媽媽，她正對著鏡頭訴說︰
“今天是2020年3月25日，最近我又病的更重了。可愛每天都會擔心的問我說︰媽媽，你會死嗎？我知道她很怕我離開。她說，如果你離開了，我就永遠都不會開心了。我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女兒，感到害怕和痛苦呢？所以我答應她，我會一直陪著她。我決定在我死後，立刻啟動這個虛擬母親系統。”
視頻里，媽媽的語氣逐漸變得哽咽，但她仍強忍著淚滴，繼續開口︰
“在虛擬的世界里，媽媽會和你重逢，媽媽會一直一直陪著你，永遠都不再分開。可愛，你說媽媽這樣做對嗎？媽媽也不知道，但是媽媽已經沒有時間了。也許有一天你長大了，不再需要這個系統了，那時候，媽媽才能夠安心地離開。你要記得，媽媽愛你，有那麼那麼多。”
視頻中的媽媽張開雙臂，仿佛比出了全世界。
“這有點戳淚點。”九洲開了口，鏡頭也隨他而去。
“啊！”他突然听到了抽泣聲，“你別哭。”
沈語鳶硬氣的抹了一把眼淚︰“我沒哭！”
“再看一下系統記錄。”文韜緩緩開口，阿蒲的鼠標也跟隨著他的話語移動。
虛擬母親系統記錄顯示，定時關閉系統已報錯三天。
“本來的設定出問題了。”蒲熠星說道，“所以這個系統，其實是一直沒有關閉的。”
“她就一直在家里，和她媽媽玩。”小齊撇著嘴巴。
“我們應該怎麼辦呢？”火樹問道。
文韜還在觀察著屏幕︰“下面那兒有一個檢修。”
點擊檢修後，電腦屏幕上出現了兩個選項︰
【解除門禁系統】
【永久關閉程序並解除門禁系統】
火樹詢問著大家︰“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只出去呢，還是永久關閉系統？”
“它給了我們一個選擇。”蒲熠星開口整理︰“是現在告訴她，她媽媽已經去世了，還是在她成年之後告訴她。”
“但是，”小齊猶豫著說，“如果她知道自己十多年來的精神依賴一直是一個技術……”
“那她到時候接受這個痛苦，和現在接受這個痛苦，她會更難受吧？”明明也在思考，“她會發現她的童年，一切都是虛擬的。”
“是的，”小齊也表達了認同︰“而且陶媽媽對于自己的做法是存在疑問的。”
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句話的沈語鳶，心髒像是被捏了一下。
“其他人的觀點呢？”火樹繼續詢問。
“我的觀點是，”阿蒲發表著自己的看法，“什麼年齡階段知道這個真相，對她的傷害會最小。背負這個真相成長到成年，和她已經在這份陪伴成長到成年，再知道這個真相，兩個造成的傷害，其實是不一樣的。”
“兩個都有傷害。”文韜看向他，“……但如果讓她一直活在欺騙當中，對她後期所造成的傷害會不會更大。”
阿蒲也認真回望︰“但是在小學階段失去了母親陪伴，這對于孩子的成長，也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而且我覺得這並不是一種欺騙，這只是一個母親表達愛意的另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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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東西，都有它存在的原因。”峻緯看向眾人，“從現階段我們所掌握的信息來看，陶媽媽之所以研發出這門技術，說明她其實在潛意識里，也許並不希望她的孩子在這麼小的年紀就失去母親的陪伴。”
“我們應該尊重監護人的意思。”阿蒲也接著他的話做出了最後陳述。
“你呢？”火樹看向了鏡頭。
“我同意。”沈語鳶的雙手已經托住了臉。
“我個人的建議是，”蒲熠星繼續開口，“在她成年之後，在她心智相較現在更加成熟之後，知道這個現實。”
“我們可以定期過來查看這個程序能否正常運行。”九洲也認同了阿蒲。
火樹也做出了選擇︰“所以我們還是一直放在這兒。我們隨時監控著。”
“我覺得他媽媽既然已經做出選擇了，其實我們作為老師，可能沒有這個權利去干涉。”九洲繼續說道。
小齊認真的听著，文韜的眼里也若有所思。
此時的峻緯，突然輕聲說道︰“我覺得這個選項本身就有問題。”
“什麼問題？”沈語鳶托住腮的胳膊放下了。
“它給我們的選擇是不具備其合理性的。是軟件本身沒有考慮到系統報錯的可能性，是否永久關閉的這個心理壓力，其實並不應該由我們來承擔。”峻緯再次開口。
“是。”齊思鈞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先暫時關閉，然後讓研發公司來解決。”
鏡頭里出現的人都在輕輕點頭。
“我們做出選擇吧！”九洲的聲調重新上揚。
“我們會根據工作證，找到陶媽媽的公司進行反饋，讓檢修系統恢復到一個能自己檢修好自己的狀態。”火樹做出了最後總結，“讓她白天能夠正常地上課，晚上還是處于一個有母親的陪伴當中。”
“只解除門禁系統！”
阿蒲說著，按下了最後的鼠標左鍵。
“我們希望我們的陶可愛！可愛的生長！”小齊鼓起了掌。
“小齊……”沈語鳶低聲叫住了他。
小齊停下了走出房門的腳步，將自己留到了最後一個︰“怎麼啦？”
“你對你的做法也存疑嗎？”沈語鳶輕輕開口。
“……也不算存疑吧，”小齊笑著看向鏡頭，比了一個細微的手勢︰“只是稍稍有那麼一丟丟痛苦。”
“走了老齊，還不出來，你干嘛呢？”峻緯的聲音傳來。
“以後還是別那麼敏感了你這個人真的是。”小齊的笑容不減，只在倒裝了很多個字眼的同時轉身離開。
—
“今天我們這個故事呢，也可是看到了一個母親，對于自己小孩的成長所付出的努力……”
鏡頭已轉，所有人正站在圓台上，等待著火樹做完結發言。
看到明亮的畫面，沈語鳶也突然想起了什麼。
“什麼東西噠噠噠噠的？”九洲疑惑的問，“你們听到了嗎？”
“什麼東西啊？我也听到了。”明明也同樣不解。
“沒什麼沒什麼！”沈語鳶心不在焉的說，“你們繼續！不用理！”
—
因為此刻的她，正在反饋意見的輸入框內，憤怒的敲打著文字︰
“還我暫停鍵！還我暫停鍵！！！還我暫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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