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一聲怒喝下來，原本還是跪倒在地的康王趙構額頭已是被重重砸了一記，那始作俑者明顯是用了全力很快便是見了血順著頭上一滴滴都流了下來，可趙構卻依舊是一動不動任由自個越發狼狽卻還是不遜王家氣概的態勢，隱隱的尊貴王者之氣，竟是比從前的大宋之主，還要多幾分。
歹竹出好筍，太上皇這等人物，居然能生出這一個個有氣性的親兒子，大宋，總還是不至于丁點出路都沒得。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便是皇兄有心，父皇折騰這數十年，如今想挽回頹勢，怕也是沒有可能。”
“景王兄？”
看著滿面都是愁容的兄長，趙構勉強擠出一抹笑，“皇兄手腕，前番景王兄難道不是親眼所見，如今宮中污穢地兒都處置了個干淨，得力的武將又不缺，皇兄如何能”
“大娘娘已安置妥當，將姊妹們都秘密送出東京城，阿兄自告奮勇領了這差事，阿弟，山高水長，來日再見，還不知曉是什麼時候。”
“大娘娘糊涂！皇兄早已”
“諸位姊妹，年歲正當都被那起賊人糟踐了干淨，阿弟莫要忘了，宮中尚幼的皇妹，也不止一兩個，不止是皇妹，難道阿弟以為，若果真是東京有失，你我的阿娘，都不會有失？亂世人命如草芥，亡國皇族，下場更是慘過庶民不知幾何。阿弟也是飽讀史書之人，難道不知曉前朝往事究竟如何？還是阿弟以為，那北地蠻夷行事，比起史書上那些，會多是不同。”
“大局為重，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這般興師動眾，皇兄的苦心，就全白費了！”看著無動于衷的兄長，趙構面色瞬間沉郁，下一刻已是以尋了不及掩耳之勢便是出了手，只是方才手臂到了空中便也是飛快被人截住，“阿弟，人都是會變，阿兄如今，也不是只知曉舞文弄墨在父皇跟前討好。”
“••女子誤國，當真可惡！”
“••••••••”
“景王殿下再不追上去，康王殿下這一開口，怕是官家那處，您也是沒有好果子吃。”
“孫娘子的手藝，父皇一貫心愛，本王，也是喜愛的緊，擇日不如撞日，想來後廚那頭也不會短了本王些許吃食。”
從暗處而出的孫二娘滿面似笑非笑，大宋景王面色也絲毫未改，大步便是往方才趙構來得那地界去，明擺著也是故意。
皇家兒女，生來尊貴，自然，也比尋常人戶經受更多風霜，便是面上再如何不顯，關鍵時刻，總是能看出比尋常人多出的心機。
“太上皇那處，已安置妥當，掌櫃的親自領著人伺候，定然不會有差錯。”
“你做的不錯。”
看著一臉欲言又止的徒弟，孫二娘也是話鋒一轉，“後廚那頭，小子們如今雖是曉事，沒了你這個主心骨卻也是有差，任店處後頭這幾日，定然會往來頻繁，你且領著他們將一切都安置妥當，若出了差錯，便是師傅再如何，都保不住你們的性命！”
“任店處如今，倒是越發成行宮了。東京內外流言紛紛，你等卻是關起門來悶聲做大事。”
“大人今日來，定不是只為與老婦等閑話家常。”
任店，某屋內，
安靜的連一根針落地都清清楚楚的室內，孫二娘鏗鏘有力的生意只消是個耳朵沒問題的主都听得出是怒意十足，不請自來的老李頭嗤笑出聲，說出的話也是字字誅心，“朝堂之上，官家和諸位大人為了前線戰事好幾日都未合眼，太上皇卻是躲清靜在任店處享樂，誰人不知是故意，也無怪金國那些有的沒的敢這麼蹬鼻子上臉，遇上太上皇這等好說話的主，便是個泥性子也得討幾分便宜！”
“李大人慎言！”
“柳程，老夫還沒找你算賬！若非前日老夫抽空回了趟自個家，還不知曉老夫的茶攤子都關了這許多日！當日老夫出手相助，你父子兩個可是當著老夫的面指天發誓，絕不會誤了這動京城的差事，怎麼，如今事兒辦成了就要過河拆橋？當真以為老夫是”
“大人這般說，卻是真冤枉了人。”
“吳永，是你。”
看著仿若從天而將一身油煙味的後廚做派的人物，老李頭的話也越發譏諷，“怎麼著，如今在官家那處受了冷落便是要棄了大宋之主來太上皇這頭上趕著獻殷勤，你這老貨，還真是丁點都不要臉面了如今，怪道那些老的小的在背後”
“管天管地管不住人的嘴巴，李大人若有閑暇，不若先瞧瞧這個再罵也不遲。”
從袖口掏出準備好的密件遞上，看著變臉比變天還快的老李頭，吳永的笑也越發大，眼角的余光瞄了眼依舊是面色平靜的柳程也是越發玩味，“柳廚慣常是做事不留名，可若是煞費苦心還是被人誤會，便是老夫這等心硬的，也是看不下去。”
“••老夫和主子，從來都是知恩圖報的主，柳廚的恩惠，來日，定當報答！”
“••••••••”
“太上皇一貫是如泥鰍一般滑不溜的主，倒是如今的官家，曾經的東宮太子才是真正做實事的主，這老東西關心則亂看不清形勢，好心辦錯事也便罷，若是弄巧成拙，豈不是連累無辜？閻王打架，小鬼遭殃，若是不把話說明白了，你我死了不足惜，連累一家子尸首都沒人收拾！”
“住嘴！”
“小六子，我是你老子，天底下最不會害你的，便是我，若非是因著你這小子，老夫何必對柳程這小子”
“阿爹這數日搜羅的一眾吃食，都已經秘密送到家中，吳大人且先去安置妥當，才是正經。”
“你小子，倒是慣會欺軟怕硬，都說兒子英雄爹好漢，如今瞧著，倒是老子和小子正好相反，”
瞪了親兒子一眼，吳永也是不再耽擱轉身就走，徒留在原處的柳程常常輸了一口氣，看著滿面都是糾結的小六子也是嘆口氣，“你還愣著作甚，一道跟上去父子兩個總是有照應不是，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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