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猛地一激靈，這聲音……這聲音他太熟悉了！
“銀月？！”常青驚呼，下意識地伸手摸向後頸。
果然，指尖觸踫到一片冰涼、光滑的鱗片。
銀月那小巧的蛇身，正緊緊地纏繞在他的脖頸上，蛇頭微微揚起，猩紅的信子吞吐不定，仿佛在嘲笑他的後知後覺。
“你怎麼……你什麼時候……”常青結結巴巴，他完全沒注意到銀月是什麼時候從玉佩里跑出來的。
“嘻嘻，主人，你猜？”銀月的聲音帶著一絲俏皮，卻讓常青的心沉到了谷底。
這小家伙，平時看著挺機靈，關鍵時刻怎麼就只會賣萌呢？
“別鬧！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常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能感覺到，銀月一定是知道些什麼。
銀月卻不慌不忙，小腦袋輕輕蹭了蹭常青的臉頰，冰冷的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
“主人，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忘了，你之前吞下的那些青銅碎片了嗎？那些可都是‘利息’啊！”銀月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似乎在責怪常青的粗心大意。
“利息？那些碎片？”常青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他想起來了，之前為了阻止契約的生效，他情急之下，將那些飄散的青銅碎片吞了下去。
當時只想著阻止契約，完全沒考慮後果，現在看來，麻煩大了！
“那些碎片……變成了鏡子？”常青的聲音有些顫抖，他隱約感覺到，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要復雜。
“沒錯！就是鏡子！”銀月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主人，你現在看到的，可不是什麼幻覺，而是真正的‘鏡像輪回’！”
“鏡像輪回？”常青的心髒猛地一跳，這個詞听起來就讓人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常青的思緒。
他猛地抬頭，只見原本靜立在青銅門兩側的守衛，竟然動了起來。
他們緩緩地向常青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沉重而壓抑。
這些守衛依舊是無面人的形態，青銅鎧甲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光澤。
他們機械地移動著，仿佛一群沒有靈魂的傀儡，卻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壓迫感。
更詭異的是，這些守衛不再是兩個，而是……無數個！
他們仿佛從四面八方涌來，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瞬間就將常青圍在了中間。
“利息必須完整，否則所有人重置。”
一個冰冷、機械的聲音，從每一個守衛的口中發出。
這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就像是預先設定好的程序，冰冷地宣告著某種不可違抗的規則。
“重置？什麼意思？”常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主人，他們說的‘重置’，就是讓你重新回到簽訂契約的那一刻！”銀月的聲音里也帶上了一絲焦急，“也就是說，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
“什麼？！”常青驚駭欲絕，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阻止了契約的生效，眼看著就要成功了，現在卻告訴他，一切都要重來？
這怎麼能行？！
“不，我絕不能被重置！”常青咬緊牙關，
他不能讓趙曉瓊再次被獻祭，更不能讓那個神秘的風衣女子得逞！
“銀月，你說那些碎片變成了鏡子，到底在哪里？”常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必須找到破解的方法。
“就在你周圍！”銀月的聲音有些急促，“主人，你仔細看！”
常青聞言，連忙環顧四周。
他這才發現，原本空曠的周圍，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無數面鏡子！
這些鏡子形狀各異，大小不一，有的像古樸的銅鏡，有的像現代的穿衣鏡，還有的……根本看不出是什麼形狀，就像是破碎的玻璃片，隨意地散落在空中。
每一面鏡子，都散發著幽幽的光芒，映照出不同的景象。
常青的心髒狂跳不止，他隱約感覺到，這些鏡子，就是問題的關鍵！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緩緩地走向最近的一面鏡子。
這是一面橢圓形的銅鏡，鏡面斑駁，布滿了銅銹，一看就有些年頭了。
常青湊近鏡子，鏡中映出的，竟然是他自己！
不，確切地說，是另一個他！
鏡中的常青，穿著一身破舊的道袍，手里拿著一張泛黃的符紙，臉上寫滿了疲憊和無奈。
他正站在一間破舊的出租屋里，對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說著什麼。
“這是……”常青瞪大了眼楮，他認出來了，這是他剛辭職不久，為了生計，四處奔波的那段日子。
他甚至還記得，鏡子里的那個女人，是他當時的一個客戶，一個被“髒東西”纏身的倒霉蛋。
還沒等常青回過神來，鏡中的畫面突然一變。
這一次，鏡中出現的，是他站在一輛破舊的二手車前，滿臉興奮地和賣家討價還價的場景。
那是他買下這輛“靈魂擺渡出租車”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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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的心髒猛地一跳，他明白了！
這些鏡子，映照出的，都是他過去的不同時間線！
而且，都是他簽訂契約的時間線！
常青連忙看向其他的鏡子。
果然，每一面鏡子，都映照出不同的場景。
有的鏡子里，他正跪在一個神秘的祭壇前，向著一個模糊的身影祈求著什麼；
有的鏡子里，他正和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簽訂著一份血淋淋的契約；
還有的鏡子里，他正滿臉絕望地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自己面前緩緩消失……
每一個場景，都讓常青的心頭一陣絞痛。
這些，都是他曾經經歷過的，或者說，是他在不同的時間線里，曾經經歷過的！
“主人，你必須打破這些鏡子！”銀月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急切，“只有打破這些鏡子，才能打破契約的閉環，阻止重置！”
“打破鏡子……”常青喃喃自語，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觸踫最近的一面鏡子。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踫到鏡面的那一剎那，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你想干什麼？”
這聲音冰冷、空洞，仿佛來自無盡的深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
常青渾身一震，指尖像是觸電般猛地縮了回來。
他緩緩地轉過身，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他的身後。
那是……趙曉瓊！
不，不是現在的趙曉瓊，而是……鏡子里的趙曉瓊！
她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長發披肩，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卻透著一種決絕的光芒。
她竟然從鏡子里走了出來！
常青驚呆了，他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怎麼可能？
鏡子里的人，怎麼可能走出來？
“你……你……”常青結結巴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常青，”趙曉瓊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用我的心髒當利息！”
“什麼？！”常青猛地瞪大了眼楮，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說什麼？！”常青的聲音顫抖著，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趙曉瓊的眼神清澈而堅定，她一步步走向常青，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我說，用我的心髒，當利息！”趙曉瓊的聲音再次響起，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般敲擊在常青的心頭。
“不！不行！”常青下意識地後退，他無法接受這個提議。
他怎麼能用趙曉瓊的心髒去當利息？
他寧願自己去死，也絕不能讓趙曉瓊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常青，你听我說！”趙曉瓊的語氣變得急切起來，“這是唯一的方法！只有這樣，才能打破契約的閉環，才能阻止重置！”
“可是……”常青還想說什麼，卻被趙曉瓊打斷了。
“沒有可是！”趙曉瓊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但更多的卻是決絕，“常青，我知道你愛我，我也愛你！但是，我們不能因為個人的感情，而讓更多的人陷入危險！”
“我……”常青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掙扎。
他知道趙曉瓊說的是對的，可是，他真的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常青，相信我！”趙曉瓊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常青的臉頰。
她的手冰涼，卻讓常青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我……”常青看著趙曉瓊的眼楮，他看到了她的愛，她的堅定，還有她的……犧牲。
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震動突然傳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所有的鏡子，都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鏡面上的景象也變得模糊不清。
一個巨大的虛影，緩緩地出現在所有的鏡面上。
那是一個廟神的虛影，威嚴、莊重，卻又帶著一絲詭異的氣息。
“閉環已閉，利息即……”廟神的聲音洪亮，卻又帶著一絲機械的冰冷，仿佛在宣讀著某種不可違抗的判決。
然而，就在廟神的話音未落之際，整個空間突然劇烈地扭曲起來！
嚓！
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現在空間之中，像是要把整個世界撕裂成兩半。
裂痕中，一片混沌，什麼也看不清，卻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氣息。
“這是……”常青和趙曉瓊都驚呆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象。
廟神虛影似乎也受到了影響，聲音戛然而止，身影也變得模糊起來。
“快……快走……”趙曉瓊突然拉住常青的手，想要把他拉進裂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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