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輝中看到這些照片，後槽牙咬得生疼，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沈大班，您提的三個條件，這事太大，我年齡還小，這事暫時做不了主！
您看是不是容我……”
“年齡小……”沈弼突然扯松領帶，露出鎖骨處猙獰的舊疤——那是 1967 年暴動時留下的彈片傷。
他指著疤痕，“我像你這般大時，已經在馬來亞叢林里和游擊隊談"生意"了。”
沈弼撫過疤痕輕笑︰“那時候子彈可比合同講道理。”
沈弼說著，指節重重叩在紅木桌面上。
一聲悶響，杯中的茶水泛起漣漪，仿佛也感受到了此刻緊張的氣氛。
王輝中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必須要想辦法應對眼前的局面。
他看著沈弼，目光中透露出堅定，“沈大班，我理解您的立場，但是我也有我的難處。
我們可以一起商量，找到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方案。”
沈弼微微點頭，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贊賞，“王總，我欣賞你的勇氣和決心。
但是，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王輝中沉默片刻，他知道沈弼說得沒錯。
在這個殘酷的商業世界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匯豐的條件，昌德需要三個月考慮期。”
“三天。”沈弼豎起三根手指，“三天後若沒答復……”
王輝中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茶杯，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支撐。
“沈大班，三天時間實在太短了，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評估和權衡。”他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沈弼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王總，時間就是金錢，你應該清楚這一點。
而且，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王輝中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不能輕易妥協。
“沈大班，我可以向您保證，我們會盡快給出答復。
但是，在這期間，我們也希望您能考慮一下我們的實際情況。”
沈弼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
“王總，我可以給你一些時間，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會改變我的立場。
前兩個條件都可以商討，第三個條件絕不允許更改！”
王輝中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做出決定了。
“好的，沈大班，我會盡快給您答復。”
他站起身來，向沈弼伸出了手。
沈弼也站起身來，握住了王輝中的手。
“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王輝中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的步伐顯得有些沉重，心中充滿了矛盾和不安。
他知道，接下來的三天將會是一場艱難的考驗。
電梯下降的失重感中，王輝中摸出懷表。
表蓋內側刻著父親手書的家訓——“電機可逆，人心難逆”。
他忽然想起昨日在愛美高車間，他向張啟明問道︰“張生，似乎不怎麼歡迎匯豐的資金？”
張啟明拍著他肩膀說︰“匯豐的錢燙手，匯豐眼里只有棋子和棄子，我都不想做。
但做棋手的第一步，是學會自己刻棋盤。”
………
“唉，一個是匯豐大班王，一個香江首富，我小小的昌德電機都得罪不起！
你們這是神仙打架，受傷的卻是我們這些小蝦米啊！”王輝中此時心情糟糕至極！
一回到家中，他便迫不及待地將這事告訴了父親。
“爹地，匯豐欺人太甚，只給了我們三天時間，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在匯豐可是有 5 億港幣的貸款，還有鵬城的擴張計劃，特別是巴統協定的威脅……”王輝中憂心忡忡道。
王松亮看著兒子焦急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慌什麼？
你現在打電話，將這事告訴張啟明，剩下的不用我們操心！”
王輝中有些疑惑地看著父親，問道︰“爹地，您就這麼相信張啟明？”
王松亮笑了笑，說︰“兒子，你要知道，在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張啟明別看年紀小，可能成為香江首富，眼光絕對長遠。
我們昌德電機，是香江電子電器協會重要成員。
張啟明和匯豐之間的爭斗，實際上是華資勢力和英資勢力之間的爭斗。
他離不開電子電器協會眾多會員支持。
我們受到匯豐威脅，還是因為他的原因，不會坐視不管。”
王松亮看得很明白，作為最早一批在大陸建廠的企業家，其實內心早預感到會有今天。
對比兒子既要又要的心態，他心中早就有了偏向和取舍！
“爹地的意思是…”王松亮內心一震，他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王松亮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叫你去做，你就去做就行！
我們昌德電機立足于世界，靠的始終是手里的技術，不是靠別人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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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學技術出身的，這幾年讓你掌握對外商務洽談，看來已經讓你忘記了公司的核心競爭力。”
王輝中看著父親，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
他知道自己在商務方面的表現讓父親失望了。
“張啟明別看比你年齡小，可人家看著比你透徹多了！
今後你的主要精力，還是轉向公司的研發上。
我年齡大了，主持研發工作，也主持不了幾年！”王松亮說著擺了擺手，起身向臥室走去。
王輝中看著父親明顯有些蒼老的背影，心中頓時有了決斷。
他快步走到父親身邊，輕輕地拍了拍父親的肩膀，說道︰
“爹地，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會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研發上，不會讓您失望的。”
王松亮點了點頭，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他拍了拍王輝中的手，說道︰“好兒子，我相信你。”
王輝中轉身回到沙發上，他拿起電話，撥通了張啟明的號碼。
電話接通後，王輝中把今天和匯豐沈弼的會面內容，如實相告。
張啟明听完後，感謝道︰“多謝王生這麼晚，還來告訴我實情！
你放心，你們昌德電機絕不會受影響！”
掛斷電話後，張啟明靠在床頭上，陷入沉思。
他心中暗道︰“你沈弼一個打工仔，還有一年就退休了，跳這麼歡干嘛！
安安靜靜退休不好嗎？
非得找死！”
……
“啟明，這麼晚，誰電話啊？”
“昌德電機王輝中的！”
“哦，是有什麼事嗎？”
“小事，跳梁小丑，故意來找茬而已！
不必理會，我們現在趕緊造人，量還不夠！”
“唔…不…剛才已經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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