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趕路下來,眼看著馬上就要回莫比迪克號上,遠處天空忽然暗了下來,澄澈的天空頃刻間被濃雲吞噬,天際線處,層層疊疊的鉛灰色雲浪洶涌漫卷,直至最後一縷掙扎著的天光被厚重的雲層圍剿殆盡。
厚重雲層里似乎還隱隱傳來沉悶的雷聲,像是在預示著一場即將傾瀉而下的暴雨,薩奇抬頭望向愈發陰沉的天幕,濃眉緊鎖。
“嘖,暴風雨快來了,大家加快速度,我們趕在暴風雨前回去。”
“哦!”
甲板眾人听見薩奇的命令,趕忙將帆拉到最大,借著順流的大風加快了往回趕的速度。
薩奇跳下甲板,重新回到船艙里,再次看了看倉庫里堆積著的收繳物,確認沒有問題後,才重新關上了門門。
無論是附屬島所得,還是任務收繳,除了個別私人財務,其他所有財寶都是需要拿回去進行報備,並充入船上的公庫,由馬爾科去統一分配使用,畢竟船上的小子們花錢都大手大腳,身上總是留不下幾個子,要是由著這群小子支配,怕是沒幾天都得餓死。
不過,雖說大部分東西需要充公,但惡魔果實在里面卻是個例外,在船上有著這麼一條規矩,惡魔果實誰先找到就是誰的,不充公,也不允許爭搶,而這麼多年來,船上的人一直都遵守著這條規矩,從未發生過因惡魔果實斗爭的事情。
雖然惡魔果實不用完完整整帶回去報備,但薩奇卻是暫時沒有吃這顆惡魔果實的打算,他還是打算先回去問問看有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果實,怎麼說吃了惡魔果實後,這輩子便是與下海無緣了,他還是想多考慮一下的。
回程的路途很是順利,沒有出現什麼逆風的情況,眾人也是趕在了暴雨前回到了莫比迪克號,眾人剛把帶回來的財寶清點完畢,天空這會也剛好下起了大雨。
“惡魔果實啊,既然是你找到的就是你的,隨你處置就是。”
白胡子看著薩奇手里的惡魔果實,不在意的擺擺手,惡魔果實誰找到的,處置權就歸誰,這是船上一直以來約定俗成的規矩,吃也好,送也好,他從來不會去過多干涉孩子們的決定。
“薩奇你不打算吃?”
馬爾科將清單放進抽屜,摘下眼鏡看向了沙發上坐著的薩奇。
“嗯,我打算再想想。”
薩奇將裝惡魔果實的盒子放在桌上,真狀似無奈的攤了攤手。
“害——要是能知道這是什麼能力的惡魔果實就好了,比起那些炫酷的能力,我倒是更想要可以做出更好吃美食的惡魔果實呢。”
“吼,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咕啦啦啦。”白胡子猛灌一口酒,點頭贊同。
“說起來,big o海賊團的那位廚師長好像就是可以把觸踫到的東西變成食物yoi。”馬爾科坐到了薩奇身旁,給自己倒了杯茶。
“對對對,我就挺喜歡那能力,到時候就不用擔心沒食物喂飽大家了,哈哈哈哈。”薩奇猛猛點頭,一副生怕眾人餓到的樣子。
“薩奇,家里還沒窮到這個地步yoi~”馬爾科搖著頭,無奈失笑。
“哈哈哈哈,沒辦法,我可是答應了小茉可,要把艾斯那饞小子養的白白胖胖的,要是有隨意變出美食的惡魔果實,我就不用擔心那饞小子半夜翹冰箱了。”
船長室里暖意融融,連帶著窗外的陰雲都被沖淡了幾分,而此刻相隔不遠的房間,蒂奇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焦躁不安,床邊來回踱步,最後像是終于下定決心,蒂奇視線釘在角落那把泛著寒光的斬馬刀上,嘴角扯出一個帶著血腥味的弧度。
刀鞘上的暗紋在昏暗中游走,如同毒蛇吐信時顫動的舌尖,蒂奇握住刀柄,隨著一聲金屬摩擦的銳響,雪亮的刀鋒掙脫束縛,恰在此時,窗外炸開一道慘白的閃電,將整間屋子照亮,刀身映出蒂奇眼底陰冷的笑。
沉悶的雷鳴在雲層深處翻滾,雨愈發的大了,海風裹挾著咸腥的氣息,將遠處的濤聲送至耳畔,此刻,船上的人大多都已睡著,走廊懶得安靜的只能听到腳步聲。
薩奇拿著裝著惡魔果實的盒子來到了廚房,回房間的時候他剛好看見了門縫下蒂奇留的紙條,大概意思就是他好像知道這次帶回來的是什麼果實,兩個人到廚房談談,但廚房現在一個人影也沒有,燈也沒亮。
“還沒有過來嗎?”
薩奇疑惑的喃喃自語,眼神盯著手里的盒子,一時思緒紛亂,忽然,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夜空,刺目的光線下,牆壁上赫然映出兩道扭曲的人影,後方的人影正高舉利刃,狠狠砍向前方的人,薩奇余光的不經意一瞥,身軀猛然一顫,本能向前一個翻滾。
“噗——”
“額——”
傷口從肩胛骨一直延伸至脊椎,雖未傷至筋骨,但也是讓薩奇疼的不輕,薩奇踉蹌後退拉開距離,太陽穴突突直跳,硬生生將痛呼咽回喉間,單手撐住桌子,才勉強顫抖著撐起半邊身子。
窗外驚雷再次炸響,閃電驟然照亮整間屋子,在一瞬的強光中,薩奇看清了襲擊者,瞳孔不由緊縮,滿眼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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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奇!為什麼?”
忽明忽暗的房間里,蒂奇的臉顯得越發可怖,臉上的笑容陰險毒辣,如同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渾身上下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薩奇憤怒的看著蒂奇,不明白蒂奇為什麼要對他出手。
“你睡糊涂了嗎?你知道你現在在干什麼嗎?蒂奇!”
“當然知道,我很清醒,薩奇。”
蒂奇瞳孔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綠光,死死盯著薩奇,“我本不想殺你的,但要不是船上那破規矩,什麼惡魔果實是誰找到的就歸誰,我又怎麼會下手呢?”
“就為了這個惡魔果實!”
薩奇只覺的蒂奇瘋了,竟然為了一個惡魔果實,公然觸犯船上的禁忌。
“當然,你知道我找了這個果實多久嗎?現在它終于出現了,不過沒想到會被你搶先,但是沒事,只要你死了,果實就是我的了。”
蒂奇嘴角咧開的弧度幾乎要扯到耳根,加上窗外不時閃過的閃電,簡直就像一頭在暗夜中窺伺的野獸。
“蒂奇,在船上傷害同伴可是大忌,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蒂奇渾不在意的一攤手,眼角眉梢都吊上了譏誚之色,唇角卻不可遏的張揚起來,對于薩奇的威脅並不畏懼。
“有了這個果實,我就會變成這世界最強的人,現在,真是抱歉,薩奇,你該去死了,賊哈哈哈……”
狂濤如受驚的蠻獸般轟然立起,在閃電映照下,數百萬噸海水在半空凝成無數扭曲的巨爪,轟然砸向甲板,傾瀉而下的暴雨如同一只野獸,怒吼著、撕扯著周圍的一切,同樣也掩去了黑暗里的血腥。
薩奇的衣衫早被鮮血浸透,滿是刀傷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肋下的傷口,帶出細碎的血沫。
蒂奇同樣也沒好到哪里去,身上到處都是被薩奇砍出的傷口,他沒想到薩奇傷成這樣還有這麼強的反擊能力,只是再這麼繼續耗下去,要是把其他人吸引過來,那他的計劃可就功虧一簣了。
蒂奇慘白的臉上浮現出癲狂的笑意,刀鋒再次舉起,薩奇左手緊緊攥著染血的菜刀,想要反抗,可失血過多的後遺癥上涌,他現在不僅頭暈,也沒力氣反抗了。
手臂上皮肉翻卷,刀柄早已被血與汗浸得滑膩,伴隨著“ 當”一聲,菜刀落地,薩奇的心髒也被蒂奇刺穿。
倒下的那一刻,薩奇不禁回想起過往的一幕幕,還真是不甘心啊,沒想到他居然會死在信任的同伴刀下,等大家發現他的尸體,肯定會很傷心憤怒吧,還有艾斯那傻小子,那麼沖動的性子肯定會與蒂奇不死不休,老爹千萬得攔住艾斯才行啊,不然要是也被蒂奇算計了該怎麼辦?
對不起,不能再陪著大家一起去冒險了,真的,對不起……
在狂暴的雷雨聲中,薩奇的手無力的重重垂下,嘴角不斷涌出鮮紅的血沫,慢慢的,四周的一切,連同蒂奇那張凶惡的臉都漸漸變得模糊不清,直至眼前徹底陷入黑暗。
“賊哈哈哈,終于是我的了,果然命運還是眷顧著我,我的計劃終于可以開始了,賊哈哈哈。”
蒂奇強行掰開薩奇的手指,拿起了裝著惡魔果實的盒子,剛打開盒子,還沒好好品鑒一下,走廊上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蒂奇眼神劃過暗芒,關上盒子放進懷里,靠著蠻力撞開一處牆面,也顧不上疼痛,坐上早已準備好的小船迅速消失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上。
只顧著匆忙離開的蒂奇並未注意,在他離開後,薩奇胸口不起眼的胸針突然爆發一陣白光,整團將薩奇溫柔包裹了起來,盡管身上的傷口表層看著似乎沒有愈合,但傷口顯然已經不再往外滲血了。
心髒的傷口最為嚴重,耀眼的白光有意識一樣,迅速收攏灌入心髒,漸漸的,光變得越發暗淡,在廚房大門被推開的一瞬間,光芒恰好完全消散,而那枚別在胸口的胸針就這麼斷成兩截。
“……”
“薩奇!”
黏稠的血泊在地板上蜿蜒爬行,滿是令人作嘔的黏膩,艾斯驚恐沖進廚房,膝蓋就這麼陷進溫熱的血潭,雙手顫抖著扶起渾身是血躺在血泊的薩奇,發出幼獸一樣絕望的嗚咽。
因為暴雨的原因,本打算一回船上就去找茉可的艾斯留了下來,準備等雨停了再出發,而一想到馬上可以去找自家姐姐,艾斯自是不出所料的失眠了,本想著來廚房貓點吃的,結果沒想到走到一半就聞見了濃烈的血腥味。
“薩奇,你醒醒,你醒醒。”
此刻的場景詭異的可怕,本應最是干淨整潔的廚房此刻雜亂不堪,刀痕與鮮血到處都是,薩奇似是沒有了呼吸,胸膛都沒了起伏,而後進來的人看見這一幕都嚇的不輕,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時間都嚇傻在了原地,不知反應。
“愣著干嘛?快去叫馬爾科啊,快啊!薩奇,你醒醒,不準睡,你不準睡!”
艾斯朝著眾人吼到,雙手緊緊攥住薩奇的衣服,聲音哽咽,“你答應我的,你說了明天給我做好吃的便當,明明我們……約定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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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身體的晃動,引的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傳來,聲音很小,但離得最近的艾斯卻是听了個清晰,余光一撇就看見了掉在血泊里,已經斷成兩截的胸針。
艾斯雙手顫抖的撿起胸針,看著失去光芒的胸針,像是發覺了什麼,猛的扭頭,整個人躬著身子貼近薩奇的臉頰,很微弱,但確確實實還有呼吸,薩奇還沒有死,還沒有死,是姐姐的力量保護了他。
“馬爾科來了!”
這時身後傳來呼喊聲,緊接著一道身影眨眼閃到薩奇身旁,一听到薩奇出事,馬爾科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趕了過來,當看見眼前的場景時,他差點呼吸驟停,簡直不敢相信。
馬爾科伸手搭在薩奇的脈搏上,直到感知出薩奇還活著的微弱心跳,懸著的心才落下一半。
“過來搭把手,把薩奇抬到醫務室,他現在得立馬做手術。”
現在可不能完全放下心,薩奇身上的傷口幾乎刀刀致命,加上這種致死的出血情況,薩奇還能有口氣,幾乎可以說是個奇跡。
馬爾科一刻不敢耽擱,冷靜指揮著眾人,他必須立馬為薩奇做手術,時間刻不容緩,至于薩奇奇跡般留口氣的原因,晚點有空再說吧。
“哦,哦!”
一听見還有救,眾人立馬反應過來,趕緊上前幫忙,每個人眼眶都紅紅的,剛剛他們是真擔心馬爾科來一句沒救了,幸好,幸好還有救,馬爾科醫術那麼好,薩奇一定會沒事的。
風雨加交的夜晚,莫比迪克號上的眾人卻是徹夜未眠,一個個全都守在手術室外,等著消息,艾斯頹喪靠著牆坐在地上,眼神呆滯的看著手術室,身上還是那身沾滿鮮血的衣服,緊緊攥著的拳頭里,握著的是那個斷成兩截的廚師帽胸針。
艾斯指節攥的發白,心中的自責更是如潮水般洶涌起伏,襲擊薩奇的人已經查出來了,沒想到竟然是蒂奇,出手的原因也僅僅是因為找到的那個惡魔果實。
蒂奇作為他隊里的人,如今卻犯下如此大的過錯,他作為隊長,難辭其咎,這一次要不是姐姐給的胸針,要不是姐姐的力量,薩奇可能真的就死了。
一想到薩奇那麼好的人死掉,艾斯就恨不得給自己臉上來上兩拳,可他現在不能添亂,大家已經夠忙了。
艾斯死死咬住下唇,壓下喉嚨里憤怒的悲鳴,就算唇都咬破了也沒松下力氣,白胡子坐在一旁,眼神晦暗不明,身上一直散發著低沉恐怖的威壓。
他從沒有想過,在他的船上,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疼愛的兒子竟然會被另外一個兒子差點殺害,這是禁忌,是絕對不可饒恕的大罪,無論如何,他都絕對不會放過傷害家人的人。
“吱呀——”
推門聲就是在這憤怒壓抑的安靜里響起,听見聲音的眾人齊齊抬頭,看向穿著手術服出來的馬爾科,想要問的問題都寫在臉上,不言而喻。
馬爾科走到白胡子身前,摘下了口罩,勉強笑了笑,“傷口已經縫合,血也止住了,但薩奇失血過多,今晚會高熱,能不能挺過去,只能看薩奇的毅力,而且就算挺過去,能不能醒過來也很難說。”
“蒂奇!”
白胡子再也壓不住怒氣,發出怒吼,恐怖的力量自身體炸開,四周的牆壁瞬間被震出道道裂紋,身前的桌椅更是眨眼全部碎裂炸開。
整個房間陷入死一樣的寂靜,每個人心中都是憤怒的,恨不得抓回蒂奇千刀萬剮,而就在這時,艾斯沙啞的聲音突然傳來。
“是不是挺過去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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