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靜謐的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香克斯小心翼翼的推開門,一道光線從門縫中悄然滲入,又隨著門扉合上而倏忽消匿。
雖只是細微的聲響,但還是驚擾到了床邊淺眠的米花,米花翅膀輕輕一顫,卻在辨出是熟悉的氣息後,又懶懶的垂下,重新墜入柔軟的夢境,甜果從香克斯懷里探出腦袋,無聲拍打著翅膀落在米花背上,粉嫩的肉墊踩奶一般給自己鋪了個舒適的窩,才饜足的依偎著米花睡去。
香克斯輕緩的來到床沿坐下,目光繾綣的描摹著茉可熟睡的側顏,被子半掩,粉嫩的腮幫子隨著呼吸微微鼓起,惹得香克斯心頭軟的一塌糊涂,然而下一刻,心頭便泛起陣陣酸楚。
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茉可散落額間的發絲,動作輕柔的像是怕驚擾茉可易碎的夢,他的小茉莉確實長大了,也擁有了足以自保的力量,這讓他欣慰,可每當想到茉可獨自面對危險的模樣,他的心就又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他將茉可捧在手心嬌養,從那麼小一只養大,除了那十年,他是連一絲寒風都不舍得讓茉可承受,如今卻看著茉可一次次以身犯險,這和拿刀往他心上扎有什麼區別,他的小茉莉已經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苦楚,為何命運還要將她卷入這些無關緊要的紛爭。
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掠過茉可的額角,練劍磨出的粗糲觸感像春風里夾雜的細沙,惹得睡夢中的茉可不滿的皺了皺鼻尖,茉可無意識抬手,軟軟的攥住那只作亂的大手,從喉間溢出一聲奶貓似的嚶嚀。
香克斯頓時屏住呼吸,連胸腔里的心跳都放輕了節奏,見沒有吵醒茉可才輕輕松了口氣,垂眸望著攥著自己手指的茉可,那五根蔥白的玉指分明軟的跟似的,卻偏要擺出副凶巴巴的架勢,這可愛模樣引得香克斯喉結無聲滾動。
茉可的警覺其實很高,就算睡覺也會保持警惕,若是他人靠近,怕是才堪堪觸到門扉,茉可便會從睡夢中驚醒,可進來的人是香克斯,茉可對香克斯毫無保留的信任如同尋到歸處的刺蝟,收起了身上所有尖刺,而香克斯也只會對茉可一人收起所有鋒芒,那些藏于心底的駭人的暴虐與殺意,唯有茉可能撫平。
從誕生起,他們兩人的命運便注定糾纏,茉可是他靈魂刻印的唯一偏愛與禁忌,他容不得茉可有一點閃失,茉可要自由,他便清除所有桎梏她自由的枷鎖,茉可要護家人周全,他便暗中為掃清一切威脅,他可以縱容茉可所有的事,唯獨不能看著茉可將自己置于險境。
如今,他捧在心尖上疼著的人兒,正因為他人的過錯而以身犯險,明明他的小茉莉合該永遠明媚張揚,像最矜貴的明珠般被妥帖珍藏。
他的小茉莉只需為自己而活,永遠不必為了旁人去奉獻自己,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他,這世間若沒了茉可,于他而言便沒了意義,所以他寧願是自己墮入深淵,也絕不容許他的小茉莉沾染半分塵埃。
任由茉可握著自己的手指,香克斯非但不抽離,反而就勢躺下,手臂一攬,便將茉可溫軟的身子圈進懷中,發絲間淡淡的茉莉香縈繞在鼻尖,驅散了眉宇間因各種麻煩事增添的愁苦。
感受到身旁傳來熟悉的氣息,茉可無意識的往香克斯懷里鑽,軟綿綿的小手抵在心口處,指尖不經意劃過胸膛緊繃的肌理,惹的香克斯呼吸一滯,寬厚的手掌立刻包裹住茉可作亂的小手,目光卻在觸及一處時微微頓住。
睡裙的絲質肩帶隨著茉可的動作早已悄然滑落,露出小片如羊脂玉般的肌膚,房間沒有亮光,香克斯卻是看的清楚,像是看見了可口的美食,香克斯眸色漸漸變得晦暗,情不自禁低頭在露出的肌膚上落下細密的吻。
茉可似有所覺,縴長的腿纏上香克斯的腰身,整個人撒嬌似的往其懷里蹭了蹭,好歹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被這麼撩撥怎麼忍的住,香克斯頓時悶哼一聲,可卻在瞧見茉可的睡顏後,只得壓下身體的躁動,深深嘆了口氣,大掌順著柔美的腰線滑下,將人更緊密的按進懷里,恨不能把茉可揉進骨血里疼著寵著。
這邊香克斯正難受呢,茉可卻只覺得自己落入了滾燙的火坑里不得動彈,掙扎著伸腿想要踢走燙人的火坑。
感受小腿上傳來的不癢不痛的觸感,香克斯喉間溢出低笑,低下頭貼近茉可的臉,溫熱的唇幾乎貼上茉可的耳垂,最後卻只是鼻尖蹭了蹭茉可泛著淡粉的臉頰。
“小沒良心的……為什麼就不能乖乖待在我身邊呢……”
嘆息一般的呢喃尚未觸及耳畔便已消匿,黑暗如墨般在四周流淌,肌膚相貼的每一寸都在發燙,兩顆心正隔著胸腔共鳴,連呼吸都交織成纏綿的韻律融進柔軟的夢境。
臨近黃昏,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擠開的一絲縫隙,無聲的在房間勾出一道金線,淺淺彌開一陣暖融融的愜意,船外攪動的海浪聲響嘈雜,茉可不由把頭往被窩縮了縮,雖只是細微的動靜,可放在背脊上的手還是察覺到了,極輕的拍了起來,溫暖的身軀隨之主動靠近,讓茉可能靠著頸窩躺的更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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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可許是睡飽了,毛絨絨的腦袋在香克斯頸窩胡亂蹭著,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嬌憨可愛的模樣引的香克斯胸腔微震,低醇的笑聲自喉間滑落,漾開細碎的溫柔。
笑聲剛剛入耳,緊接著薄唇就貼上敏感的耳廓,灼熱的吐息燙得茉可耳尖發顫,茉可也睡不著了,迷糊抬眼,正巧撞進香克斯的笑眼里。
“醒了?”
低啞的嗓音像蜜糖拉出黏稠的絲,尾音勾著未散的睡意,在兩人交錯的鼻息間蕩開漣漪。
茉可眼中的迷茫一點點散去,慣性的往香克斯懷里湊了湊,“什麼時候到的?”
“早上,見你睡的熟就沒喊醒你。”
結實的手臂一個巧勁,便將茉可整個打橫抱起,起身時,薄唇若有似無的擦過茉可的唇角,香克斯單手穩穩托住茉可的身子走到窗邊,一手拉開厚重的窗簾,燦爛的夕陽頓時淌了滿屋,茉可閉了閉眼,待適應了光線後才不再往香克斯的頸窩里躲。
香克斯就這麼一路抱著茉可,將茉可輕輕放在鋪著天鵝絨軟墊的沙發後,就轉身進了洗漱間,等再出來時,手中正端著飄著熱氣的水盆。
不等茉可動作,香克斯已經單膝跪在了地上,毛巾在掌中擰轉,水珠順著青筋微凸的手腕滑落,劃出細碎的銀線,隨即溫熱的毛巾覆上臉龐,從眉心到下頜,每一寸肌膚都被細細擦拭,茉可也乖順的仰著臉,享受著香克斯的照顧。
等洗漱完,香克斯拿過梳妝台的木梳開始替茉可梳起頭來,睡亂的頭發被一點點梳順,茉可拿過木盒里的墨玉簪子遞給香克斯,香克斯順勢接過替茉可挽好了發,動作熟練自然,如同早已刻入骨血,瞧著茉可不時透出的嬌氣,香克斯輕勾唇角,不愧是他,他的小茉莉被他養的很好呢。
“ 啾 啾~”
米花和甜果跑到茉可腳邊,扒拉著茉可的膝蓋,周身滿是期待的氣息,為了不打擾茉可休息,米花和甜果一直乖乖待在房間,香克斯也沒帶鬧騰的艾拉進房間,現在茉可醒了,兩個小家伙自然想出去溜達溜達。
茉可淺淺笑了笑,仰頭望向香克斯,香克斯了然挑眉,走到了門前,兩個毛團子迫不及待的跟了過去,門縫才開一線,就見兩小只迫不及待的撲騰著翅膀竄甲板去了。
望著兩小只歡脫的背影,香克斯無奈的輕嘆一聲,眼底卻漾著寵溺的柔光,仿佛是看著自家孩子撒歡跑遠的老父親,茉可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縴指輕掩朱唇,眼角眉梢不由染上了盈盈笑意。
等香克斯去洗漱間洗漱的時間,茉可開始翻看起桌上放置的情報,在德雷斯羅薩封閉的這個月,外面發生的事可不少,首先就是因為交易失敗,世界政府在海運交易的利益讓步一成,其次是香克斯近期大刀闊斧的鎮壓肅清行動,導致上面那群家伙的護衛又翻一番,也不知道香克斯以前去瑪麗喬亞干了什麼,一點動作給人嚇成這樣。
不僅香克斯動作引人矚目,其他三位海上皇帝也是大干了一場,都趁這段時間佔領了幾座島嶼,勢力也再一次擴大,這可給本就忙碌的海軍又加了好些繁重的工作。
最後一個則是關于茉香的,茉可被人如此威脅,茉可能忍,受過茉可恩惠的人可是忍不了一點,悠比直接帶著人搗毀了多弗朗明哥在四海海域近四分之三的奴隸販賣據點,可以說,多弗朗明哥在世界政府賺回來的那點全賠上了,不僅如此,茉香各產業商品對世界政府的價格又貴了一倍,真就一個商業制裁。
“笑這麼開心?”
香克斯從洗漱間出來,坐回到茉可身旁,自然攬過茉可的肩膀,接過茉可手里的情報看起來,茉可倚在香克斯懷里,聲音有些無奈。
“當初你在瑪麗喬亞干了什麼?給人嚇成這樣,這些天連香波地群島的兵力都增加了兩倍。”
白皙的手指指向情報的一處,香克斯歪頭,臉上全是痞壞的笑,“他們想要強留下我,我就把他們的軍火庫炸了,可惜他們搶救的及時,十多個軍火庫也就炸了一半都沒有。”
可惜?一半都沒有?
茉可有些哭笑不得,她算是知道為什麼那群人防賊一樣防著香克斯了,在人家老家,還能把人家軍火庫炸了,不防他防誰,這是生怕香克斯一個突然興起又殺回去啊。
(凱多&多弗朗明哥&天龍人︰……呵,兩個活爹,誰炸的過你兩啊,咱就說羅杰那時候也沒這習慣,你兩這遺傳的誰啊?)
“那你這次也是真打算打過去吧。”
茉可仰頭看著香克斯,眼神篤定,她太了解香克斯了,這一次世界政府為了打壓海軍,將她當做可以隨意犧牲的籌碼,就連茉香的眾人都忍不了這事,何況是香克斯,得虧她脫身出來後第一時間給香克斯打了電話,否則,香克斯怕不是都已經去炸剩下那一半軍火庫了。
而平常都暗地行動的白胡子和玲玲,這次也是因為她的事才鬧出了這麼多動靜,為的就是吸引注意,減少世界政府對她的關注,防止世界政府對她的生死進行搜查,就算讓自己會陷入危險也不管不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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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一群傻瓜。
“香克斯,不要做危險的事好嗎?”
茉可抬手握住香克斯拿著情報的手,聲音透著擔憂,或許是這句話點燃了什麼,原本壓抑住的情緒再次爆發,香克斯突然低頭湊近茉可的臉,手掌翻轉,與茉可十指緊扣,情報就這麼散落一地。
“香克斯?”
近在咫尺的距離,茉可能清晰感知到對方的呼吸,凝著香克斯眼中的克制,茉可像是讀懂了那份隱忍。
“茉可醬,那你呢?”
不等茉可先開口,香克斯先發了問,茉可清晰感知到握住自己的手帶著些顫抖。
“說好不會再離開我,你答應過我的,為什麼還要將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
話語似是哽在喉頭,香克斯根本舍不得說茉可一句重話,最終只是懲罰性的在茉可頸側輕咬一口,卻又在下一秒心疼的舔了舔那處被咬紅的肌膚,引的茉可身體一陣顫栗。
另一只手悄然撫上茉可的後頸,骨節分明的五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拉近兩人的距離,這個距離近得實在過分,茉可都能看見香克斯眼底翻涌的暗潮,能感受到香克斯繃緊肌肉下壓抑的力道,甚至能听見彼此錯亂的心跳在寂靜中震耳欲聾。
香克斯指腹摩挲著茉可頸後敏感的肌膚,像獵手撫弄掌中戰栗的獵物,帶著不容抗拒的佔有欲。
“茉可醬,沒有你我會瘋掉的,所以絕對不要離開我好嗎?”
明明是危險至極的威脅,但茉可听著卻像是裹著糖霜,字字鋒利,但听不出半分危險。
或許無人想到,在外恣意張揚,令人聞風喪膽的四皇之一的紅發,也能像個害怕被遺棄的孩童,香克斯眼底盛著支離破碎的光,就這麼眼巴巴瞅著茉可,看著好不可憐。
茉可睫毛輕顫,唇角忽然綻開一抹甜絲絲的笑意,雙唇如蜻蜓點水,在香克斯的唇畔一掠而過,不待香克斯反應,茉可便轉了個身,窩進香克斯懷里看著窗外的絕景。
夕陽所散出的金紅色溶化在深藍海水中,將分界一點一點染上另一種顏色,空中的雲霧緩緩流動,星星隨之一顆兩顆的顯現,耳畔傳來心髒沉悶的震動,就這麼一下一下的烙入心底。
“大海被染成漂亮的顏色了呢。”
低語如拂過風鈴,在暮色中輕輕搖曳,夕陽的碎金流淌在茉可瓷白的肌膚上,唇角的笑容讓暮光都為之駐足,將每一寸輪廓都染上了朦朧的光暈。
香克斯也被這溫暖的笑意吸引,久久不能回神,在他的心里,從來都不是茉可在光芒里,而是光芒心甘情願為茉可停駐,他的小茉莉誕生于幸福的希望,自是值得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香克斯,等所有的事情結束,我們就在艾爾斯佩斯定居,好不好?”
茉可的聲音如春日里第一縷融雪般輕柔融入耳中,卻在香克斯心里掀起驚濤駭浪,香克斯瞳孔驟然放大,整個人渾身僵住,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指尖不受控制的微微發顫,下一秒,反應過來的香克斯立馬將茉可緊緊擁入懷中,顫抖的聲音里都帶著絲哭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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