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可暫時沒有工作,于是決定先去一趟香波地,茉香的分據點暫定在香波地,後面的一年都會以香波地為中心開始往周邊島嶼發展,而香波地群島恰好是情報最為流通的島嶼,在香波地茉香也可以迅速發展起來。
卡普離開的時候給了茉可通行證,茉可非常輕易的就登上了去香波地群島換晚班的軍艦,軍艦上的海軍也因為卡普的名號並不敢隨意上前與茉可搭話,茉可倒是得了個清閑。
行進到一半路程時,天空開始飄起小雨,等到了香波地,雨也下大了,香波地迎來了罕見的下雨天。
茉可撐著傘往茉香目前所在地點慢慢走去,大片烏雲黑壓壓的籠罩在上空,雨水大顆大顆的砸落下來,街道兩旁,店鋪的門窗緊閉,門縫間透出微弱的燈光,幾盞路燈孤零零地在路邊站立著,昏黃的光暈在夜色中搖曳,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掉。
戴著毛茸茸帶有豹子斑點帽子的少年蜷縮在房子角落,少年眼里充滿死寂與落寞,眼神空洞的看著因為雨水產生陣陣波紋的小水塘,就算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也無動于衷, 啪的雨水聲冰冷的砸落在少年的身上,沒人關注到這個陰暗的角落,少年仿佛被遺忘在世界的角落一般。
“不去避雨嗎?”
輕柔的聲音傳來,少年抬眼看著停在眼前的人,一襲沒有任何裝飾的白裙,粉色長卷發隨意披在身後,橘粉色眼眸透著溫柔與擔憂。
茉可將手中雨傘傾斜向少年,擋住了肆意的雨水,“我的店在前面,去喝杯熱茶暖暖身子怎麼樣?”
聲音綿軟觸動心弦,茉可指了指前方的茉香,又向少年伸出手,少年看向了前面的茉香,茉香里泛著暖黃的燈光,不時傳來香甜的氣息,而眼前這個人身上也有甜甜的氣息,精致的面容一看就是從小生活在光里,與他所處的黑暗格格不入。
“別管我!”
“啪!”
少年狠狠拍開了茉可的手,茉可白嫩的手瞬間紅了起來,少年看著這抹紅,竟覺得有些刺眼,眼里閃過一瞬的慌亂無措,但很快又恢復成了落寞不耐煩的樣子,再次變回了那個渾身長滿尖刺的小刺蝟。
茉可蹲下身,就那麼看著少年,眼神依舊柔和,沒有絲毫憤怒與不耐。
“雨看起來還要下一會,穿著濕衣服很難受的。”
聲音輕柔緩慢,仿佛有著神奇的力量,就那麼不可阻擋的滲入少年的心髒,密密麻麻的癢意泛上心頭,並不難受,但很無措。
茉可再次伸出手,沒有觸踫少年,只是那麼伸在那,少年看著茉可,雨傘明顯向他傾斜著,茉可的衣服也為此打濕了一大半,這麼美好的人不應該沾染這些塵埃才對。
少年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怕是和乞丐差不多吧,但這個人卻依舊停在了他面前,眼中沒有輕視與嫌棄,反倒溫柔的不像話,就像暖乎乎的陽光一樣,那麼輕而易舉的讓心髒溫暖起來,讓人無法忽視。
突然就有些慌亂,少年往下拉了袖子,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手,他想牽住這只溫暖的手,卻又有些猶豫,他太髒了,要是她知道自己有病,肯定也會討厭他的吧。
茉可看出了少年的松動,嘴角上揚,伸手直接拉起了少年的手,少年驚訝的看向了茉可,還沒回過神就被拉了起來,往那個泛著暖黃色燈光的店走去。
“你叫什麼名字?”
“……羅。”
沉默了好一會,羅才輕輕回答,羅看著茉可牽著自己的手,白嫩縴細,很干淨,很溫暖,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樣。
“我叫茉可,叫我姐姐也可以哦。”
茉可的背影並不高大,相反還有些瘦弱,但卻讓羅莫名的安心,明明周圍是那麼黑暗,他竟然覺得茉可在發光,身上泛著淡淡的白色光暈,就像妹妹童話書里的天使一樣,在他最痛苦的時候降臨,牽著他走向溫暖的天堂,身上的痛楚仿佛也消減了不少。
“叮鈴∼”
“歡迎光,茉可姐姐!你怎麼都淋濕了,唉,這孩子?”
“是外面撿到的小豹子呢,可愛吧!”茉可俏皮的眨眨眼。
紗萊卡無奈笑了,她已經習慣自家姐姐時不時會撿一些人或者動物回來了,反正姐姐開心就好了,又不是養不起。
“茉可姐姐先去換衣服吧,小家伙,我帶你去換衣服。”
紗萊卡向羅招了招手,羅警惕的往茉可身後藏了藏,緊緊抓著茉可的手,抿著嘴不說話。
茉可輕笑,“紗萊卡,我帶他去吧,麻煩你煮一點甜姜茶。”
“好。”
紗萊卡並沒有覺得羅的樣子奇怪,畢竟孤兒院所有的孩子以及茉香的員工都非常喜歡茉可,很多患有自閉癥的孩子也只願意和茉可接觸,羅的樣子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浴室,茉可放好熱水,還從櫃子里找了一些藥水加了進去,透明的水漸漸染上淡淡的草綠色。
羅看著茉可不停的擺弄著藥水,注意到他剛剛拍開的白皙手背還有一些泛紅,有些懊惱羞愧的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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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剛剛打你,我不是故意的。”
茉可眉眼柔和,淺笑著搖搖頭,輕輕摸了摸羅的頭,“我知道,不過現在你應該先好好泡個澡,不要感冒嘍。”
話音落下,茉可出了房間,羅抿著嘴,眼中的情緒暈染進朦朧的水霧中。
羅泡在浴缸里,眼楮都舒服的眯起來了,水里加了藥材,水呈現出淡淡的青色,還有著淡淡的藥香味,緊繃的神經不由松懈下來。
伸出手臂,羅發現身上的傷口基本都愈合了,只剩下愈合的疤痕和那一片片白斑,這個藥浴的效果這麼好?是什麼特效藥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羅總感覺身上的白斑似乎小了一點,顏色也淡了一些,是錯覺嗎?
泡完澡,羅看見了整整齊齊疊放在一旁的干淨衣服,衣服似乎有用藥草燻過,帶著淡淡的藥草香和甜甜的味道,很好聞。
茉可換好干衣服走下樓,紗萊卡剛好端出甜姜茶。
“姐姐,甜姜茶做好了。”
“謝謝紗萊卡了,你先去通知悠比他們吧,剩下的我來就行。”
“好的,茉可姐姐。”
紗萊卡走進小廚房,從後門走了出去,茉可喝了杯甜姜茶,緩了口氣,隨即取下圍裙系上,扎起頭發,想到樓上的那個小家伙應該還沒吃飯,便決定先做些吃的暖暖胃。
茉可拿出雞蛋打散,加入些許鹽、馬鈴薯粉和牛奶攪拌均勻,等平底鍋加熱後倒入適量油,將蛋液平緩倒入後不斷攪拌,至雞蛋成半熟流體狀,用筷子從邊緣開始不斷往里推,直至包裹成型,最後蓋到炒飯上,撒上了埃梨落草粉。
“羅,我做了蛋包飯哦,先過來吃點吧。”
茉可看著樓梯上下來的黑色短發少年,招了招手,羅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就被茉可拉著坐到了餐桌前,眼前的蛋包飯泛著誘人的光澤與香氣,羅不禁咽了咽口水。
“這是甜姜茶,可以驅寒,濕衣服和帽子已經讓人拿去烘干了,等會才能送回來,邊吃東西邊等吧,不用那麼急哦。”
可能是泡過澡,身體的疲憊與饑餓涌了上來,也可能是蛋包飯的味道太過誘人,羅拿起勺子大口吃了起來,眼中隱隱有淚光涌動。
看著羅開始大口吃飯,茉可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氣,走到茉香附近的時候聞見血腥味,然後就看見眼神空洞的羅,就那麼小小一只蹲在角落,戴著豹紋帽子,真的就像一只小豹子一樣。
感知到了羅的迷茫與孤寂,渾身上下都飄滿了絕望,茉可當時滿腦子都在想,如果她放任不管的話,這個孩子的心髒怕是會死掉吧,那樣也太過可憐了,不過還好,這孩子還有活下去的欲望,她還能把他從絕望中拉回來。
茉可眼神輕輕掃過羅手臂上開始變淡的白斑,牽手的時候就已經用治愈力治愈過羅的傷口了,外傷不嚴重,但是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患了鉑鉛病,所以牽手之前才會下意識拉衣袖嗎?
被燒毀的“白色城鎮”弗雷凡斯還有這麼小的幸存者,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一定很孤獨吧,所以才會散發著那麼濃烈的悲哀絕望氣息。
她已經在羅體內留下了治愈力,再過不久應該就可以痊愈了,只不過白斑淡化怕是得要更長的時間,畢竟白斑存在的時間太長,不過小孩子長得快,後面也不會留疤,也不用太過擔心。
羅躺在床上時還懵懵的,一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吃了飯本來他打算等衣服干掉就走,但是被茉可一忽悠,現在就變成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在離開了。
窗外傳來雨打葉片和泡泡破掉的聲音,但羅現在並沒有感到寒冷與孤寂,暖乎乎的被子,毛絨絨的布偶,淡淡的藥草香,茉可特意留的暖黃色的小燈,一切都像夢一樣,比起那個男人準備的超大臥室,這個臥室更加溫馨,更讓人安心,身體也好像不痛了,真是讓人貪念啊,他真的有資格呆在這麼令人安心的地方嗎……
茉可悄悄打開門,看見抱著布偶睡熟的羅,眼眸泛起柔和的笑意。
“晚安,可愛的小豹子。”
羅醒的很早,外面已經沒有下雨了,天空也剛剛泛起魚肚白,早上的空氣還有些冷濕,羅整理好臥室,換好自己的衣服,戴好帽子,最後留戀的看了眼臥室,然後決然的關上門。
這是他僅剩人生中遇見的美好,他不能貪念更多,這已經足夠了,足夠讓他懷念著去度過自己僅剩的人生了。
“這麼早就醒了嗎?昨晚睡得好嗎?”
羅有些震驚的看著坐在餐廳的茉可,茉可身邊的桌上堆滿了文件,看起來恐怕是一夜未睡。
羅慢吞吞走下樓,有些不敢看茉可的眼楮,輕輕點了下頭。
“嗯。”
“那就好……打算離開了?”
“嗯。”
看著不敢抬頭的羅,茉可輕笑,起身走進了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手里拎著一個背包。
“我做的飯團,記得吃早飯,需要幫助的話就來茉香。”
羅拎著背包回過頭,看著站在茉香門口的茉可,依舊就是那麼站在那,眼神溫柔如水,羅卻覺得世間一切光彩都匯集在了茉可身上,讓人移不開眼,他的心髒不自覺的想要奔入這讓人安心的港灣。
忍住眼眶的熱意,羅朝著茉可鞠了個躬,然後迅速轉身跑走,可以在死之前感受到這片刻的溫暖,他已經非常幸福了,不可以在奢求更多了,他不可以太貪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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