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藍赤白之冥淵鼎

第578章 松竹園密談(一)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我家種地 本章︰第578章 松竹園密談(一)

    楚小木獨自一人來到玄英的松竹園中。

    園子里面異常寂靜,仿佛時間在此刻凝固了一般。那挺拔的松樹和茂密的竹林里,往日嘰嘰喳喳、歡快鳴叫的鳥雀們此刻竟似集體藏匿了起來,不見其影蹤,不聞其啾啾關關之聲。甚至連微風拂過樹葉時所應發出的沙沙聲響,此時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園子安靜得令人心生恐懼。

    今日的天氣與昨日毫無二致,天空依舊被厚重的烏雲遮蔽著,既沒有溫暖明亮的陽光灑下,亦感受不到一絲微風的輕撫,只有一片陰沉壓抑的氛圍籠罩四周。而玄英所在的松竹園,由于周圍林木過于濃密且郁郁蔥蔥,使得本就暗淡無光的天色在這里變得更為陰暗。踏入其中,恍若置身于一個幽深黑暗的無底深潭之底,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這里全然不似金陽城中那繁華喧鬧的一隅,反倒更像一處與世隔絕的無聲異域。偌大的松竹園內竟然尋不見半個人影,無論是負責守衛的兵士,還是侍奉左右的侍從或僕從,皆不見蹤跡。

    拐了一個彎,來到第一次絲絲帶了自己和靜蘭小瑩三人找玄英時見到的那座灰磚青瓦的大屋前。

    眼光轉到屋旁的那株大松樹下,楚小木不禁嚇了一跳。

    只見玄英正盤腿坐在松樹下的一張小幾旁,他今天穿了一身漆黑的葛布衣裳,披頭散發,有的發絲甚至遮住了他的面龐,使得他看起來有些神秘莫測。此刻的他,雙目似睜非睜、似閉非閉,仿佛正在沉思著什麼深奧難解之事。

    他的上下衣裳都是黑色的,頭發也是黑色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好似一團漆黑的影子。他面色蒼白,身體紋絲不動,就連呼吸也變得極其輕微,若有若無,幾近于無。這般模樣,倒真像是一尊凝固在時光之中的雕塑。他早已察覺到楚小木已經來到松竹園,眼皮微抬,雙眼中散出淡淡的精光,又好似一匹藏身在黑暗中的凶猛異獸。

    楚小木知道他向來如此,並沒有多想,叫道︰“玄英。”

    玄英卻沒有任何動作,身體依舊紋絲不動,只說了兩個字︰“坐罷。”

    小幾對面還擺著一張將近兩尺長寬的方形布墊,也是灰黑色的,楚小木依言坐了上去。

    小幾上擺了一壺沏好的茶,卻不聞茶香飄出。

    玄英伸出蒼白的手,輕提了茶壺,在兩個不足兩寸大的玉白色茶碗中倒上了茶。他的手穩穩當當地沒有絲毫抖動,茶水從壺嘴中像一縷絲線般滑出,無聲無息,落進輕薄的瓷碗中,也沒有發出丁點聲響。

    待茶水斟好,玄英忽然開口問道︰“你昨天踫到了一個蹄族人?”

    楚小木點了點頭,說道︰“是一個叫走地蠻的莽漢。”

    “蹄族領地地處赤沙國之西南,據說那里常年干旱,地如滾火,山似赤堆,河道中的水便是流毒,山坡上的樹便是焦炭……蹄族人的性子也跟那里的氣候相似,火烈凶蠻,不可教化。”

    楚小木搖了搖頭,說道︰“這些我並不知道。”

    玄英接著說道︰“蹄族的靈王叫做血蹄,是一個活了兩千七百多歲的怪物。他常年以咼石蟲的毒液毒血養他的雙足,據說已將十階養器術修滿,破了虛實兩境後,生出一種叫做‘血裂之力’的怪異術法。”

    楚小木心說爪族靈王炎爪修出的靈術叫做“炎燼之力”,看他與大將軍兩次相斗,的確是厲害非常。大將軍因為是半神之體,因此“炎燼之力”才難以傷他,如果換做世上的凡人,即便是武道高絕如金刀黑劍,只怕也不敢觸踫“炎燼之力”生出的詭秘炎火。

    血蹄與炎爪同為赤沙國的靈王,他修出的是“血裂之力”,定是可與“炎燼之力”齊名的靈術,便是強過它也很有可能。

    “血蹄麾下有五大蠻將,分別是飛天蠻、走地蠻、攪窟蠻、過江蠻和滾沙蠻,這五個蠻將各有奇特術法,不可小覷。”

    楚小木說道︰“不錯,那莽漢也自稱是血蹄靈王座下的五大蠻將之一。”心說你的仇人是蹄族人,這兩年來當然已將蹄族的情況查了個一清二楚,但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用意?

    “小木,你知道我是從柏君城南方來的,但你知道是柏君城南哪個地方麼?”玄英問道。

    楚小木說道︰“你的家鄉叫做離玄島,我已經听說了。”

    “可你知道四年之前,離玄島上曾發生了一件慘絕人寰的大事?”玄英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但這短短的一句話中不僅有無盡傷痛,還冒著絲絲寒氣。

    楚小木嘆了口氣,說道︰“我也听說了。”

    “那你可知我玄宗一千二百多條性命是被誰所殺?”玄英眼皮一抬,眼中刀子似的光暴漲出來。

    “難道是蹄族人?”楚小木听他前面說了好些關于蹄族領地和其靈王血蹄有關的事,大致也猜出來了。

    “不錯,便是邪靈血蹄!”這幾個字從玄英的牙縫間蹦了出來,好似一口被他嚼爛嚼碎了的骨頭渣子。

    楚小木雖然已有心理準備,只是听到他親口說了出來,而且話音中滿含怨毒,還是忍不住一驚。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便沉默不言。

    玄英繼續說道︰“我曾立下誓言,要殺盡我見到的每一個沙國人,我要食血蹄之肉,飲血蹄之血,寢血蹄之皮!我要讓他血肉在大牢中潰爛,讓他的靈體在虛境中破散,永世不得超生!”他的牙關緊咬,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動起來,好似幾條不停扭動的毒蛇。

    楚小木听到這句話,不由得一顫,渾身上下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氣。他也有自己所憎恨之人,諸如殺死爺爺的雪國人白逸星,殺死槐小猛的常倫常三須,但心中的恨意與玄英相較起來可以說有些微不足道。

    如果說他的恨意是一塊寒冰,那玄英的仇恨便是一座冰山;他對敵人憤怒是一把尖刀,那玄英的怒氣則是一片抹了劇毒的刀劍森林!

    世上的仇恨與怨毒,也許沒有比這更深更冰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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