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舟靠岸，陳大娘背著已故的兒子，帶著楊昭一行人前往尾水村。
尾水村坐落在離河流不遠的山坳處，零星分布著幾十棟屋子，大多數都已經是空蕩蕩的房子，早已沒了人煙。
看來近幾年的影響不僅僅是對于陳大娘家，整個尾水村的村民都遭了殃。
“大娘，這里的村民都被抓去礦場了嗎？”
待陳大娘將小兒子葬在家里的後院，蘭嵐開口問道，
“也不是全部，有些是逃走了，留下了的都是些跑不動的。”
眾人環視一周，群山環繞之地，確實沒什麼跑的路子，唯一比較可能的便是過河去往池澤城，又或者是沿河而下，去往遙遠的臨香城。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不算什麼好的選擇。
畢竟整個世界都是一般糟糕，還能逃到哪里呢？
“你所說的礦場在哪？”
楊昭對這里的故事不感興趣，直接問起了礦場所在，最好是今天就能解決問題然後立刻出發。
听到楊昭說話，陳大娘又有些戰戰兢兢，連聲回道，
“往西北四五十里地便是了。”
知道了地點後，楊昭轉身便走，蘭嵐略顯尷尬的安慰著陳大娘，
“大娘不要害怕，他本就是這個性子，我們先走了，之後會將您的家人帶回來的。”
“謝謝謝謝。。。姑娘你真是人美心善，願佛主保佑你。”
陳大娘握著蘭嵐的手連連鞠躬道謝，一路將她送到了村口，才依依不舍的回了自己家。
順著山路向礦場的方向而去，尚未抵達目的地時便傳來了人聲。
前方的山道上出現了一個車隊，卻不是拖運礦石，而是五輛囚車，運送著二十名囚徒。
“咦？那些便是抓壯丁的麼？”
蘭嵐遠望著車隊，卻有些疑惑，車隊的行進方向並不是礦場，更像是從礦場出來的樣子。
“我去問問。”
“楊哥。。。”
蘭嵐話語未落，楊昭身影已然淡去。
一陣清風吹過，便見到車隊的六名守衛應聲倒地，身軀分成了數個碎塊，鮮血淌了一地。
楊昭輕抖長刀，震散了刀身上沾染的血跡，架在了車隊領隊人的頭上。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
領隊嚇破了膽，連忙對著楊昭拜服在地，一邊磕著頭一邊為自己求饒。
蘭嵐等人跟了上來，看到遍地的碎尸，臉色略顯蒼白。
這些人不過煉氣築基，有必要下此死手麼？
只不過，楊昭並不在意那些被虐殺的人，歪著頭看著身前的人，開口問道，
“這些人，押去哪里？”
“寶玉城。。。是押送到寶玉城！”
“去寶玉城做什麼？”
“不知道，不知道。。。”
楊昭收回長刀，那名領隊連忙爬起身子，連滾帶爬的向遠方逃去，可沒跑幾步便四肢脫離了身體，隨後頭顱也滾了出去。
死狀之慘，著實讓人不忍直視。
蘭嵐等人皆是愣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
“仙尊大人，是不是殘暴了些。。。”
寧霜小聲問著身邊的溫良，溫良只能無奈搖了搖頭，青雷仙尊究竟是什麼樣的性格，他們真的說不準。是平日與自己人相處時的和藹可親？還是如今這般殺神再世？誰又能下斷言呢。。。
唯有蘭嵐的眼神越發深沉，一個念頭浮現在她的腦海中，之前在池澤城受到侵染的血煞之氣並未掃清，依舊在深深的影響著楊昭的決策。
無論是先前感覺他變得急躁，還是後面表現出來的冷漠，又或是眼下這般冷血無情，蘭嵐相信這些都不會是楊昭的本性。
“楊哥。。。”
“怎麼了，蘭嵐？”
楊昭揮刀斬碎了五間囚車，放里面關押的人離去，無視了那些跪拜道謝的人們，轉頭看向了蘭嵐。
看著那對深邃的眼眸，楊昭心中的絲絲興奮之情漸漸平息，環視著周邊的慘烈景象，微微皺眉，
“先去礦場吧，這里血腥味太重。”
這句話讓蘭嵐微微色變，嘴唇都有些發白。
楊哥竟然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
為什麼。。。
礦場，
數百名面黃肌瘦的勞工正掄著錘子和鎬子，開鑿著從礦洞中送出來的原石。
不少手持長鞭的監工則在一旁監視著勞工的工作，但凡發現有人偷懶，辱罵聲和長鞭便會一同到來。
算上深入礦洞的勞工，礦場的工人足有七八百名，監工數量不及五十，卻無人膽敢反抗。
礦場大門側邊搭起的橫梁上，還吊著幾名進氣不如出氣多的勞工，這些人便是反抗者的下場。
“他媽的，都給老子手腳麻利點！”
一個肥碩的胖男人從礦場旁邊的木屋里出來，在兩名手下的簇擁下，巡視著這座不算很大的礦場。
從他略顯虛浮的腳步上可以看出，剛才在小木屋里做了什麼，也就不言而喻。
與押送車隊的護衛類似，礦場里的這些監工也不過是煉氣築基。
“仙尊大人，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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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殺了，那個領頭的留著，我有話問他。”
溫良和寧霜領了命令向礦場而去，這一回，蘭嵐沒有說話，即便她心里不希望楊昭這樣處理，但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或許，是自己錯了，當初在船上的時候，就不該強行要求楊昭插手此事。。。
礦場中的騷亂並沒有持續多久，那些在勞工眼中高高在上的監工們此刻都已是一具具無法動彈的死尸。
不知是誰先醒悟過來，丟了手中的工具往礦場外面跑去，數百名勞工紛紛效仿往外面逃去，出了礦場後分散到四周的山林之中失去了蹤影。
“這是解決問題的最快方式。”
楊昭在蘭嵐的身邊，柔聲說著，仿佛看穿了蘭嵐的心思，卻也再次讓蘭嵐疑惑不已。
不是血煞的影響麼？
為何短短幾天，自己仿佛看不透楊昭的心思了。。。
緩緩踱步走進礦場，坐在溫良準備的太師椅上，下方跪著的是嚇得丟了魂的胖監工。
“你就是這里的主事？”
胖監工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寧霜用手中的劍鞘猛地戳在了他的胸肋處，豆大的汗水瞬間布滿了額頭。
“是是是。。。小人便是礦場的主事。”
“先前外面的囚車是送往何處？”
听到楊昭的問題，胖監工連滾帶爬的挪到楊昭的腳邊，臉上老淚縱橫，叩首不已，
“大人，小人冤枉啊，那不是小人做的。”
“送往，何處？”
楊昭的聲音沉了幾分，已經快要失去了耐心，
“。。。寶玉城。”
“做什麼？”
“。。。”
見對方半天不回答，楊昭站起身給了溫良一個眼神便轉身離開。
溫良點頭領命，將那哭喊著的胖監工拖到了礦場邊上的小木屋里，隨後傳來了更加慘烈的哀嚎，持續了足有半個時辰才漸漸變小。
外面的人心里都知道，絕不會是溫良收手了，而是對方已然快不行了。
蘭嵐感覺心里有些難受，她確實不喜歡看到楊昭等人行事如此殘暴，先前楊昭等人做事時會刻意避開她，只是現在楊昭沒有這麼做。
就在她想要離開去礦場外散散心的時候，卻被楊昭一把拉住，扯進了懷里，
“我沒辦法護住所有人，我只是想保護你。”
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蘭嵐沒能理解，靠在楊昭的懷里，抬頭看著對方的眼楮，卻感覺楊昭心里同樣有什麼事在瞞著她。
難道被他察覺到在池澤城地底發生的事麼。。。
“嗯。。。”
蘭嵐低頭應了聲，心中卻是忐忑不定，倘若楊昭真的知道了那晚的事情，之後又該如何面對他呢？
然而，楊昭在思考的卻是另一件事。
在經過幾天的復盤和觀察之後，他越發感覺自己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誰。
是蘭嵐還是芮涵？
你，還是我熟悉的蘭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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