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獨自站在醫館門口，眺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蘭嵐等三人面面相覷，也不知現在該做什麼。
“蘭老師，我們是不是該勸勸仙尊？”
寧霜試探性的問了一聲，她從未見過楊昭這副表情，無論是剛才的暴怒，還是現在的惆悵。別說是與楊昭相處不久的她，就連蘭嵐也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楊昭。
“我。。。”
蘭嵐深吸一口氣，眼中浮現出淡淡的藍色光芒，
“我去跟他聊聊吧。”
她走到楊昭的身後，輕輕抱住他，將額頭貼在楊昭的後背，輕聲說道，
“怎麼了？”
楊昭撫摸著蘭嵐環在他腰間的小手，
“沒事，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原以為這世道是會慢慢變好的，卻不曾想還是這般妖吃人，人吃人。”
楊昭生于一個動蕩的年代，妖邪橫行，人心惶惶。為了生存，他走上了修仙這條路，為了改變，他成為了仙盟的仙尊。
“很多事情都在所難免，既然覺得世道不好，那便去改變它吧。”
蘭嵐的聲音非常輕柔，卻非常堅定，
“錯的不是道理，錯的是人。我知道你的想法，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可是。。。”
楊昭心中還有猶豫，蘭嵐同樣知道他在猶豫什麼，
“不用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我不應該是你心中的枷鎖，更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蘭嵐。。。”
楊昭與蘭嵐十指相扣，眼中多了幾分肯定，
“我知道了，謝謝你。”
蘭嵐臉上浮現淡淡笑容，眼中的幽藍漸漸隱去，卻依舊沒有放開楊昭，靠在他的後背上享受著片刻的溫存。
楊昭等人來第七浮島的目的，原本只是為了應付靈兒的委托。
不過，看到那駭人的一幕，楊昭心中浮現了一縷別的念頭，或許，我們能做些什麼，應該做些什麼。
殺生。。。
殺破舊黨，重獲新生。
甦惜遠遠的看著醫館門外的那個男人，心里全是恐懼，只是這份恐懼的感情被她藏得很好，沒有再流露出來。
楊昭先前放過了她，並不代表以後也會放過她，她是妖，是吃過人的妖，無論化形後有著多麼美貌的容顏，她還是一只妖，這個道理她懂。
只是她不理解，為何同樣是金丹，結丹化形的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甚至只要對方動動手指，便能將自己捏死。
這就是天上來的上仙麼？
甦惜看向了楊昭身後的煉氣境少女，出言保下她性命的蘭嵐，有了些許復雜的神情。
“狐妖甦惜。”
听到楊昭喊她，甦惜連忙靠了過去，
“妾身在，上仙有何吩咐。”
“你先前說的，以及你拿出來的丹藥，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我不可能單憑你一面之詞便相信你。你可敢與我同去清泉寺，找那慧明法師對質？”
楊昭冷聲問著，其實對于一只狐妖是死是活他並不在意，就算是殺了再去清泉寺找慧明也沒什麼大不了，只不過看在蘭嵐的面子上給了對方一個機會。
妖畢竟是妖，沒有人的道德觀念，即便是吃人，也絕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
盡管甦惜會開設醫館收留村民，也絕非全然對吃人有什麼愧疚，更多的因為方便采集血肉中長出的靈草。
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就像人吃牲畜，吃農作物一樣。給牲畜蓋棚，為作物施肥，也不過單純為了它們長得更好些罷了。
楊昭不願評判這些做法對或不對，很多事情講不了對錯，只分立場。
因為他是人，即便修了仙得了道，他還是人。
“妾身甘願隨上仙同去。”
甦惜沒有猶豫，甚至有一絲渴望，只是渴望的不是明了是非對錯，而是某些別的東西。
比如，離開這地獄深淵的機會。
清泉寺內，
來自金頂寺的慧通法師在禪房與慧明法師聚首，他接到師弟傳信後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金頂寺距離清泉寺有近百里路，剛剛趕到的他來不及喝口水，就被師弟慧明拉著將先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
突然出現的金丹境？還足有三位之多。
如此偏僻之地，為何會有這麼多大修士。。。
“可有傳信師尊？”
見慧明搖了搖頭，慧通心中稍微輕松了少許。
“師兄，師弟還有一事相求。”
慧明法師面帶愁容，問向師兄，
“師弟但說無妨。”
“師兄你知道的，我這邊偏僻至極，近些年的收成都不太行。今年更是如此，只怕到時間了都拿不出上供的份額。不知師兄那邊可有盈余，能否幫襯少許？”
慧通法師面露難色，
“師弟，你也知道，我那邊雖然富庶，但也競爭激烈。。。但師兄也不忍你被師尊降罪，待過些時日，我差人給你送些份額過來。”
“有勞師兄了，三金丹的消息，我也會分一份給師兄的。”
“甚好，師弟有心了。”
慧明心中稍定，有師兄的幫襯，今年應該能夠應付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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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一向賞罰分明，三金丹的消息是功，但交不足份額是過，功過可是不能相抵的。
慧通沉吟片刻，繼續問道，
“師弟可有那三金丹的行蹤消息？”
慧明心中一驚，雙手合十，小心翼翼的詢問，
“師兄這是。。。”
“只是消息的話，畢竟功勞有限。若是我們能將其擒了送給師尊。。。”
慧明明白師兄所想幾何，只是當時對拳的景象給他帶來了太大的震撼，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慧通所言不假，小功勞和大功勞的區別，慧明還是分得清的。
思量再三，慧明才開口問道，
“師兄可有十足把握？”
慧通搖搖頭，
“十足談不上，七成便足以一試。我師兄弟恪守荒涼山野多少年了，這樣的機會可絕不能輕易放過啊。”
慧明似乎也被說動了，雖然他清泉寺較小，不算掃灑打雜的僧侶，只有他一位金丹和四位築基武僧。但慧通的金頂寺可是足有十名築基武僧，以及十六名煉氣武僧的。
雙方合作確實是一股不容小覷的戰力，圍殺三金丹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在慧通殷切的目光下，慧明也終于下定了決心，
“有勞師兄了。”
數百年來，隨著附近山野村莊的人越來越少，慧明的日子也越來越難過，一直留在這里的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因為在他的轄區內，有一只金丹境的狐妖，不，是有一件大功勞。
若是往日，慧通師兄提議與他共同捉拿狐妖，慧明定然不會答應的。
但形勢逼人，今時不同往日，上供的日子越來越近，手里的份額卻遠遠不夠。慧明再怎麼不舍，也只能向外求助。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今日竟然在他境內出現了三金丹，再加上狐妖便是四金丹。
就算與師兄分一分，也是一人兩金丹的功勞。
如此天功，脫離邊野也不是全無可能。
就在二人暢想未來之際，一個負責掃灑的小沙彌快步跑了進來，
“不好了！法師，先前下山的幾人又來了！”
慧通與慧明相視一眼，面露喜悅之情。
不好？
好得很！
好事臨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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