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微微嘆了口氣，苦笑著說︰“也只能這樣了！”
宋陽轉頭望向甄凌峰，問道︰“甄叔，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剛才在遠處就听到這邊吵吵嚷嚷的。”
甄凌峰臉色鐵青，憤怒地說道︰“這幾個家伙，非說我們壞了他們圍獵的好事，跑過來找事兒，還想拿走我們這些天打到的東西，說是要補償他們的損失，我剛剛一直在跟他們理論呢！”
宋陽听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陰沉難看，他緩緩抬頭，目光冷峻地掃視著眼前這些人。
這八個人當中，除了那四個陌生面孔，其余幾個熟人里，一個是鎮上武裝部部長劉勇。
另外兩個是村里時常去攆山、有一定狩獵經驗的青壯，同時也是村里的民兵，他們和宋陽、甄凌峰此前一起參加過幾次圍獵，平日里關系還算不錯。
而最讓宋陽看著不順眼的，當屬甦同遠，這家伙牽著條長毛狼狗，正站在一旁。
听到甄凌峰這般怒罵，劉勇和村里的三人倒是沒什麼特別反應，可那四個陌生人的臉色卻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宋陽微微皺了皺眉頭，看向劉勇，問道︰“劉哥，這到底啥情況啊？”
劉勇看著宋陽，微微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而介紹道︰“這幾位都是從縣城來的，是縣城組織的護秋隊，下鄉來幫忙打野豬的。”
縣城來的護秋隊？
宋陽眉頭皺得更緊了。
上輩子他雖沒和這些人打過交道，但確實听說過這麼一群人。
看來，眼前這幾個陌生人就是所謂的護秋隊成員了。
他們自稱護秋隊，宣稱專門負責打野豬，獵槍都是自己購置，並在公安局備過案，還經常下鄉活動。
宋陽也有所耳聞，這些人大多在縣城里有點身份地位。
听得多了，他知道這些人打獵不過是個幌子，實際上就是一個相互利用的小圈子。
所謂下鄉打野豬，純粹就是為了到鄉下尋開心、找刺激。
他還記得，大概三年後，這些人曾鬧出過人命。
他們把隔壁黑潭子村一個上山砍柴的青壯誤當成黑娃子，直接開槍打死，最後僅僅賠了一百五十塊錢了事。
那家人不敢得罪他們，只能咽下這口氣。
這些人還看不起鄉下人，一到山村里，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對攆山的規矩更是毫不在乎。
他們還在米倉山東邊靠近林場的深山里，從拉上山的電桿上私自接電，設置電網，有一次竟一次性捕殺了幾十頭野豬，連小豬仔都不放過，其他野物的幼崽也慘遭毒手，事後還四處炫耀。
結果，他們只帶走了那些值錢的部位，野豬肉因為搬不出來，只挑選了幾只黃毛和幼崽，敲了幾顆大野豬的獠牙，其余的就扔在山里不管了。
有人想去把肉拿回來吃，等找到的時候才發現，因為天氣炎熱，那些肉早已經腐臭變質。
他們這種掃蕩式的下鄉護秋行為，自然不被山里人所接受。
這幫人本事沒多大，到了山里卻沒少白吃白喝，山里的土雞、臘肉被他們拿了不少。
野豬確實經常糟蹋糧食，進山采藥時也偶爾會傳出野豬傷人的事情，山里人厭惡野豬不假，但對山里人來說，野豬也是補充肉食的好來源。
宋陽確實打了不少野豬，也偏愛找黃毛豬打，只是因為黃毛豬肉質更好一些。
但他打的大多是村子周邊出來禍害莊稼的野豬，滿足自家和村里人的肉食需求後，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去獵殺。
他們這個圈子，宋陽既融不進去，也壓根不想進。
看到劉勇說話時還隱隱有維護這些人的意思，宋陽心里明白，劉勇身為公社武裝部部長，自然想著往上晉升，看他搖頭的樣子，就是在暗示宋陽不要去招惹這些人。
但發生了這樣的事，豈能輕易罷休？
王岳受傷了，獵狗也有不少被撅傷和擦傷，就剛才被卷入野豬群的危急情形，稍有不慎可是會出人命的。
“山里的獵物，我們山里人自己會打，用不著他們來插手。再說了，這都大冬天了，地里除了麥苗和油菜，還有啥需要護的？他們這護秋都護到離村子十多二十里的地方了，管得可真寬吶！”
宋陽冷哼一聲，話語中滿是不屑。
沒等對方開口，他緊接著追問道︰“之前我們三個帶著十一條狗順著山溝出來，我就想問問，你們守交口的位置在哪，是誰在守？看到我們沒有？”
以宋陽對這片地方的了解，山坡和林木間並沒有特別適合獵殺的地點，而守交口的最佳位置，就是在山溝里。
而且，從之前開槍把野豬轟攆下來那人的喊話聲判斷，確實有人守在山溝。
野豬從這里被攔截下來並報交，說明守交口的人得往山溝深處去一段。
應該是在山溝最狹窄的那段，野豬群通過時會比較集中，即便槍法不準，只要開槍，也有很大幾率打中。
再者，溝兩邊是小段陡峭的石崖和不少山石，待在那里相對比較安全。
如果守交口真在那里，他們三人當時可是一路有說有笑地從那里出來的。
獵狗之所以沒察覺到，是因為那些人在高處，晴天的時候，氣味不容易往低處飄散。
說這話的時候，宋陽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劉勇和村里的兩個青壯。
其中一個青壯先是偷偷瞟了一眼那個翻看背 的青年，然後說道︰“我們負責攆腳，是從後面攆過來的，不太清楚這邊的情況。今天一大早，張哥帶著他們幾個過來，本來是說找你，想讓你帶著到山里頭找群野豬打打，練練手。
你們已經進山了，張哥就來找我們，我們答應了，然後一起往山里深入，還真在外邊山坡的青杠樹林子里發現了一大群野豬。
商量之後，我們就分配了位置很明顯，他們也不想得罪這些人，所以說話吞吞吐吐，廢話連篇。
見他說得如此拖沓，甄凌峰頓時火冒三丈，沖著他吼道︰“你少跟老子廢話，問你交口安排在哪，誰在守交？他媽的，我們三個人差點就死在這兒了。
還敢說我們壞了他們好事，要我們賠償……老子剛才就在問了，你們一直跟老子在這兒裝大爺，今天這事兒不說清楚，跟你們沒完，縣城來的又咋地，山里有山里的規矩，天王老子來了，老子也不怕。”
砰……
甄凌峰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原來是之前翻看背 的那個青年朝天開了一槍，他一臉不屑地看著宋陽，挑釁道︰“是老子在守交口，老子也看到你們了，怎麼著？”
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嚇得幾條獵狗渾身一顫，緊接著紛紛朝著那青年狂吠起來。
這種時候，招財自然沖在最前面。
它之前一直守在宋陽身旁，看著宋陽，也留意著周圍的人，雖然不會說話，但也能感覺到氣氛的緊張。
槍聲一響，它以為那青年要傷害宋陽，立刻竄到宋陽身後，朝著青年步步逼近，壓低身體，伸長脖子，對著青年狂吠。
看到十一條凶神惡煞的獵狗氣勢洶洶地逼近，青年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驚慌失措地連連後退，慌亂中急忙抬起手中的雙管獵槍，朝著招財抬手就是一槍。
這一槍讓招財發出幾聲痛苦的悲鳴，跳到了一旁。
宋陽看到招財左側後腿的位置多了一道血槽，眼楮瞬間充血變紅，他像一頭發怒的獅子，立刻朝著那青年狂沖過去。
這要是打到要害部位……
那青年見勢不妙，雙管獵槍里的兩顆子彈已經打完，當下掄起雙管獵槍，朝著宋陽狠狠砸來。
然而，他哪知道宋陽的厲害，宋陽只是側身一閃，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和小指並攏，拇指向下，第二、三指關節彎曲，形似蠍子。
一把就精準地抓在青年持槍的右手寸關尺上，猛地用力一抖，左手也以同樣的手型迅速出擊，直直地扣向青年的脖子。
“你他媽的但凡吱個聲，我們避開也就算了，可你明知在圍獵，卻一聲不吭，害得我們差點丟了性命，狗也受傷……
你現在還敢動槍，這是老子的頭狗，救過老子的命，你竟敢傷它，老子今天要你好看！”
宋陽怒目圓睜，大喝一聲，雙手同時發力，那青年頓時慘叫一聲，手中的雙管獵槍掉落，右手寸關尺和要害被牢牢制住。
與此同時，宋陽左腳一掃，踢向青年的腿腳，青年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騰空而起，後背著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宋陽所使的，正是蚩尤拳中的蠍子手，一出手便是凌厲的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