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大半天，卻得到這樣的結果，周宇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再這麼找下去可不行，太浪費時間了，還是得去四處走訪調查，拖得越久，找到凶手的希望就越渺茫。”
宋陽不相信凶手會一直待在水里不上岸，他打心底里不想就此放棄。
但周宇說得也有道理，他覺得三個人都耗在這里確實意義不大，于是說道︰“你說得對，那接下來就麻煩周哥了。讓周哥為這事忙前忙後，等改天有空，我一定登門感謝。”
周宇比宋陽年長幾歲，喊他周哥既合適，也能拉近兩人的距離。
“謝什麼呀，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所在。兄弟，丑話說在前頭，整個桃源公社就我們兩個公安特派員，說實話，我們能力有限，到底能不能查出凶手，我心里也沒底。但你放心，我肯定會全力以赴！”周宇說得十分誠懇。
“周哥，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宋陽感激地朝他笑了笑，然後轉頭看向宋建國，
“爸，你就陪周哥先回去吧，隊里的事兒也不能耽擱。我在山里再找找，順便看看能不能打到些野味，回去給曉萱補補身子。”
“行，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早點回來。”宋建國點頭說道。
“知道了，晚點我直接去衛生所換我媽。”
“那我們走了。”
宋建國沒再多做停留，叫上周宇，沿著附近的山道回去了。
兩人離開後，宋陽繼續帶著四條獵狗，先是沿著河流岸邊向下仔細搜尋了三里多地，沒發現任何線索，隨後挽起褲腿，趟過河流到了對岸，又沿著河岸往上認真尋找。
讓宋陽沒想到的是，沿著河流往上走了沒多遠，幾條跟著過河、一路在前面嗅探氣味的獵狗突然叫了起來，它們圍在河岸邊的草地上四處嗅聞。
宋陽見獵狗有了反應，急忙湊過去仔細查看，果然發現河岸邊的泥地上有踩踏的腳印，正是那雙黃膠鞋留下的痕跡。
這一發現讓他心中一陣欣喜。顯然，幾條獵狗再次捕捉到了凶手的氣味。
宋陽立刻向幾條獵狗發出指令，四條獵狗一路嗅著氣味，走進了河岸邊的山林。他緊緊跟在後面。
已經連續好幾天晴天了，在山里行走留下的痕跡很難一眼看清，現在只能依靠幾條獵狗在前面探尋。獵狗們速度不慢，宋陽也快步緊跟。
一路上，他們繞過兩道山嶺，兜了一大圈，幾條獵狗重新回到了桃源鎮通往石河子村的大路上。
然而，獵狗們並沒有沿著大路追蹤，而是穿過大路，進入了對面的山林。
可以看出，凶手十分謹慎，一直避開山道，在樹林間穿溝越林。在一條有溪流的山溝里，凶手又故技重施，順著溪流走了一段。
大概是之前在通往岩房坪的山溝里特意隱藏過行蹤，一路又兜兜轉轉設下迷障，到了這里，凶手的戒心放松了不少。
雖然又走進了溪流，但沒走多遠，就被宋陽帶著獵狗再次發現了上岸後的痕跡。
之前回到通往石河子村的大路時，宋陽還擔心凶手會順著大路走，那樣就麻煩了。
畢竟大路上人來人往，各種氣味混雜，獵狗雖然嗅覺靈敏，但分辨起來也很困難，容易出錯。
不過，凶手謹慎過度，專門挑偏僻無人的地方走，甚至盡量避開山上的山道。
當看到凶手穿過大路進入山林後，宋陽反倒覺得找到凶手有希望了。
他緊緊跟在四條獵狗後面，又走了大半個小時，凶手終于從山林里出來，走上了大路。
而這條大路，正是通往石河子村隔壁的黑潭子村。
黑潭子村，因村子圍繞著山坳里的一個水潭分布而得名，那個水潭就叫黑水潭。
黑水潭的水並不黑，也不是很深，只是潭底淤積了許多腐爛發黑的雜物和泥漿，從山坡高處往下看，整個水潭呈現出深沉的黑色，故而得名。
到了這里，宋陽基本可以確定，凶手十有八九是黑潭子村的人。
幾條獵狗在大路上嗅來嗅去，四處探查，由于氣味復雜，分辨起來困難，速度也慢了下來。
宋陽並不著急，耐心地跟著，直到獵狗們進入村子。招財突然抬頭四處張望，吠叫幾聲後，順著水潭左邊的土路跑了上去。
剩下的三條獵狗也跟了上去，沿著土路往山坡上走。
幾條獵狗沿著土路走了百來米後，在一座土木結構的院子旁停了下來，對著屋子叫了幾聲。
看著這個院子，宋陽冷笑一聲。
他認識這院子的主人，正是呂正虎家。
回想起和呂正虎、封良明在山里的兩次踫面，他們的種種表現，宋陽能肯定，他們二人干出這種事並不奇怪。
屋子的門緊緊鎖著，不見一個人影。
既然找到了目標，而且時間也差不多了，宋陽沒有停留，不想等屋子里的人回來引起注意。
他帶著獵狗翻過山嶺，回到盤龍灣，心里已經有了打算。
這件事，他不打算告訴周宇，想自己解決。通過周宇那邊，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結果也不確定，還不知道要耽擱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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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盤龍灣的家，宋陽給四條獵狗弄了些吃的，自己也熱了冷菜冷飯，匆匆扒了一碗。他把招財它們留在家里，自己提著雙管獵槍，前往桃源鎮。
有持槍證，宋陽帶著獵槍出門倒也沒什麼可顧慮的，而且在山里，獵人提著獵槍出行是很平常的事。
只是帶著四條獵狗去衛生所，讓它們趴在門口會嚇到人，不太方便。
到了衛生所，宋陽看到王靜雅正陪著馮曉萱吃飯。
僅僅一天時間，也不知道她們倆聊了些什麼，一起吃飯時已經有說有笑了。
馮曉萱早上和下午都掛了針水，看起來精神多了。
應該是王靜雅幫她擦洗過身子，還重新買了套衣服讓她換上，她的臉色已經紅潤了不少。
看到宋陽來了，王靜雅連忙問道︰“事情查得怎麼樣了？找到人了嗎？”
宋陽嘆了口氣︰“哪有那麼容易啊，怕是有的找了。那個人太狡猾了，把曉萱扔到石洞里，用石頭堵住洞口後，就一直順著河水走。到了水里，招財它們想順著氣味追蹤都難，後來就徹底找不到線索了，以後能不能找到都不好說。”
“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王靜雅有些著急地說。
“只能看周哥他們走訪調查能不能找到了。”宋陽搖搖頭，不打算說出自己的計劃。
王靜雅無奈地嘆了口氣︰“希望他們能把人找出來，這種人就該送去槍斃！”
馮曉萱反倒笑了起來︰“媽，這種事急不來的，我相信總會找到他的。只是可惜了我那幾百塊錢，要是當時把錢給陽哥哥的時候，他收下就好了，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那幾百塊錢，人沒事比什麼都強！”宋陽笑著看向她，催促道，“光顧著說話了，飯菜都涼了，趕緊吃吧！”
兩人吃得很簡單，一人一碗紅油抄手。
從馮曉萱和王靜雅吃得額頭、鼻尖都冒出細密汗珠的樣子就能看出，那加了青菜、紅艷艷的紅油湯很辣。
此外，王靜雅還特意去食堂給馮曉萱買了糖水雞蛋。
看得出來，王靜雅對即將成為自己兒媳的馮曉萱很用心，想讓她多補補，早點好起來。
“對了，曉萱她外公下午來看過，還送來了不少雞蛋。”王靜雅吃著抄手，又對宋陽補充了一句。
“他沒說別的嗎？”
“沒有，就一個勁地謝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提到陳家興，宋陽抬頭看向馮曉萱︰“昨天我跟你外公說了，等你出院，就別回岩房坪了，直接跟我回盤龍灣。以後收山貨的事也不讓你做了，讓你爸另外找人。你外公沒意見，你呢？”
馮曉萱看看宋陽，又看看王靜雅，輕輕點了點頭。
王靜雅立刻笑了起來︰“我今晚回去就把你的床鋪收拾好，你就安心住下。等你們結婚辦了酒席，再搬到一起住。”
“好。”馮曉萱很坦然。
她已經下定決心嫁給宋陽，也不在乎那些閑言碎語。而且在岩房坪，她住得也不太舒心，相比之下，宋陽的盤龍灣要好得多。
僅僅這一天的相處，宋建國和王靜雅給她的感覺都很好。
吃完飯，王靜雅忙著回家，診所里就剩下宋陽照顧馮曉萱。
晚上，醫生李啟明來接班，專門又檢查了馮曉萱的傷勢，給她打了針水。馮曉萱後腦勺被敲破的地方，淤腫已經消了大半。
李啟明給馮曉萱換了藥，又為她把了脈，然後對宋陽說︰“明天早上再掛一針，就可以接回去了。”
這麼快？宋陽微微一愣，然後說道︰“能不能多掛幾針，讓她好得快些？”
“我看她恢復得不錯，回去慢慢調養幾天就好了。當然，你要是舍得花錢，多住幾天也可以，我沒意見。”李啟明笑著說。
這其實也是為病人著想。在那個年代，很多人因為經濟原因，不願意在醫院多待。
而且，醫生用藥很實在，效果也好。那個時候的一針屁股針，比後來連續掛幾天的點滴還管用，醫生是真的在治病，而不是只為了賺錢。
“陽哥哥，還是回去吧，躺在這病床上我也不舒服。既然醫生說問題不大，那咱就回去調養，沒必要在這兒浪費錢了。”
听馮曉萱這麼說，宋陽只好點頭答應。
正好，早點回家，也能早點找凶手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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