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一個人的聲音,正是宋陽和王岳來時,在路邊小店遇到的、被店主懷疑是土匪的魁梧男人,兩人選在此時踫面,敲門聲一響,精瘦男人就立刻起床,悄無聲息地迎出去,很明顯是事先約好的,這行為實在可疑。
宋陽心里頓時警鈴大作,他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輕聲安撫躁動的四只獵狗,隨後透過門板縫隙,望向月光下正低聲交談的兩人。
王岳也同樣警覺,顯然他也听出了屋外男人的聲音,早已端起火槍,取下了蓋在火道上的膠皮,嚴陣以待。
兩人說話聲音雖小,但宋陽和王岳屏氣斂息,還是能斷斷續續听到一些。
“……你到底干啥去了?昨天傍晚我按約定時間到河灘邊的小店,根本沒見到你,實在等不下去才回來的。”
“昨天中午踫上兩個愣頭青,把我氣個半死,我們放狗比試,我一時大意,沒把那幾條狗脖子上的鋼釘項圈當回事,我的細犬被咬傷,差點廢了。我忙著找藥醫治,就耽擱了,等弄好回到小店問那老頭,說你已經走了,我就連夜趕過來了。”
“你呀,帶著條細犬就張狂得不行,狗都受傷了,還怎麼找……等等,鋼釘項圈……店里就住著兩個年輕小伙,帶著四條狗,狗脖子上就戴著鋼釘項圈,不會就是他們吧?”
“應該就是那倆小子。”
“我昨晚來店里,也被他們氣得夠嗆,給他們指條賺錢的路子,一听是熊貓皮,就跟我裝正經,說什麼保護動物,還直接給我甩臉色。”
“我干脆收拾了他們?”
“噓……我們走!”
听到這話,宋陽心頭猛地一緊,從兩人對話中,他真切感受到了濃濃的敵意,透過門縫,他看著兩人打開手電筒,沿著山埡口的古道迅速離去,而那正是他們回家的必經之路。
宋陽回到大通鋪坐下,神色凝重︰“這事兒有點棘手。”
“他們會不會在路上搞鬼?”王岳小聲問道。
宋陽點點頭︰“很有可能。”兩人都沒料到,昨天中午遇到的魁梧男人和半夜來的精瘦男人竟是一伙的。
“我還能怕他們不成!”王岳冷冷說道,“他們敢下黑手,我就跟他們拼了!”
宋陽搖搖頭︰“說得容易,真到動手殺人的時候,你下得去手嗎?”他只是個普通人,“不能隨便殺人”的觀念早已深深扎根在他的潛意識里,如同一條無形的枷鎖束縛著他,動手殺人,嘴上說說簡單,可想要突破這層心理障礙,談何容易。
“人有時候,比野獸還危險……”老獵人曾經說過的話,此刻在宋陽腦海中回響。
王岳停下手中動作,愣愣地看著宋陽,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思索良久,他才說道︰“真把我逼急了,那也不能讓自己吃虧!”
“就怕到時候,我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宋陽又補充了一句。
王岳再次愣住,許久後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宋陽無奈搖頭︰“我要有辦法,就不問你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之前去找劉麻子的時候,宋陽帶了火槍,更多只是為了威懾,把劉麻子逼出來,真讓他開槍殺人,他還真做不到,更何況,要是真那樣做了,很多事情就說不清楚了,那是在大村子里,根本無法避嫌,弄成仇殺,自己也得遭殃,還是父親處理事情老道。
但現在情況截然不同,這是在深山老林里,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人的情緒很容易被放大,不能用平常的世俗觀念來衡量,人很容易做出瘋狂的舉動。
宋陽嘴上這麼說,可听了王岳那句“不能讓自己吃虧”後,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
回去的山路只有一條,這已經是先輩們摸索建造出來的便捷通道,要是換其他地方走,說不定走著走著就會遇到難以跨越的河流,或是無法攀登的懸崖峭壁。他們也只能沿著這條古道往回走。
宋陽心里暗自思忖,如果路上真出狀況,怕是也只能突破心里的這道防線了,畢竟,那魁梧男人已經說出要收拾他們的話,至少他心里是有這個想法的……
宋陽沒有急著出發,此時天還沒亮,行動不便,有危險也不容易察覺。兩人索性等了一個小時,直到天完全亮了才上路。
出發前,宋陽讓王岳背著東西跟在後面,自己則帶著四條獵狗,在精瘦男人睡過的地方仔細嗅了嗅,然後才帶頭前行,一路上,宋陽手中的雙管獵槍始終打開保險,時刻警惕著,王岳也提著火槍,但火道上的膠皮不得不用擊鐵壓著,不然走路晃動,火道上的引火藥容易抖落。
就這樣,四條狗在前面一路嗅著,宋陽時刻留意著獵狗的反應,觀察著周圍動靜。
一直到臨近中午,他們早已路過昨天吃午飯的小店,仍平安無事,直到走出小店七八里地,一直昂著頭,在空氣中嗅探,偶爾才低頭在地上聞一聞的旺財,突然停下腳步,望向右邊的山林。嗅覺同樣靈敏的來福和吉祥也是如此,只有進寶還在繼續往前嗅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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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陽也朝對面望去,他知道那是精瘦男人離開的方向,準確地說,那邊是一大片野竹林,密密麻麻地爬滿溝谷兩側,中間夾雜著一些高大樹木,山風一吹,竹林沙沙作響。
“他們進山林了!”宋陽小聲說道。
“還好這兩個家伙沒下黑手!”王岳松了口氣。
宋陽點點頭︰“平安無事不好嗎!”
如果從這里岔開,再往前的路,宋陽記得是一段懸崖上的棧道,要是從溝谷里再回到路上,那就繞遠了。按常理來說,再往後的路應該不會再出什麼意外。
可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嗅來嗅去的進寶,突然沖著前方路上發出低沉的吼聲,然後對著路上一塊石板狂吠起來,顯得十分驚恐。
宋陽順著看過去,這才注意到,那塊鋪路的石板有明顯被撬動的痕跡,周圍還散落著一些新鮮泥土。
要是在平時,宋陽很可能直接忽略,抬腳就走,但今天不同,他們一路都在提防,一出現異常,宋陽剛剛放松些的心瞬間又緊繃起來。
被進寶的叫聲吸引,旺財也跑過去嗅了嗅,緊接著對著石板狂叫起來。而來福和吉祥只是跟著過去聞了聞,並沒有出聲。旺財和進寶的反應太反常了。
“回來!”
察覺到不對勁,宋陽趕忙對幾條獵狗發出指令。
幾條獵狗听到呼喚,紛紛跑回來,圍在宋陽身邊,搖著尾巴。
“怎麼回事?”王岳疑惑地問。
宋陽伸手指向石板︰“那塊石板被動過,肯定有問題,可能是個陷阱……你別亂動!”說著,他低頭查看兩人腳下,一路上的石頭並無異樣。
“一塊石頭能設什麼陷阱?”
“如果石板下面埋的是炸子兒呢?”
听宋陽這麼一說,王岳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知道炸子兒是獵人常用的陷阱,用來炸黑熊、野豬之類的動物,那是敏感度極高的火藥,一個小小的摔炮,崩出的沙粒都能把人臉打得生疼,要是藥量多了,哪怕只是用牛皮紙簡單包裹,也完全能當土地雷使,威力不容小覷。這要是一腳踩上去,後果不堪設想。
“往後退,退遠點,試試就知道了!”
宋陽轉過身,叮囑道︰“注意腳下!”
王岳轉身,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的石塊,慢慢往回走。兩人折返七八米後停了下來。
接著,宋陽從一旁的石壁上摳下幾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一塊一塊朝著石板扔過去,第一、第二塊石頭都沒砸中,第三塊終于命中目標。
隨著石頭砸向石板,只听“轟”的一聲巨響,石板被炸得粉碎,與此同時,許多碎石片嗡嗡地飛濺出去,打在周圍的山石草木上, 里啪啦作響。
看到這一幕,兩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還真的是炸子兒!在這種地方設炸子兒,肯定是故意的,針對的是誰不言而喻。居然如此陰險,難道就不怕其他人踩到嗎?這山道走的人雖越來越少,但不代表沒人走。
王岳頓時怒火中燒︰“這兩個混蛋,我饒不了他們!”
宋陽這才明白為什麼進寶和旺財會有這樣的反應。
兩條狗都曾被劉麻子用鞭炮炸過,鞭炮和炸子兒都有硝的成分,兩條狗如今看到有人放鞭炮,都敢沖上去咬人,就像記仇一樣,對這種味道自然格外敏感,今天要不是進寶先發現異常,它奇怪的反應引起了宋陽的注意,要是一腳踩上去,可就危險了。
此時此刻,宋陽心里也是憤怒不已,他轉頭看向對面山谷,立刻提著火槍,從河心石頭上跳到河對岸,幾條獵狗也紛紛從河水中跑了過去,王岳背著背簍,緊跟其後。
到了對面,宋陽讓旺財和其他獵狗再次尋找氣味,很快,旺財一馬當先,朝著山坡上爬去。
到了山坡隱秘的竹林里,宋陽讓王岳放下背簍,他拿出壓炮器,取出材料,現場裝填了八發獨彈,全部插在子彈帶上,系在腰間。
“岳哥,我覺得你說得對,不能讓自己吃虧!”
這樣的人,誰知道以後進山還會不會踫到,單說這次在路上埋炸子兒,這仇就結下了,而且是死仇。
王岳臉色鐵青,重重地點點頭︰“今天就用他們給新槍開刃!”
宋陽深吸一口氣,帶著四條獵狗,朝著山坡高處的竹林鑽了進去。沒走多久,他們在樹林間發現了一堆棕色糞便,每節大概十多公分長,跟紅薯差不多大小,由一些未消化的竹屑黏合而成,沒有臭味,反而散發著竹子的清香。
“這是熊貓的糞便……”
宋陽眉頭緊皺,“這兩個混蛋,原來是沖著大熊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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