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狼狗可真漂亮啊!”張晨軒拿著手電筒照向李子樹下的狼狗。
宋陽起身走出屋子,接過張晨軒手中的手電筒,仔細地打量起這只狼狗。一家人也都跟著走出門,好奇地看著。
這狼狗身形高大健壯,全身披著一層修長且好看的飾毛。頭部、耳部、爪子以及腿部的毛發又長又密,外形看起來是狼狗的樣子,就是毛特別長。
宋陽對狼狗了解不多,說不出這是什麼品種,記憶里也沒見過這種長毛的狼狗,只是習慣性地把這種有著狼外形的狗稱為狼狗。
他越看越覺得熟悉。重生回來這段時間,他只在李乘風所在的那條山溝里,遠遠地見過有人牽著狼狗,感覺和眼前這只很像,可又不敢確定,畢竟當時只是匆匆看了幾眼。
在那個時候,山里人大都養土狗,像這樣的狼狗非常少見。
宋陽還注意到,這狼狗身上有好幾處傷,尤其是腹部,有一道長長的血痕,看起來挺嚇人的,想必是被什麼野生動物給弄傷的。不是被野豬用獠牙頂的,就是被羚牛用角挑的。
此外,狼狗脖子上戴著個布滿尖刺的防咬項圈,還拴著一條細繩編成的牽引繩。
看到那防咬項圈,宋陽覺得挺新奇。
很多野生動物,特別是豹子之類的,捕獵時就喜歡沖著脖子咬,有這麼個項圈,確實能很好地保護獵狗的脖子不被咬到,他想著也得給自己的獵狗弄一個。
“是挺好看,個頭也大,一鍋可炖不下。”宋陽把手電筒還給張晨軒,半開玩笑地說道。
山里人大多不吃狗肉,整個石河子村,也就張晨軒這個另類饞狗肉。
“別亂說……這可是狼狗,不是一般的土狗。你不是經常進山打獵嘛,有這麼一條狼狗,不比你養的那兩只狗崽厲害多了?我覺得帶著它去山上,肯定威風得很。”
張晨軒湊到宋陽身旁,壓低聲音說,“我特意把它帶來給你看看,你要是想要……”
說著,他沖宋陽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還強調,“可凶猛了!”
宋陽一下明白了,感情這家伙是來賣狗的。
“誰說狼狗就一定比我的狗崽厲害?”宋陽反問一句,接著問道,“你從哪里弄來的?”
張晨軒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爸從林場回來過年時帶回來的。”
他說的林場,是米倉山東邊的國營林場。他父親張春貴年輕時在林場當伐木工,後來林場招護林員,他報名被選上了,就一直在林場工作,負責巡查山林。
張春貴一個月也就回家一兩次,送點工資回來,順便和老婆團聚。
他工資不算高,一個月也就十三四塊錢,但好在工作穩定,細水長流,比石河子村大多數人好多了,畢竟村里好多人一個月都掙不到一塊錢。
就因為這,張晨軒一家在石河子村漸漸有了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尤其是張晨軒運氣好,去錦城三江制鞋廠當了學徒工,家里有兩人有了工作,更是不得了。
張晨軒的母親,那個姓吳的女人,脾氣也變得越來越差。
宋陽都懷疑,是不是張春貴回家團聚時沒哄好老婆,不然她怎麼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對人亂發脾氣。
到現在,估計張晨軒還沒跟任何人說他丟了工作的事。
不過,這事瞞不了多久。之前有人問起,他就說放假回來過年。等過了年還不回去,大家肯定會懷疑。
“你爸從林場帶回來的……”宋陽眯著眼看著張晨軒,“你不說真話,覺得我會信嗎?”
“真的……我爸他們負責護林呢!”張晨軒趕忙解釋,神色有些著急。
“淨胡說,我家殺豬那天你沒來吃飯,第二天早上我去叫你,你們一家子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家里一個人都沒有。我听到屋子後面陰溝里有動靜,還以為你們在那兒干啥,過去一看,就看到這條狼狗了。當時在陰溝里打了個樁,把它拴在那兒,還搭了個小棚子遮著……這都是幾天前的事了,你爸今天才回來!”
王岳在一旁听不下去了,直接揭穿他。
“你可別說是你自己從林場弄回來的,林場離這兒可遠了,一天根本跑不了一個來回……你接著編!”王岳又補充了一句。
被王岳當場揭穿,張晨軒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神色非常尷尬。
宋陽看著張晨軒,忍不住笑了︰“兄弟,咱都是一個村的,你就不能說點實在話?”
“行吧……這狗是我從山上弄回來的,我也不知道是誰的。
那天去王岳家殺豬,吃完中午飯回家,正好看見這條狼狗在我家雞窩旁邊轉悠。它看見我回來,轉身就跑,一下子鑽進了竹林里。
村子里沒人養狼狗,我就想著肯定不是咱村的,本打算弄回來吃狗肉,就追了出去。追了好一會兒才追上,它脖子上的繩子掛在小樹樁上,跑不掉了。
本來我想當場把它打死拖回去吃肉,可看它長得這麼漂亮,又是狼狗,又怕有人找上門來,就把它牽回來拴著了,想看看有沒有人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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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好幾天了,也沒人問起,估計不會有人來了。我覺得這種狗肯定厲害,就牽來問問你,看你打獵用不用得上。”
實在瞞不住了,張晨軒只好如實說了。
王岳笑著說︰“你是不是看它身上有傷,先牽回來養著,等有人找上門,好從人家那里撈點錢?”
不得不說,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年紀又差不多,王岳太了解張晨軒的性子了。
不光王岳這麼想,宋陽也是這麼認為的。張晨軒這家伙平時就愛蹭吃蹭喝,沒有好處的事不做。
听王岳這麼一說,張晨軒的臉更紅了,顯然被說中了心思。
宋陽看到這條狼狗,腦子里想到的卻是之前在山溝里偷偷摸摸出現的那兩個人。
按理說,這樣的狼狗,主人不會輕易弄丟。可現在這狼狗明顯沒人管,難道那兩個人出事了?會不會被豹子咬死的那個人就是其中之一?宋陽腦子里一下子冒出很多想法。
這長毛狼狗看起來高大威猛,身上的傷看起來嚴重,但只要花點心思,應該能養好。
不過,宋陽覺得這種長毛狼狗未必就比山里的土狗更適合在這深山里打獵,而且他也不想因為這條狼狗給自己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
王岳卻對這狼狗很感興趣,打著手電筒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轉頭問宋陽︰“狗娃子,這狗確實漂亮,你覺得用它來山上追趕獵物行不行?正好我也在找條好狗,打算跟你一起進山打獵。”
當著張晨軒的面,宋陽不好直說,而且他對狼狗確實不太了解,于是搖了搖頭,暗示道︰“我不太懂狼狗,說不好。反正我不想要,也沒法幫你拿主意,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這話時,宋陽沖王岳微微搖了搖頭。
王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點了點頭。
見宋陽不要,張晨軒見王岳有意,又轉頭看向王岳︰“你要不要,價格好商量!”
王岳笑了笑︰“狗娃子都沒把握,我就更不敢要了。萬一買回去不好用,還得天天好吃好喝地養著,我可養不起!”
張晨軒嘆了口氣︰“不要就算了!”
宋陽笑了笑,看著跟出來的一家老小︰“看什麼呢,快進屋烤火,不冷啊?蛋子哥,遠哥,進屋吧!”
大家重新回到屋里,圍坐在火塘邊,關上了大門。
王靜雅抓了一把糖果遞給王岳和張晨軒。
張晨軒接過來,直接塞進了自己口袋。王岳則轉手把糖果遞給了雲梅和雲蘭,自己只剝開一顆水果糖放進嘴里,然後問道︰“過年了,打算去哪里玩?明天去不去鎮上?”
宋陽搖搖頭︰“不去,我打算在家睡大覺。”
“我也覺得沒啥意思,兜里沒錢,去了也就是湊個熱鬧,啥也干不了……要不要進山逛逛?我是專門來約你的。”
“我倒是想去,可去不了。”
“為啥呀?”
“受傷了,前幾天去給我舅舅家送肉,回來的時候出了點意外。”
宋陽卷起袖子,把包扎著的手臂給王岳看,“估計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上不了山了。”
這時,雲蘭突然插話道︰“ど爸被豹子咬了。”
說著,她跑到宋陽身邊,指著宋陽的手臂、肩膀和後背,“這些地方都被咬了,是用牛車從醫院拉回來的。”
這話從小家伙嘴里一下子說了出來。宋陽早就料到會這樣,大人都不一定能管住嘴,更何況小孩子,事情一不小心就傳出去了。
傳出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是有人來要,用錢買或者拿別的好處交換也行。
這可是拿命換來的東西,可不能讓人隨便拿走。至于有人打壞主意,如今的宋陽今非昔比,他可是扛過槍、打過熊的人,別人都得掂量掂量。
他只是不想惹太多麻煩或意外。眼下,先攢夠錢把房子蓋起來才是最重要的事,那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而且,他現在對馮學文有了更多期待。
馮學文在這個年代,能在城里把私家菜館經營得有聲有色,還說自己有些人脈關系。他買了熊掌、豹骨、豹肉這些東西後,接觸的人會不會問,這些東西是誰打的?
熊膽、熊皮、豹皮還在不在?好東西自然有人想要,私下交易給的錢肯定比收購站給得多。雖說這樣的人不多,機會也很渺茫,但萬一有人想要呢?
還是那句話,宋陽不想太張揚。
不經意間傳出去也好,大家听到後自己傳、自己猜,宋陽覺得這比自己主動說出去效果更好。就像自己打死熊的事,被宋軍酒後不小心說出去一樣。
村里的打獵老手甄應全打算去打吃人豹的時候,不就找上門來了嗎?這就是一種認可。
況且,他裹著被子從醫院被拉回村,早就有人看見了。事情自然發展,說不定效果更好。
要是自家人主動說出去打到什麼值錢的東西,那就成炫耀了,容易招人討厭。
听到宋陽被豹子咬了,王岳和張晨軒都驚訝地看向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沒辦法,宋陽只能把遇到豹子的事講了一遍。王岳和張晨軒听得目瞪口呆。
不過,宋陽在講述的時候,沒提這只豹子很可能就是那只吃人豹的猜測。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不就等于打公社那些人的臉嗎?沒啥好處。
而且,有張晨軒在,估計明天這事兒就會傳遍全村。
王岳搖搖頭︰“你可真厲害,能徒手和一只豹子搏斗,說出去誰能信?換成是我,估計早就嚇得不行了。”
“就是運氣好而已。”
“唉,等你養好了傷,這個冬天也快過去了,生產隊一開工,就沒多少機會進山了。”王岳多少有些遺憾。
宋陽也只能笑笑︰“沒辦法……開春之後確實不太適合打獵了,現在去不了,還有下個冬天呢,機會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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