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城，擂台處。
原本就是用于切磋的地方，此刻也是滿目瘡痍。
四周散落著戰斗留下的碎屑，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而又熾烈的氣息。這里，到處都是被劍氣劃破的痕跡，到處都是崩壞與坍塌的碎裂。而若仔細一看，似乎還殘留著些許鮮紅血跡。
阿瑞斯半跪在此，艱難的用武士刀支撐住自己的身軀好讓她不會脫力倒下，而那把人類鍛造出的武器...此刻也斷成兩半。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連帶著氣息都混亂了許多，一看就是剛剛經歷了一場世紀大戰。
但，也確實如此。
阿瑞斯的身前傳來一陣陣腳步，最終停在了她的面前——
紫色和服，黑色馬乘 ...
是黑死牟，上弦之𠧧G謁濫泊筧恕 br />
阿瑞斯閉上眼楮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將臉上殘留的血跡胡亂抹去後，便顫顫巍巍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從地面上站了起來。
“...獻丑了，黑死牟大人。”
她的嗓音沙啞而又無力，一看就是體力透支的結果。
“不，你的劍技...很強。若不是因為武器不適手，你的實力，不應該止步于此。”
黑死牟聞言搖了搖頭，將目光放在了阿瑞斯手上那把斷刀上面。
人類的工匠無論怎麼做，都不可能和鬼殺隊的專業鍛刀村比。而鬼呢？鬼的力量和日輪刀並不是很適配，雖然能用，但沒辦法發揮出他們應有的實力。
最優的辦法就是拿自己的骨肉去鍛造一把屬于自己的武器，但前提是有這個實力。
一般來說，只有到上弦這個境界才能擁有自己造自己武器的權利與能力，但並不排除有鬼天資聰慧，在下弦的境界同樣可以做出這樣的行為。
而阿瑞斯呢？
她的實力早就超過了下弦伍的境界，不應該止步于此。
如果再多吃點人，再多獲得一點無慘大人的血液...阿瑞斯同樣可以自己造自己的趁手武器了。
只可惜，現在的時候尚早。
而阿瑞斯今天也是和黑死牟在無限城里面互相練劍了好一會，兩方剛開始還打的有來有回，黑死牟也是一邊切磋一邊為阿瑞斯進行指點。但到了後面，也許是因為心急亦或者是體力不支，阿瑞斯在一次猛攻中被砍斷了刀刃，一瞬間就落入了下風。
後面就是顯而易見的被擊敗，還損失了兩把刀。
阿瑞斯沉默了一會，最終嘆了口氣︰
“謝謝...和您比我還需要學習更多，黑死牟大人的月之呼吸著實很出眾，不是我能夠比擬的存在。”
“刀法與呼吸法...本來就是，日積月累靠著不斷修煉。你的實力，不該局限于此....早日達到上弦吧。”
黑死牟聞言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因為他知道...面前的女人有足夠的野心，按理來說爬上上弦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彌補上弦之月的空缺，也是給無慘大人分擔了一些壓力。
黑死牟將虛哭神去收回，說了兩句客套話後便轉身離去了。
而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阿瑞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內心也是五味雜陳。
她回想起與黑死牟的切磋，對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透露著極致的技巧與力量，讓她受益匪淺。如果不是黑死牟大人惜才沒有第一時間用全力，自己可能就不是受這點傷了吧？
明明曾經都是鬼殺隊的劍士...但無論從哪看，差距都是一個天一個地呢。
阿瑞斯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雜念壓下。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斷刀，隨後沒有絲毫猶豫的將其丟棄了。
雖然這把刀陪伴了她許久，但如今無法滿足她的需求。阿瑞斯需要一把更好的武器，一把能夠真正發揮出她實力的武器。
抱著這樣的想法，阿瑞斯就準備呼喚鳴女小姐給自己送出去了。
但...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男性嗓音在自己的腦海里響了起來︰
【“阿瑞斯小姐！你在忙嗎？要不要來我這玩？！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哦！”】
【“....”】
啊，是童磨閣下呢。
阿瑞斯甚至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當機立斷回答道︰
【“不了，謝謝。”】
【“誒？別嘛阿瑞斯小姐！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誒...”】
【“....哎，童磨閣下，你口中的很久沒見面是指單方面糾纏還是說一個月前我們剛見過面？”】
【“嗯？？一個月前我們見過嘛？啊...好像是的，但是和阿瑞斯小姐在一起玩確實很開心嘛，一個月沒見對我來說...就像是十年一樣誒——”】
【“阿瑞斯小姐——我們不是最重要的同伴嘛！對吧對吧？！——”】
【“bababa....”】
【“.....”】
阿瑞斯有些無語的皺了皺眉。
突然覺得當上上弦也是件好事，至少不會被童磨單方面的騷擾了。
【“你的萬世極樂教不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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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片刻後，她還是決定打斷童磨的喋喋不休。
而听見阿瑞斯的這句話童磨還以為對方是同意了，連忙將哭唧唧的語氣轉變成了陽光開朗大男孩回答道︰
【“不會哦，最近教徒們的事情不算繁忙，我也有很多空余的時間呢！”】
【“那你為什麼不去完成無慘大人下發的任務？”】
【“唔...任務嘛？我肯定是將無慘大人的任務排到最首位的！但是呢，阿瑞斯小姐你也知道，我不太擅長探查和搜尋嘛....厄之鬼的任務我還能處理一下，但是藍色彼岸花的話....哎，無慘大人肯定會生氣吧？那我要怎麼賠罪呢...無慘大人好像不怎麼想要我的眼珠來著，明明很好看啊——嗯...真是燒腦筋呢。”】
童磨嘰里呱啦說一大堆垃圾話，總的來說就是很煩很煩。
像是高考作文只能寫出100個字，剩下的500字全靠水。
毫無營養的垃圾話！！
阿瑞斯撇了撇嘴，但並沒有把內心的吐槽說出去，而是在童磨巴拉完以後才開口說道︰
【“最近不行，我得去物色一點好用的武器...——”】
【“武器！？是雙刀嘛？阿瑞斯小姐我可以幫你這個忙哦！！”】
【“..啊？”】
只可惜，阿瑞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猛然被對方打斷了。
她愣了一下，但對方又緊隨其後為她解釋道︰
【“還記得上次我說過要送您武器當做禮物嘛？我已經弄完了哦！阿瑞斯小姐可以來我這邊嘛？我給你把這兩把刀拿過來送給你怎麼樣！？”】
【“....”】
阿瑞斯聞言沉默了一會，腦海里回憶起了他們之前剛見面時對方說過的話。
嘶...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來著？
沒想到童磨還記得呢，本來以為只是個客套話而已。
不過....既然對方已經準備好了，不收也不太禮貌。
【“好吧..麻煩你了童磨閣下。”】
【“嘿咻嘿咻...嗯？哈哈哈哈，不客氣哦阿瑞斯小姐！畢竟我們是最好的同伴嘛！那我給你個地址，等會讓鳴女小姐給你送過來吧！”】
【“....嗯，謝謝。”】
阿瑞斯的雙眸微微垂下，有些失神的望向了無限城的地板。
最好的同伴？
又在亂貼標簽了啊，童磨閣下。
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被別人討厭呢。
....
今天的晚夜算不上燥熱，是一種十分讓人舒適的溫度。
翠綠的樹葉在空中搖晃，五顏六色的花朵盛放在灌木叢之中...耳邊傳來陣陣蟲鳴與蛙叫，鼻腔里也涌入了清泉與泥草的氣味。
這片大陸生機勃勃，和往年一樣，循環著日復一日的季節與生命。
阿瑞斯坐在溪水河邊的岩石上，面無表情的望向遠方的山頭與片片青草土地。她的耳墜被晚風吹起，一搖一晃的掃過肩膀與脖頸。
童磨給的地址就是在這里，從萬世極樂教過來也得要一會...雖然阿瑞斯並不知道為什麼對方選了這個地方，但是對鬼來說這點距離還是小意思。
溪水很清澈，一眼能夠看見水下的石頭與水草，以及那些游歷在里的魚苗...
“...”
阿瑞斯眨了眨眼，微微抬頭看向了天邊。
萬里無雲...只有那圓圓的大月亮掛在上空，對著這片大陸散發著屬于它的金色光輝。
今晚的月亮，其實挺好看的。
但是呢...阿瑞斯卻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也隨著這輪滿月而變得有些異樣。
畢竟，在不久前，她可是在這種月亮下進行殺戮的啊。
夜晚對曾經的她來說是恐懼，但對于現在的阿瑞斯來說卻是共存與依賴。
清沐雲曦害怕月亮，阿瑞斯喜愛月亮。
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呢？
她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雜念壓下，隨後低下頭繼續望向平靜的水面。
水面上倒映著月亮的影子，波光粼粼，宛如一幅美麗的畫卷...
‘噠噠——’
而也就是這時，一陣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阿瑞斯的沉思。
她微微偏過腦袋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個身穿紅色教服的男子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他的臉上掛著陽光般的笑容，脖子處戴著的項鏈也因為互相摩擦發出了陣陣低響。
哦，是童磨呢，他的手中還提著兩把閃爍著寒光的武士刀。
“晚上好阿瑞斯小姐，沒讓你等太久吧？”
童磨笑著打了聲招呼，隨後徑直走到阿瑞斯的面前，將手中的武士刀遞了過去。
“這就是我給你準備的新武器哦！你看看喜不喜歡？”
“....謝謝，我也是剛剛到。”
阿瑞斯看了一眼對方的臉，隨後也沒有客氣，直接就將對方手上的那兩把武士刀接了過來。
“嗯？”
她拿到手上的一瞬間就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望向了這兩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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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重量...居然這麼輕？
而且和之前的那些刀相比，要更長一些，刀身也相對狹窄一點點。
這兩把刀甚至做了不同模樣的渲染雕刻，一把刀鋒是赤紅刀身是白色，另外一把則是刀身黑色上面還刻著一些詭異的符文紋路。
不得不說，哪怕是第一眼望去，都能感覺到這兩把刀絕對不是普通人之手能做出來的。
刀長而細，完美適配了阿瑞斯自己的攻擊方式與呼吸法能力。而且材料也是堅固又輕盈，不會耗費太多的力氣去揮動....
作為禮物來說，確實很不錯。
“怎麼樣怎麼樣？喜歡嘛？？”
童磨眨巴眨巴大眼楮迫不及待的詢問道。
而阿瑞斯聞言也是反應了過來，發自內心的點了點頭，甚至連聲音都溫柔了許多︰
“很喜歡...謝謝，耗費了你很多時間與精力吧？”
童磨聞言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拍了拍手說道︰
“那就好呀！阿瑞斯小姐你喜歡就好！畢竟我們是最重要的同伴嘛，你給我的這個項鏈我也很喜歡，所以我也會給你你喜歡的東西哦！”
對方眉眼彎彎，那雙七彩虹膜色的眸子在月亮的映照下顯得是那麼的光彩奪目。
阿瑞斯望著他，卻輕輕地移開了目光。
如果你真的有情感的話，也許我還會覺得很感動...童磨先生，你的演技還是和之前一樣差呢。
你究竟明白什麼是幸福，什麼是痛苦，什麼是開心與憤怒嗎...？
對你而言，十二鬼月到底是不是‘同伴’？你到底是在享受送禮交朋友的‘開心’還是只為了滿足自己....？
除了我以外，究竟還有人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不，也許我也不懂你。
誰也不懂你，只有你自己懂你自己吧。
沒有感情的空殼，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對了對了，我們一起在這里賞月好不好？這里的風景可是很不錯的誒！”
“嗯？”
阿瑞斯聞言挑了挑眉，重新轉過頭望向了下方的童磨。
賞月？
這玩意還需要賞嗎？？
她有些無語，但並沒有說出來。
畢竟要哄住對方，就得先順著他的話語往下繼續不是麼？
“好”
阿瑞斯沒有考慮太久，便是點頭答應了對方的邀請。
而听見自己想要的回答後，童磨也是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他笑盈盈的露出兩顆犬齒仿佛腦袋旁邊都在飄小花花。
隨後，他似乎想一起坐在大石頭上，但這塊石頭也是有點高度的，至少不能直接坐上去。
正當童磨開始思考怎麼上去的時候——
岩石上面的阿瑞斯直接對著他伸出了手。
“誒？！”
望著自己眼前那白皙的手掌，童磨卻是停住了。
他沒想到阿瑞斯會主動伸出手拉他。畢竟，在他們的交往中，阿瑞斯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即便是接受他的禮物，也是禮貌而疏離。
而現在的這只手，就是拉近他們距離最大的調節劑。
阿瑞斯小姐...真的是很好的同伴呢！！
童磨微微一愣，隨即臉上綻放出更加燦爛的笑容，仿佛春天的陽光灑滿了整個山谷。他沒有猶豫，將自己的手搭在了阿瑞斯的手掌上。
對方的手很涼，但也很軟，手心里還有常年練劍留下的繭子。他借著阿瑞斯的力量，輕松地坐到了岩石上，坐在了阿瑞斯的身邊。
隨後，童磨轉過頭去，用溫和低沉的嗓音開口說道︰
“阿瑞斯小姐，你真的很溫柔呢。”
“是嗎...？謝謝，很少有人這麼說我。”
阿瑞斯聞言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望向了遠處的月亮。
溫柔...？
自己很溫柔嗎？
阿瑞斯自己都不太相信。
“嗯...記得我小的時候，他們都說月亮上面住著神明來著。”
與此同時一旁的童磨撐著下巴，同樣是抬起眸子望向了天空的那輪圓月。
“神..？”
阿瑞斯皺了皺眉。
“嗯哼？阿瑞斯小姐覺得呢？？”
“....”
童磨帶著笑意，但眼神卻冷淡了些許，像是伏擊的野獸...靜靜地注視一旁的獵物。
他望著阿瑞斯的側臉，望著對方那被月亮光芒勾勒出金邊的側臉。
童磨似乎在等待一個回答，亦或者在暗示什麼一樣...
但——
阿瑞斯甚至沒有思考太久，便自顧自開口說道︰
“傳統意義上的神明並不存在，只是人類們幻想的支撐罷了。不過...如果有別的人像神明一樣拯救他人，那我覺得對方可以被冠以神的名義。”
“而且，我倒是希望月亮上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荒蕪。這樣，就不會有人去打擾它的寧靜了....嗯？童磨閣下你怎麼了？”
她說著說著就轉過了頭，結果就看見面前的童磨以剛剛的平靜化為了震驚，又從震驚的表情上衍生出了詭異的紅暈在臉頰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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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自己孤注一擲的想法得到了認可一樣。
“太美妙了...阿瑞斯小姐！嗚嗚嗚——你的想法簡直是太棒了！！...”
“？？？”
阿瑞斯愣住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話觸踫到了對方的點，讓面前的男人瞬間紅著臉哭了出來掉著小珍珠。
但還是一樣的，演技很爛。
童磨甚至抬起了手似乎想擁抱阿瑞斯，但肯定是被對方伸出手臂擋了下來。
阿瑞斯︰我錯了，我不應該說的，死嘴！！
來人為我發聲，為我發聲啊....
于是，在童磨超爛的演技與一大堆阿瑞斯听不懂的話語後，在阿瑞斯耐著性子給對方哄好後...這片地方可算是安靜了下來。
不容易，不容易啊！
....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後，阿瑞斯終于是從童磨的‘魔爪’里面掙脫出來了。
她望了一眼童磨的臉，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在對方那濕漉漉的七彩虹膜眼楮里將所有言語全部憋了回去。
“哎...”
阿瑞斯嘆了口氣。
“你知道嗎童磨閣下，你讓我想到了之前人類時期的一些事情...”
“嗯？什麼事情哇？”
“在我小時候，家里養了一只幼犬，我挺喜歡它的，但是它長得很快...短短一年就變得很大很大一只了。它老是喜歡纏著我，每次回家都會在家門口等我....小的時候我沒辦法對抗一只大狗，只能任由它將口水舔在我身上，任由它壓著我亂蹭。”
阿瑞斯如此說著，那雙紫羅蘭色的眼楮也不帶任何多余的情緒看著童磨的臉。
“後來我想出了點辦法，我學會了該怎麼哄它，該怎麼不讓它煩到我。以至于到我長大後...我處理人際關系也是一樣，能哄的就哄，不能哄的就疏遠離開。”
“...童磨閣下，雖然這麼說可能會讓你有些不太開心。但確實，你很像我養的那只犬狗，看見你的時候總是有一點熟悉的感覺。”
‘呼——’
晚風吹過，將一片樹葉從樹枝上吹起，穩穩當當的落在了童磨的頭上。
阿瑞斯抬眸看了一眼，輕輕地抬起手將那片樹葉摘了下來。然後將其遞給了童磨，動作輕柔而自然。
對方也是接過了這片樹葉，臉上並沒有露出被比喻成狗的尷尬或不悅，反而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原來阿瑞斯小姐小時候還有這樣的經歷呢...不過，能被阿瑞斯小姐比喻成重要的存在，我還真是榮幸之至。”
“？”
阿瑞斯聞言，微微一愣，她沒想到童磨會如此坦然地接受這個比喻。
“你...不會感到生氣嗎？”
她試探性地問道。
童磨搖了搖頭，笑容依舊溫暖如初春的陽光。
“為什麼要生氣呢？阿瑞斯小姐能把我當成重要的人提起，我已經很開心了哦！而且，犬狗也有犬狗的可愛之處嘛。”
對方捏著那片樹葉的睫稈，在自己的手指上一圈圈的轉著。
阿瑞斯望著童磨那雙七彩虹膜色的眸子，心中難免是涌起了一股復雜的情緒。
她不知道童磨這番話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但不可否認的是，在這一刻，她確實感受到了童磨的真誠和溫暖。
如果連這個都是演技的話....
那不得不說，童磨的這場戲合格了。
阿瑞斯低了低頭，望向了自己的手心。
“童磨閣下...”
“嗯？”
對方轉過頭來看向了她自己。
“...謝謝你”
阿瑞斯停頓了一小會，張嘴喃喃道。
而童磨听見這熟悉的話語後也是眨了眨眼，他撐著下巴思考了一會，隨後又重新露出了一抹笑容說道︰
“不必客氣嘛阿瑞斯小姐，這也沒什麼呀。畢竟我們是好同伴不是嗎？？！”
童磨笑著，阿瑞斯也是默默點頭。
“咦？阿瑞斯小姐這是同意我們是好同伴了嘛？！”
“...如果你這麼認為，可以的。”
“真的嗎真的嗎！太好了！！——”
“.....”
過了一會，兩人又安靜了下來，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周圍的蟲鳴和蛙叫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們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耐不住性子的童磨又突然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
“阿瑞斯小姐！”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覺得我們這樣坐著，像不像一對戀人？”
“...？”
阿瑞斯聞言手上的動作都停止了一瞬，但臉上的表情卻面不改色。
她甚至沒有回頭去看童磨，直接就順著對方這像是撩撥的話語開口回答道︰
“也許吧，但我們不是戀人。”
“誒？阿瑞斯小姐就這麼說出來了嘛？？！”
童磨在听見阿瑞斯的話與看見對方那面不改色平淡如水一樣的表情後震驚了，他似乎沒有想到阿瑞斯會這麼冷漠，但仔細思考片刻後又微微歪頭嘴角勾起了一抹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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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瑞斯小姐真是有趣呢。”
說完後，童磨便坐在石頭上伸了個懶腰。‘嘿咻嘿咻’的就從石頭上跳了下去，走到了那條溪水的旁邊蹲了下來。
他的手在草叢里翻找著什麼，不多時便從中拔出來了一朵白色的花。
蓬蓬松松的...又圓又白，很顯然這是一朵蒲公英呢。
童磨拿著那朵蒲公英站起身來，轉身對著阿瑞斯所在的方向揚了揚手。
“阿瑞斯小姐，你看這是什麼？！”
他笑得很開心，就像是一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阿瑞斯聞言望了過去，看見了那朵在夜空中飛舞的蒲公英。
蒲公英的種子隨著晚風飄散，就像是一顆顆小小的星星，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美麗的軌跡。
“蒲公英...”
她輕聲說道，目光隨著那些飄散的種子移動。
“是啊，蒲公英。它們看起來很脆弱，但實際上卻有著很強的生命力呢。不管被吹到哪里，都能頑強地生存下去。”
童磨如此說著，便抬腿走到了阿瑞斯的身邊，將手中的蒲公英睫桿遞了過去。
阿瑞斯低頭看著那僅剩下睫稈的蒲公英微微一怔。
她沒想到童磨會把這個給她。
“謝謝”
但阿瑞斯還是接了過來，盡管她不明白這個玩意有什麼用。
“阿瑞斯小姐知道蒲公英的花語嘛？或者知道蒲公英象征的約定嗎？”
“約定？”
童磨的問題讓阿瑞斯停下了思考，她低著頭望向了自己身前的男人，望著對方那興致勃勃的模樣。
蒲公英的花語是什麼...
自己並不知道。
但象征的約定？
約定....？
呵...
“蒲公英哪有什麼約定，不過風一吹就全散了。”
阿瑞斯嘲諷似的笑了一聲，並沒有把童磨的話當一回事。
但是，對方卻並不這麼覺得——
“正因為風一吹全散了，所以遍地都是約定呀...”
“...？”
童磨的嗓音溫柔而又低沉，連帶著那雙抬眸望向自己的眼楮都變得柔情似水。
他一字一句的說著，話語隨著晚風吹到了阿瑞斯的耳朵里，吹到了她的腦海里。
阿瑞斯頓住了，她似乎想要反駁對方，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正因為風一吹，所以遍地都是約定。
是..這樣嗎？
她的雙眸微微瞪大，看見了童磨背後那團蒲公英叢，看見了那些白色的種子被晚風吹走，緩緩的飄向了遠方——
最終...
她笑了。
笑的溫柔，笑的肆意，笑的真情實意。
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居高臨下的望向了童磨的臉龐，望向了對方那漂亮的七彩眼眸——
“遍地都是約定的話...多廉價啊？也是，蒲公英哪有什麼成本呢....？”
“我曾以為活著是沒什麼太大意義的，但現在...”
阿瑞斯彎下腰，將手上拿著的蒲公英睫稈輕輕地別在了童磨的耳朵上。
她望著他，望著那七彩顏色的汪洋，望著對方那微微震顫的眼眸...以及，對方眼楮里倒映出的自己——
風，好像大了一些。
將她的話語一起吹散在了這片夜空之下...
“只要活著就可以發現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你發現了這朵花，我發現了你一樣。”
....
就像花要開在暖天氣，你要春風水綠，你要幾度漣漪...要小小的煙雨，要繽紛的落櫻。
這世間諸般莫逆，你最喜便是。
你做你的瑰瓊詞，我有我的晚晴詩，在月光下，我們交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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