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潮濕的霉味混著灰灰尾巴上的藥香在密室里彌漫,武崧數著瓦片縫隙漏下的光斑,突然听見祠堂方向傳來刺耳的銅鑼聲。
那聲音像是用鈍刀刮擦他的耳膜,一下比一下急促。
“!”
雲白的尾羽瞬間繃直,白紅色韻紋在她指尖炸開︰
\"不好,是執法堂的集結信號!\"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劇烈震顫。
灰灰警覺地豎起三根尾巴,鱗片間泛起細密的紫光︰
\"他們帶著韻力追蹤器,結界撐不住了!\"
武崧還沒反應過來,密室頂棚的瓦片已如雨點般墜落。
“哼……”
武罡長老的龍頭哨棒裹挾著凌厲的勁風,重重砸在他腳邊,哨棒上的銅環震出刺耳聲響,濺起的碎石劃破臉頰,鮮血順著下頜滴落在衣襟上。
\"果然是你們這些孽障!\"
武罡渾濁的眼楮死死盯著灰灰耳尖的鱗片,眼中翻滾著令人膽寒的憎惡,仿佛在看什麼污穢不堪的東西,
\"私藏異貓,該當何罪?\"
他布滿老年斑的手高高舉起哨棒,青筋暴起,
\"這種混沌的產物,就該盡早鏟除!\"
十幾名執法隊員手持刻滿符咒的哨棒,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惡狼般逼近,哨棒揮動時帶起的風聲里,夾雜著對異貓的唾棄與殺意。
\"放開他!\"
雲白的玉笛橫在灰灰身前,尾羽綻放出耀眼的青光,
\"他從來沒傷害過任何人!異貓也是生命,不該被這樣對待!\"
她的聲音帶著憤怒的顫抖,卻被執法隊員們的嘲笑聲淹沒。
\"生命?\"
一名執法隊員獰笑,手中哨棒重重砸在灰灰身側的地面,木屑飛濺,
\"這種怪物活著就是對韻力的褻瀆!\"
另一名隊員將哨棒尖端對準灰灰的咽喉,金屬表面的符咒泛起幽光︰
\"早該把它碎尸萬段,省得污染打宗的韻力!\"
他們的眼神中燃燒著狂熱的殺意,仿佛灰灰不是一條生命,而是必須徹底抹除的毒瘤。
“你們……”
武崧握緊哨棒擋在兩人身前,可面對執法隊員們森冷的韻紋,他顫抖的雙腿幾乎支撐不住身體。
“!”
冷汗順著脊背滑落,他能清晰感受到灰灰在身後的顫抖,那微弱的氣息一下又一下撞在他後背上。
\"荒謬!\"
武罡的龍頭哨棒狠狠砸向地面,震得武崧膝蓋一軟,祠堂的地面都裂開了細小的縫隙,哨棒上的韻力爆發出刺目紅光,
\"異貓本就是混沌的產物,留著遲早是禍患!\"
他揮動手臂,周圍的執法隊員們齊聲高呼,聲音里充滿了嗜血的渴望。
“呃……”
伴隨著陣陣哨棒破空聲,灰灰被數根哨棒死死抵住,鱗片迸裂的血珠濺在武崧臉上,溫熱而腥甜。
“……”
那血珠滴落在他的哨棒上,竟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父親!求你幫幫我們!\"
武崧轉頭望向人群後的父親武嚴,卻見那張熟悉的面孔冷若冰霜。
武嚴握緊腰間的哨棒,喉結動了動,最終別開視線︰
\"武家子弟,不得包庇異端。\"
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還是生生斬斷了武崧最後的希望。
“……”
雲白的笛音突然變得尖銳,青芒化作利刃斬斷部分哨棒,斷裂的木片在空中飛濺︰
\"小崧,帶他從密道走!\"
她的尾羽在混沌沖擊下片片飛散,每一片羽毛飄落時都帶著微弱的青光,
\"我們不能讓偏見再奪走一條生命!\"
武崧剛抓住灰灰的爪子,卻被執法隊長的哨棒纏住手腕,劇痛中,他听見灰灰虛弱的聲音︰
\"別管我......\"
“不——”
混亂中,武崧看著灰灰被執法隊員們用哨棒驅趕著拖向祠堂方向的刑場,雲白被數根哨棒死死壓制在地上掙扎。
執法隊員們一邊拖拽,一邊咒罵︰
\"這種東西就該挫骨揚灰!\"
\"早死早干淨!\"
哨棒擊打地面的聲響與咒罵聲交織,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所有反抗的聲音徹底淹沒。
他突然覺得腰間的紫藤花結滾燙如烙鐵,原來在打宗森嚴的規矩面前,他們微弱的反抗,不過是飛蛾撲火。
……
鉛雲低垂,將武家祠堂壓得喘不過氣。雨水裹著血腥味沖刷青石板,在灰灰身下蜿蜒成紫色溪流。
十二根刻滿誅邪符咒的哨棒如毒蛇般鎖住它的四肢與脖頸,鱗片在符咒灼燒下滋滋作響,騰起陣陣帶著焦糊味的白煙。
\"武崧!雲白!\"
武罡長老的龍頭哨棒重重磕在石階上,銅環踫撞聲驚飛檐下烏鴉,震得武崧耳膜生疼,
\"私通異貓,觸犯打宗鐵律!還有何話可說?\"
他布滿老年斑的手指因憤怒而顫抖,渾濁的眼中翻涌著令人膽寒的殺意。
“你們給我放開!”
雲白猛地掙開壓制她的哨棒,尾羽炸開青芒如破碎的羽翼︰
\"宗主!灰灰從未動用過混沌之力!他教武崧繪制的符咒,在魔物入侵時救過三條人命!\"
她的聲音穿透雨幕,卻被執法隊員們此起彼伏的嗤笑淹沒。
“哈哈,你們听听他在說什麼呀?異貓會救貓……”
“我看雲白師姐也是病的不輕啊!”
\"荒謬!\"
祠堂深處傳來一聲暴喝,地面突然震顫。
拄著盤龍哨棒的武宗主緩步走出,金絲繡著火焰紋的長袍拖過石階,每一步都像踩在武崧心口。
老人周身縈繞著令人窒息的威壓,所過之處,執法隊員們紛紛單膝跪地,額頭緊貼地面。
“雲兒當初我是怎麼教你的!”
宗主渾濁的眼楮掃過孫兒倔強的臉龐,又落在灰灰顫抖的身軀上,布滿皺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異貓生來便是混沌的容器,就像埋在打宗腳下的炸藥。今日不除,他日必成大禍!\"
他的龍頭哨棒重重砸在刑台邊緣,飛濺的碎石劃破灰灰的臉頰,
\"武嚴,看好你兒子!莫要讓他墜入深淵!\"
“……”
武崧感覺父親武嚴的手搭上自己肩膀,那只曾經教他握棒的手此刻卻冷得像冰。
他突然掙脫束縛,嘶聲喊道︰
\"爺爺!灰灰不是怪物!他會教我用韻力修補結界,會在我被罰跪時唱歌......\"
\"住口!\"
宗主的咆哮震得瓦片簌簌掉落,手中盤龍哨棒揮出一道黑色虛影,瞬間將武崧擊飛出去。
“呃——”
武崧撞在石柱上,嘗到滿嘴血腥味,卻仍掙扎著想要爬起。
“……”
雲白的玉笛突然爆發出刺目青光,笛音裹挾著治愈韻力沖向灰灰,卻在半空被宗主隨手揮出的哨棒虛影擊得粉碎。
“灰灰……”
青色光芒消散的瞬間,武崧看見灰灰琥珀色的眼楮里,最後一絲光亮正在熄滅。
“……”
灰灰用盡最後的力氣,朝他輕輕晃了晃尾巴,像是在說再見。
\"行刑!\"
隨著宗主一聲令下,十二根哨棒同時舉起,在陰雲中劃出森冷的弧光。
符咒泛起妖異的紅光,灰灰的身軀在強光中漸漸透明。
武崧感覺腰間的紫藤花結突然炸裂,溫熱的碎片扎進皮肉,而他眼前的世界,正被憤怒與絕望染成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