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謝珩和姜清用了個早飯便打算出門去，影一想要跟著，但謝珩只讓他們留在客棧中好好歇息一天。
影四疑惑道︰“主子和公子做什麼去？”
玉遠舟正好也要出門，听了此話回過頭來道︰“逛青樓。”
影四︰“啊？”他是不是沒睡醒听錯了。
“我也要去。”玉遠舟道。
荼凌冷眼看過去，玉遠舟已經邁出去的腳又退了回來，解釋道︰“是有正事。”
荼凌哼一聲︰“滾吧。”
看著玉遠舟追上謝珩和姜清，影四抱著手垂頭喪氣道︰“要是文安也在就好了，好想他。”
影一搖搖頭往外走去，影四連忙問道︰“你也要去青樓？”
那他可得看著點兒，回去之後和上官公子告個狀，還能掙一筆。
不告狀也行，問影一要點封口費也是不錯的。
影一停下腳步，側目看他︰“我去昨日吳家兄弟消失的路口看看，那個地方肯定有貓膩。”
三個不會武功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快從他們眼皮底下溜走？
只是昨日形容狼狽，在街上過于惹眼，才不便于排查。
荼凌率先走出去︰“一起。”
影一和影四跟在後面，影一問道︰“你方才眼珠轉來轉去的，在想什麼？”
影四心虛道︰“沒、沒想什麼呀。”
影一冷笑道︰“是不是在想，我要是去青樓，你就回去找上官柳告我的狀？”
影四心想，這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不成？
“沒有，怎麼可能，我是不會出賣好兄弟的。”
影一對著他抬起手︰“是麼？”
影四抱著頭往前跑去，揪著荼凌的袖子道︰“救我救我。”
荼凌道︰“活該。”
“嘶，怎麼這樣說話，你知不知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我才是一路人。”影四認真道。
荼凌有一瞬間的茫然︰“大家都是影衛，並無不同。”
影四道︰“我是說，人有上下之分……”
荼凌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眼刀，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
在婉拒了一個接一個的姑娘之後，謝珩三人終于來到了樓上的雅間。
姜清干笑道︰“這里的人還挺熱情。”
謝珩揮揮手，扇走鼻尖的香粉味兒，又走過去推開窗戶，讓風吹進來，將這滿屋的香味兒吹走。
打開窗時，才發現正下方就是昨日玉遠舟給人算命的攤子，此刻一個老先生正好在那落座。
“他就是先生說的攤主？”謝珩回頭問道。
玉遠舟走過去一看︰“嗯，這個老先生是個盲人，給人算命為生。”
姜清了然道︰“所以師叔扮成瞎子，是為了配合這個攤子？”
“是啊，人家掛的就是盲人算命的招牌。”玉遠舟笑道。
說話間，隔壁忽然傳來一陣調笑聲。
想到此處的營生，姜清便不好意思起來，正想說要不還是去外面守著，便听到一聲嬌笑︰“羅公子，奴家等你多時了。”
姜清耳尖頓時豎起來，謝珩無聲地笑了下，伸出手在他耳垂處捏了捏，玉遠舟只背過身去，不看他們。
“本少爺這不是來了麼，今日這打扮不錯啊。”
“公子喜歡就好。”
一陣親吻的聲音後，又听羅公子問︰“小手上怎麼戴個不值錢的紅繩，把爺伺候好給你換個金瓖玉。”
“公子不懂，這是門口算命先生給的，說是可以招來好運。”
又是一陣寬衣解帶的聲音，姜清眉心微蹙，心想怎麼听不見他們說什麼了，忽然耳朵一片溫熱。
謝珩抬起雙手將他的耳朵堵了起來，讓他什麼也听不見了。
約莫過了刻余，謝珩才放下手去，姜清問道︰“手酸不酸？”
玉遠舟忍不住笑道︰“這一會兒功夫，酸什麼？”
姜清還想說什麼，又被隔壁傳來的聲音打斷。
羅公子的聲音听起來有幾分無力︰“算命的真這麼厲害，我也去算一個。”
“羅公子慢走。”
一陣腳步聲遠去之後，才听方才那道女聲罵道︰“真沒用，白瞎了老娘的演技。”
玉遠舟實在憋不住笑，轉身趴在窗邊無聲狂笑。
姜清抿抿唇，他就裝听不懂，在殿下面前留個好印象，他可是乖寶寶。
謝珩揚了下唇角，示意他看樓下。
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帶著兩個隨從，吊兒郎當地站在老先生的攤子前，問道︰“你就是那個算命的瞎子？”
老先生道︰“正是老朽。”
姜清看著微微蹙眉︰“他就是羅卓？”
玉遠舟點頭︰“就是此人。”
三人繼續看著下方，羅卓往那一坐︰“你真瞎還是假瞎？”
“老朽目盲三十余年了。”
“你要是敢裝瞎騙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摳出來喂狗。”
老先生嘴角微滯︰“公子，你身上戾氣太重，這樣不好。”
羅卓不以為然地伸出手去︰“那你給我好好算算，算得準就萬事大吉。”
老先生捋了下胡須︰“請問公子要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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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卓想了想，眯著眼道︰“姻緣…… 姻緣就不用了，只要我有錢，什麼樣的找不到，就算我會不會有花不完的銀錢吧。”
“你要是算不準，我可要砸了你的招牌，再將你趕出巴州城去。”
老先生伸出手去，試探了幾下才摸到他的手骨，片刻後收回手去卻又不說話。
羅卓急切問道︰“怎麼樣？”
“老朽算出，公子將來是個窮人。”
羅卓頓時沉默，良久之後才反應過來，狂笑之後對著身後的隨從道︰“這有眼無珠的老東西說我是窮人哈哈哈哈哈……”
隨從頓時意會罵道︰“瞎了你的眼……”
羅卓一腳踹過去︰“他本來就是瞎子。”
“哦……你知道我家少爺是誰麼？”
“正是大名鼎鼎的羅家少爺！”
兩個隨從一唱一和就將羅卓的身份說了出來。
老先生搖搖頭︰“老朽不知，只是實話實說。”
羅卓怒道︰“將他的攤子給我砸了，再把這個瞎子趕出巴州去。”
老先生一慌，連忙起身，在推搡間被人撞到了地上。
姜清從窗口飛身而下，將羅家的隨從踢倒在地，又把跌倒在地上的老先生扶了起來。
一雙干燥的手忽然捏住他的手，羅卓道︰“哪來的野狗敢管我羅卓的事？”
砰地一聲，一顆棋子飛來，將他的臉頰打得腫了一片，羅卓頓時蹲在地上大叫起來︰“廢物，快去叫人來幫忙啊！”
老先生順著聲音回過頭去，面向著羅卓，睜開的雙眼中只有一片眼白︰“老朽確是有眼無珠，公子不曾說錯，只是你羅家的命數恐怕也走到頭了。”
看見這一幕，羅卓忽然害怕起來，無法控制地往後縮了縮。
老先生重新閉上眼楮，嘆道︰“昔日奢靡終成夢，繁華落盡話淒涼。”
姜清問道︰“老先生，你沒事吧？”
“貴人，老朽無礙，此番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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