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倆坐在屋里,南弦子一直愁容滿面的,這讓姜清很是疑惑︰“師父,是大祭司的病情很棘手嗎?”
南弦子嘆息道︰“本來咱們的目的你也知道,不是給人治病來的,只是……”
“只是師父覺得她可憐,又想救她。”姜清看著他,“師父,你從來不是這樣長吁短嘆的人,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或許死亡對她來說並不可怕。”
雖然和大祭司相處的時日不多,但是他們說過幾次話,姜清覺得她是一個外表柔弱但內心很有力量的人,從她的言辭看,她的性格應該是灑脫的。
只是如果可以活下去,又有誰不想求生呢?
“師父,還魂花真的可以救她嗎?”姜清問道。
南弦子點點頭︰“嗯,當年我從書里得知還魂花可以克制她身上的反噬,只是苦尋無果,誰知……後來的局面會是這樣。”
姜清沉默一瞬︰“再過幾日咱們就可以跟著風族人去北戎了,到時候……”
南弦子忽然打斷他的話︰“徒兒,師父問你,如果那東西只有一朵,你該如何?”
姜清頓時一愣,手也不可控制地攥緊,心頭也慌亂起來。
可這是為什麼?謝珩才是他的第一選擇不是嗎?
“這也不一定……”
“假設。”南弦子似乎不問出個答案來不罷休。
姜清沉了一口氣︰“不要這樣假設,師父,我希望它越多越好。”
還魂花用量的多少,玉遠舟並沒有告知,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南弦子眉心緊蹙著,最終也只是沉默著嘆氣,他極少有這樣為難的時候。
罷了,左右那還魂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呢,真到了要抉擇的時候再來考慮這些吧。
人活著呢,就是不能想太多,南弦子一手撥開酒葫蘆,喝了幾口酒。
他自己帶來的酒早就喝完了,現在葫蘆里的是風族人自己釀的,很烈,入口苦澀,但是對南弦子來說,有酒就行,他也不挑。
姜清捏了下鼻子︰“師父,這酒味兒也太沖了,你少喝點。”
“臭小子,何時這麼講究了?真是讓謝珩給你慣壞了!”南弦子哼哼道。
他這一說,姜清頓時沉默下來,臉色也多了幾分郁悶。
南弦子喝酒的動作一頓,側目看著他︰“怎麼,還和人家生氣呢?”
“誰生氣了,我仔細想想,也是我先騙他的。”姜清道,“我只是想他了,師父,你說他是不是還生我氣?”
南弦子想著謝珩的腦子,不至于想不到姜清去了何處,如果不找來,只怕是真的生了芥蒂。
這麼想著,他不由冷哼一聲,謝珩生氣正好,他把徒兒帶走,師徒倆找出深山清修去,還不理他那些破事了呢。
風野又來給師徒倆送飯,只是今日臉色有些奇怪,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看得姜清心生疑惑,風野這人沒什麼心思,也藏不住話,這是怎麼了?
“你有話要說?”
風野連連搖頭︰“沒、沒有……”
這模樣很心虛,實在是可疑,姜清和南弦子對視一眼,然後轉身將門關上。
“你吃了嗎?”
風野道︰“還沒,先給你們送來。”
姜清看了看他手里端著的托盤︰“正好和我們一起吃吧。”
風野頓時愣了下,僵硬地笑著︰“不、不用了吧……”
果然是這飯菜有問題,姜清的神色忽然淡了幾分,風雲想害他,是因為白日里的事情記仇麼?
“一起吃吧,我想和你聊天。”姜清只做不知。
推辭不過,風野只好坐下來。
姜清殷勤地給他夾菜︰“你個子高,多吃點。”
風野猶豫了一瞬,隨即試探著吃了一口菜。
姜清又疑惑,這飯菜不是有問題麼?
風野怎麼直接吃了?
他看了一眼師父,對方只是搖搖頭,示意飯菜無毒。
姜清又是疑惑,他猜錯了……那風野為何……
“嘔!”剛吃了兩口菜,風野就止不住的干嘔,臉色神色痛苦。
“有毒?”姜清立刻看向他。
風野說不出話來,只是連連擺手,他哥還不至于下毒。
南弦子順手倒了一杯水給風野,好一會兒之後風野才苦著臉道︰“你怎麼得罪我哥了,他今日做飯太難吃了!”
姜清頓時一愣︰“他之前做的也不好吃。”
這跟他有什麼關系麼。
“這麼說也沒錯,但是今日做的格外難吃!”風野委屈巴巴地苦著臉,“我眼睜睜看著大祭司吃一口就吐了!”
原來不是針對他一人啊,姜清還以為他給自己下點什麼東西了。
風野道︰“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做飯就很難吃,但是從來沒這麼難吃過!”
姜清頓時一默︰“大概是他想和我切磋一下武功,但是卻輸了吧。”
風野頓時震驚地看著姜清︰“你這小身板,還能打得過我哥?”
姜清忽然擲出一只筷子,擊碎了牆邊一個廢棄的陶罐,風野難以置信地揉了幾下眼楮︰“方才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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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武力呢,可不能光靠體型,不然我們南乾人如何打得過五大三粗的北戎人呢?”
風野若有所思︰“你說得也有理。”
說完他又疑惑道︰“不過我哥也不是那等小氣的人啊……”
姜清思量一瞬︰“那或許是他想讓我喊他叔,但是我沒喊吧。”
風野頓時恍然︰“你怎麼稱呼大祭司的。”
“風姨,她說我可以這麼喊。”
風野頓時一拍手︰“那就對了!你簡直不知道,我哥那人……”
他放低了聲音︰“他對大祭司愛而不得好多年了,我阿爹都說他快瘋魔了。”
姜清︰“……”
只是他不明白,一個稱呼而已,又能代表什麼呢?
難道他喊了叔,大祭司就能接受他?
顯然是不可能的。
看他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分析,南弦子不動聲色地拿起筷子,他倒是要嘗嘗到底有多難吃。
後續就是……
“嘔!”南弦子也忍不住,難吃的飯菜他不是沒吃過,但是這麼難吃的還是頭一次遇見。
“師父!”姜清連忙倒水給他漱口,“都說難吃了,你就不要委屈自己了。”
南弦子難以置信地看著風野︰“他往菜里放了什麼啊?”
風野尷尬地撓撓頭︰“鹽、醋、糖,還有酒什麼的,動作太快,我都沒攔住。”
南弦子頓時無言,好半晌才忿忿道︰“這些菜死得太冤了!”
姜清沒忍住笑了下︰“那我們今晚只能挨餓了?”
風野輕聲道︰“等晚點我哥歇息了,我悄悄去煮面。”
姜清嘆息一聲,也只能這樣了。
南弦子呵了聲,老神在在地抱著手,依他看那風雲今日多半是被大祭司刺激的,也不全是姜清的緣故,想必是情緒壓在心底久了,日積月累,一朝爆發。
只是他徒弟也不好惹啊,只能怪風雲踢到鐵板了。
“大祭司也餓著嗎?”南弦子問道。
風野面色沉了幾分︰“她本來也沒什麼胃口,總是很少吃東西的。”
“不吃哪能行?”南弦子不贊同道,“徒兒,為師想吃你煮的面了,等下你多煮一些給大祭司也送一點去。”
“啊?我煮……”姜清愣了下,他也不是很會煮啊。
而且師父什麼時候吃過自己煮的面啊?
“對呀,你煮吧。”
姜清道︰“好吧。”
一直到月上中天,風野才帶著姜清去了廚房,肉面的事姜清不太擅長,還是交給風野來,然後他就負責下鍋。
然後又用豬油和油鹽醬醋調了幾碗湯,等到面條煮好以後再撈進去。
“好香呀,璃書,你還有這手藝吶!”風野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做法,之前都是煮的素面,加點鹽就吃的。
姜清道︰“你給大祭司送去,我給師父送去。”
“好 。”風野開心地端著面送去給大祭司。
風蘭秀的屋里時常燃著蠟燭,風野站在外面喊了一聲,她應聲後才進屋去。
“你自己吃吧,我不太有胃口。”
風野把面放在桌上,走過去準備勸說一番︰“大祭司,璃書公子煮的面很不一樣呢,可好吃了,你……”
“扶我起來。”
風野一愣,他準備的話還沒說完呢?
“哦,好。”
風野將她扶起來,讓她靠在床頭,又搬了小桌子來,將少一些的那碗面放在風蘭秀面前。
然後自己去另一邊的桌上吃自己的,他們兄弟倆跟著大祭司許久了,這邊院子里也看不見其他人,也就不是很重視規矩什麼的。
風野還想著大祭司胃口不好,應該不會吃太多。
沒想到等他吃完過去時,發現大祭司連湯都喝完了。
“晚上吃得多,我也睡不著,你幫我把針線盒拿過來。”風蘭秀吩咐道,“之後就不必管我了,自己去歇著吧。”
風野做完她吩咐的事情,之後又到姜清那邊拿了碗去洗。
正在廚房里洗碗時,風雲忽然出現在他身後︰“做什麼呢?”
“啊!哥……我、我洗碗呢。”風野有些心虛。
風雲的目光落在盆里︰“四個?”
“啊,是、是啊,璃書煮的面,很好吃的,大祭司吃了一整碗呢!”
風雲頓時咬牙︰“是麼,看來平時真的是委屈你們了。”
風野咽咽口水,看著風雲離去的步伐,他怎麼感覺他哥更生氣了?真是越來越喜怒無常了,怪不得大祭司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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