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年臘月二十八，太子李承乾之子李象出生剛滿月。
今日一早，李世民親率皇室宗親、文武大臣告廟祭祖。
敕封李象為皇太孫，並授其金印玉冊。
祖廟圍院外，乳娘與六名光天殿宮女正在等候。
祭典進行一個多小時，李世民親自抱著襁褓中李象前往麗政殿。
李世民身著隆重袞冕，懷里抱著個小人兒依舊健步如飛，甦塵幾人護其左右險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皇宮宮殿布局講究左祖右社，祖廟距離麗政殿不算太近。
“父皇莫要受累不如歇會，小牧交給兒臣便好！”李承乾快前兩步，伸出雙手欲從李世民手中接過李象。
李世民怒瞪李承乾一眼，壓低嗓音深沉開口，“閃開！”
“是，是！”李承乾點頭哈腰賠笑，緊跟李世民步伐。
約莫小半盞茶時間，途經一處九步石階，李世民放緩腳步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李承乾、甦塵、李恪三人全方位照應著。
兩日後便是除夕，除了遠在煉鐵廠的李泰其他皇子皆已回宮。
走完台階，李世民緩緩呼出一口氣。
李承乾再次開口，“父皇……”
李世民思慮幾許，交襁褓遞出懷間，“嗯，小牧給你，當心些！”
“父皇放心，兒臣曉得！”李承乾雙手在太子冕服上擦了擦，小心接過襁褓摟在懷里。
李承乾已經不是第一次，抱襁褓中的李象。
平時步伐穩健身正的李承乾，此時竟然有些駝背，步伐看上去很是滑稽。
弓身駝背，腳步輕踩慢抬。
李世民搖頭取笑道︰“沒出息！”
李承乾自然無法與李世民相比，三歲以下皇子公主李世民育兒經驗十足。
“嘿嘿，大舅哥像是抱著魚雷似的！”
甦塵嘿嘿一笑跟著打趣，李承乾此時看上去確實沒出息，竟被滿月嬰兒壓彎了腰。
李世民點頭認同，隨口問道，“魚雷？”
“魚雷就是一種在水里引爆的炸彈，形狀和襁褓差不多圓柱形一頭尖！”
李世民微微點頭，猜想魚雷應是後世沿海漁民捕魚裝置。
李承乾沒有在意李世民與甦塵的打擊嘲笑。
抱著襁褓中的嬰兒，他無暇顧忌，全神貫注緊盯眼前路面。
距離麗政殿大概還有十分鐘路要走，李世民提議將李象交給甦塵。
“我……抱？”甦塵心里一緊，從未有過與三歲以下小孩打交道，心里很是沒有底氣。
“行，我試試！”
一個剛滿月的嬰兒能有多重，襁褓加在一起不會超過十斤。
“妹夫，當心些！”李承乾心里暗爽，大有一番大仇得報之感。
此前被甦塵嘲笑，他不相信甦塵能有多少經驗。
李象乳娘盧氏上前恭敬一禮，傳授甦塵一些技巧。
“好，知道了！”甦塵掌握要領接過襁褓，稍稍扒開襁褓一角，看著里面已經睡醒的李象︰
“小子，乖哈，我帶你去找奶奶！”
剛滿月的嬰兒對聲音敏感，卻還無法精準定位聲音來源。
听到聲音，李象輕輕轉動腦袋，眼楮無意識搜尋聲音來源。
隨後，甦塵向眾人表演了一番，何謂如履薄冰。
只見懷抱襁褓的甦塵，彎腰比李承乾更甚，雙腳如同行走在冰面上。
時刻警惕冰層破碎。
甦塵卻不以為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變化。
“小子，別鬧莫哭哈，我帶你去找奶奶……”甦塵嘴里不停念叨著。
……
麗政殿，殿門關閉一半，長孫皇後等人翹首以盼。
長樂公主、錦兒、小兕子殿門口遙望。
太子妃甦妍產褥期尚未結束，按照皇室後宮慣例產褥期四十二天，民間多為一個月。
今天室外無風陽光燦爛，甦妍破格來到了麗政殿。
甦妍雖為李象生母，母子倆平日相見時長卻不多，乳娘每日三次，將李象抱去甦妍靜養臥房探視。
每次母子相處時間不足一刻鐘。
此般還是長孫皇後特意許可，若尋常皇子子嗣始孩期，恐怕每月只有一次探視機會。
“呵呵呵~！”
“母後、皇嫂，大佷子來啦~！”
小兕子遠遠看見甦塵抱著‘炸彈’向麗政殿走來，呵呵一笑跑進殿內報信。
長樂公主、錦兒像是發現新奇事一般，相視一笑返回大殿。
“母後、皇嫂，且來欣賞甦塵如何……抱小牧！”
李象，字牧野，長樂公主為其取一小名，喚作小牧。
長樂公主、錦兒兩人有特權，平時可以隨意接觸李象，因此早已學會如何抱襁褓中的嬰兒。
長孫皇後微笑著搖了搖頭，男子不善抱嬰兒乃與生俱來，時間長了會慢慢熟練。
李世民當初便是如此。
“真乖，我帶你去看看奶奶哈！”
歷經千辛萬苦，甦塵終于將李象抱進麗政殿。
李象第一次來到麗政殿，好巧不巧是由甦塵抱進來的。
“盧氏，皇太孫何時喂乳？”
乳娘盧氏萬福進禮，恭敬答道，“回陛下，皇太孫下次進乳半時辰之後！”
“嗯，爾等暫且回去東宮，半個時辰過後皇太孫自會送往東宮！”
“喏，奴婢告退！”
隨即乳娘領著六名宮女離開後宮。
“母後，你大孫子來看你了！”甦塵彎腰駝背，抱著李象來到長孫皇後跟前。
長孫皇後甦妍起身湊上前，扒開襁褓上端開口處，慈目含笑望著里面剛滿月的嬰兒。
“乖孫，初來麗政殿，心悅乎？”
李象听到聲音有些反應，輕微挪動身子，漫無目的搜尋聲音來源。
長孫皇後因有孕在身，至今不曾親自上手抱過李象，“祖母抱抱乖孫！”
甦妍擔心長孫皇後孕體不便，關切提醒道︰“母後……”
為母則剛，為祖母更剛！
“不妨事，片刻就好！”長孫皇後經驗豐富，自有分寸。
甦塵小心翼翼將李象交到長孫皇後懷中，“嘿嘿，母後給，當心哈！”
襁褓離手，甦塵瞬間感覺如釋重負。
李承乾拍了他肩膀一下，比劃著甦塵懷抱李象的姿勢。“妹夫，我觀你……不過如此啊！”
甦塵擺了擺手順勢坐了下來，“彼此，彼此！大哥笑二哥，兩個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