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
“是在主動鬼化......”
竹家老者看到他的狀況，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他能明顯感覺到。
艾如意身上，涌動著鬼氣，活人氣息在一點點減少。
如此下去。
用不了多久，艾如意就會被鬼氣吞噬同化。
失去神智，變成厲鬼。
這個過程，既痛苦又恐怖。
黑蚩有些驚訝，這對鬼夫妻，竟有這般感人至深的情誼。
不容易。
不過......
那又如何？
黑蚩心中冷笑。
臨出發的時候，金蚩大人便已交代過了，不必留手。
竹家是陰暗里的老鼠，打的洞實在太多了。
要徹底把他們所有的後路堵死，才能讓竹家一心一意靠向鬼門。
其實......
黑蚩心中知道。
金蚩大人之所以這麼生氣，更大的原因是上次在749局手里吃了虧。
多少也算是報復。
“使者大人......”
竹家老者開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嗎？他若鬼化成功，實力必會增長......”
黑蚩揮手。
竹家老者便不再說話，心說倒是我多慮了。
鬼門使者實力強大。
這家伙即便是鬼化了，也絕不可能是使者大人的對手。
竹家老者抬頭，看著把紅蓋頭蓋在自己頭上的艾如意。
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怪異感......
人與鬼之間......
真能有這般情誼嗎？
他不明白。
為了一頭契約鬼物，竟甘願放棄自己當人的機會。
甘願承受無盡痛苦。
值嗎？
竹家老者眼中閃過一絲後悔，又很快被冷漠所取代。
他看了眼地上的尸體。
知道......
竹家已經回不了頭了。
“使者大人，夜長夢多！動手吧。”竹家老者開口。
不知為何。
他總有些惴惴不安。
黑蚩笑了笑，饒有興致的看著艾如意，看著他把四周血紅色鬼氣一點點吸入自己體內。
“啊啊啊啊......”
艾如意聲音淒厲，紅蓋頭下的眼眸中，涌動著癲狂。
死了！
都死了。
都是我的錯。
這一刻。
艾如意只恨自己實力太弱，保護不了同伴，也保護不了小雅。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自己面前。
“殺......”
“殺......”
“殺死他們......”
艾如意心中的殺意，愈發濃郁，大片煞氣、怨氣、鬼氣籠罩全身。
紅蓋頭無風自動——
“有點東西......”
黑蚩感受著自己氣息，眼神終于閃過一絲變化。
這家伙......
竟能吸收如此多的怨煞之氣。
他對那鬼新娘的情感......真的很深啊......
“罷了！”
黑蚩微微搖頭，面具上的花紋蠕動著，“念在你這般深情的份上，本座便給你個痛快吧。”
說完。
黑蚩大手一張，一團鬼氣朝著艾如意按了過去。
轟——
紅蓋頭從艾如意身上自動掀飛，亮起大片血光，不斷旋轉。
撕裂了鬼手。
紅蓋頭光芒暴漲，磅礡血光灑落，牢牢護住艾如意。
如有生命一般呼吸著......
“咦？”
黑蚩臉色震驚。
這是......
鬼新娘的氣息。
剛剛自己那一掌，竟沒能讓鬼新娘魂飛魄散？
余魂尚存？
黑蚩都有點懷疑的實力了。
隨後......
他眼中閃過興奮之色。
這家伙契約的鬼物，果然不簡單，若能收為己用。
豈不妙哉？
念及此處，黑蚩便不再出手。
“殺......”
暴漲血光下，艾如意躬著身子，胸口不斷起伏。
眼耳口鼻中，噴涌著猩紅煞氣，雙眸已經徹底變得漆黑。
“殺......”
“殺......”
艾如意雙手掄著金印，濺起大片大片的金光。
唰！
艾如意身子一蹲，狠狠往前撲了出去，紅蓋頭隨他而動。
“小心！”
竹家老者正要出手，艾如意的身體，卻在半空折了個反。
向後撲去。
在艾如意身後，是幾名阻攔他去路的竹家修煉者。
如此突變。
讓幾人措手不及。
“去死！”
艾如意的聲音，帶著癲狂沙啞，手中流星錘帶起一團血光。
狠狠撞在一名竹家修煉者腦袋上。
砰！
那名修煉者的頭顱，如同西瓜一樣炸開，破碎的頭骨混合著毛發、裹挾著血水和腦組織。
撒了滿天。
沒了頭顱的尸體，保持著逃走的姿勢，搖晃了幾下。
血柱從脖子上噴了出來。
在他不遠處，另外幾名修煉者只覺得臉上一涼。
下意識伸手摸了下，放在眼前。
那是顫巍巍的腦髓，還有混合著粉紅色的骨頭渣子。
怎麼看......
都像是自己昨晚在宵夜攤位上吃的泡椒烤腦花......
“使者大人......”
竹家老者愣了一下，看了眼黑蚩，見對方老神在在背負雙手。
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他便知道。
竹家金印，要自己拿了。
“動手，殺了他！”
竹家老者怒吼一聲，數名竹家修煉者紛紛越地而起，撲向艾如意。
砰砰砰......
此刻的艾如意，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刀劍不避，錘如流星。
伴隨著幾聲慘叫，又有幾名竹家修煉者被捶爆了腦袋。
忽的。
一道竹芒閃過，是竹家老者動手了。
他手掌一抓，皮膚變成了詭異的綠色，如竹節一般。
嗡嗡嗡......
紅蓋頭劇烈顫抖，灑落血光，明滅不定，有些晦暗。
先前擋了黑蚩一掌，顯然消耗頗多。
呲啦——
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血光被撒開一道口子。
竹家老者的竹掌，狠狠拍向艾如意後背。
“夫君小心！”
恍惚間——
幾乎快要失去神智的艾如意，听到耳邊響起一個虛弱飄散的聲音。
“小雅？”
艾如意快瘋了，神智瞬間清明，便感覺到身後勁風呼嘯。
下意識的。
艾如意轉身，將手中金印砸了出去。
“不好。”
竹家老者這一掌，本是存著一擊斃命的想法。
沒想到這小子反應這麼快，竟用金印來做擋箭牌。
他不敢賭。
萬一損壞了金印，今日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念及此處，竹家老者變掌為抓，一把揪住金印。
狠狠一扯。
艾如意手掌一顫，金印脫手而出，落入竹家老者手里。
砰！
竹家老者抬腳一踹，重重落在艾如意胸口。
艾如意口噴鮮血，飛了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
才爬起來。
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痛，本已經全黑的眸子，恢復了一些眼白。
他神色激動、窘迫、害怕，語氣中帶著期待。
小心翼翼的問。
“小雅！”
“是你嗎？”
沒有聲音回答。
但——
籠罩在艾如意頭頂的紅蓋頭，微微晃動著。
如鬼新娘的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