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醫院走廊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
林陽腳步匆匆，在護士指點下推開一間病房門。
里面氣氛凝重，文物稽查隊副隊長魯明——一個面色疲憊、四十多歲的老刑偵正守在床邊，病床上姚振邦的左腿纏著厚厚的繃帶，臉色蒼白，閉目昏睡。
“你是？”
看著林陽竟然進了病房，老魯的眼神犀利，隨即看清楚了來人︰“你是昨天下午見到的林陽同志？”
看著眼前這個人面熟，好像是昨天接劉青青的時候，姚振邦旁邊的人︰“公安同志你好，我是林陽，我听說姚哥受了傷，我來看看。”
說著，林陽還把買的罐頭啥的放在了桌子上。
林陽萬元戶的名頭，縣里沒人不知道，老魯也是。
而且昨天林陽走後，姚振邦還和他們說起了林陽，老魯對林陽還是很放心的。
“魯隊長，姚哥怎麼樣了？”
林陽看著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睡著的姚振邦，關切地問道。
“算他命硬！”
魯明嗓音沙啞，布滿血絲的眼楮里滿是怒火和後怕，“子彈打在腿上了，沒傷著骨頭，但流了不少血，手術剛做完。昨晚那幫孫子……真他娘的狠！”
“這幫盜墓賊還有槍？”
林陽好奇地問道。
“這幫人都是刀頭舔血的人，有土槍也沒什麼奇怪的。不過咱們縣里近幾年沒什麼盜墓賊，不知道啥原因今年突然間多了起來。”
“民樂縣那邊也是亂成了一鍋粥。”
魯明說道。
林陽听著魯明的吐槽，心里暗自喃喃了一聲︰“盜墓賊多是因為需求多，看來上次那個老黃被抓了之後，香港那邊的文物倒賣的盯上了金川市。”
這邊的古墓應該有不少，畢竟當年也是兵家必爭之地，還出過不少的將軍。
“唔……”
就在此時，躺在病床上的姚振邦發出了一道呻吟。
“姚哥！”
林陽和魯明同時湊近床邊。
姚振邦艱難地睜開眼，視線在林陽臉上聚焦。
“醒了！老姚，林陽同志來看你了！”
魯明松了口氣。
“林陽，你……你咋來了？”
看著林陽出現在面前，姚振邦干裂的嘴唇蠕動了一下，露出了笑容。
“看看你死了沒。”
林陽笑了笑，轉頭看著魯明︰“魯隊，哥幾個守了一夜辛苦了，姚哥剛醒需要靜養，門口風大，走廊那邊有休息椅，我帶了點罐頭廠梨水，大家去緩緩喝點水？這兒我先看看。”
姚振邦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喉嚨里又擠出一個“嗯”。
魯明是老刑偵，瞬間明白林陽有私密話要談。
“行，我們出去透口氣，你看仔細點，有事馬上喊！”
他招呼著隊員退出了病房，隨手帶上門。
房門一關，病房里只剩下兩人。
林陽拉著凳子坐在了姚振邦旁邊，給遞了一口水才說道︰“姚哥，昨天其實就想跟你說來著，但是我想著等我調查清楚了再說，沒想到昨晚上你們就被埋伏了。”
身為公安的姚振邦瞬間就捕捉到了林陽的畫外音︰“林陽，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前些日子來了一個香港的商人，高價要購買我們合作社的水產。”
“叫許明智，這幾天在忠縣的招待所待著。”
林陽說道。
“老魯……”
一听是香港來的商人，姚振邦也想到了前段時間被抓的老黃，他想要喊魯明進來，卻被林陽抬手摁住了胳膊︰“姚哥，你先听我說。”
姚振邦點了點頭。
“我一直覺得這家伙主動高價送錢上門不對勁，所以找個人盯著。”
“昨天半夜，這孫子穿得人模狗樣，摸黑去了‘老宋書屋’！”
“老宋…書屋？”姚振邦渾身一震，牽動傷口痛得嘶了一聲，冷汗瞬間冒出額頭。
“你別動，上縫的線。”
林陽連忙摁住了姚振邦。
“這個老宋……老宋書屋上次就查了，人也被帶走了，他去那里干什麼？”
“難道燈下黑？”
姚振邦說道。
“所以我現在嚴重懷疑這個許明智就是掛羊頭賣狗肉的主兒，借著水產商人的身份，實際上是來收文物的。”
“你說的那些盜墓賊搞了一個清朝的墓，說不定東西就被許明智給弄走了。”
林陽說道。
“必須…抓他！”
姚振邦咬著牙，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勁︰“先帶回公安局再說，免得讓他跑了。”
“我知道！但不能直接動！”
林陽立刻接口，“他是港商，身份特殊，沒現行證據，打草驚蛇就全完了！他眼下還在縣招待所‘貓’著呢！”
姚振邦眉頭緊鎖，眼神急切︰“你有辦法？”
“姚哥，等會你叫老魯進來我們商量一下對策。”
“既然這個許明智是名義上的水產商人，想要高價買我的水產，那我就找人帶話給他，答應他的條件。”
“讓他後天中午來一趟紅山村生產隊。”
“你們這邊埋伏兩撥人，一撥人便衣喬裝我們生產隊的社員，抓捕。”
“另一撥人，等許明智離開到了生產隊，我給你們打電話，你們去老宋書屋還有招待所，看看能不能找到證據，或者是火車站。”
“我想他來我們合作社談完生意之後，肯定會跑路。”
“只要找到文物證據，直接在紅山村抓了他就完了。”
林陽說道。
“我看行。”
听著林陽的計劃，姚振邦點了點頭，握住了他的手︰“林副書記，這次要是能抓住港商，肯定少不了你的功勞。”
“為人民服務嘛，倒賣文物那可是可恥的行為。”
“你先休息，等你們商量好給我來個電話，我先回生產隊準備一下。”
和姚振邦說完，林陽才出了醫院，開著車直奔紅山村。
路上，他吹著窗戶外面的風，叼著煙，眼楮里閃爍著一絲釋然的神色︰“這一次一定要抓了這個許明智，這小子要是沖著文物來的還行，要是讓他知道老黃這幾個人是我送進去的，這幫畜生要是搞我的家人，那就麻煩了！”
他之所以幫姚振邦，就是為了保護家人。
回到村里，大概到了晚上，林陽就接到了魯明的電話︰“林陽同志，我們商量了一下，同意了你的計劃，明天早上我會親自帶幾個身手好的去你們生產隊，你給你們隊長說一下，千萬別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