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豪，那我就不留你了，你路上小心點。”
聊了一會，林陽才送朱豪出門。
“林陽，謝謝。”
朱豪推著自行車，臨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林陽，眼眶迅速地紅潤起來。
“哭什麼，都是小問題。”
“放心，洮河水庫的事情我已經答應你了，肯定能給你辦到的。”
“真要是弄不出來，需要多少錢我先借給你。”
林陽拍了拍朱豪的肩膀，這就是家里有十個葫蘆頭的命，有工作有責任心的永遠是最苦的那個。
“行，那我就先走了。”
看著朱豪騎著自行車沒落的背影，林陽點了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年頭，萬元戶也不保險啊，真要是遇到個大病，家底還是要掏空。抓緊時間賺錢才是王道。”
“娘這是咋了？”
抽完一根煙，林陽剛剛進了上房，就看到張桂英坐在炕沿上，側著腦袋在抹眼淚。
“娘是覺得朱豪太難了。”
林小花說道。
“娘，別人的事兒能幫忙就幫忙，幫不了也不要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林陽安慰道。
張桂英擦了擦眼淚，這才開了口︰“就是想到了我前些年的日子，過得不比朱豪那孩子容易。”
“娘，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咱們現在的好日子不就來了嘛。”
“等過段日子要是能在城里買房子，我去給你買個房子，咱們到城里住。”
“到時候你每天早上提個菜籃子去遛彎，和城里的老太太聊聊天，打打牌挺好的。”
林陽笑道。
“你這孩子，有點錢就把尾巴翹在了天上。”
“咱們家的房子新蓋了才幾點，有錢也不是這麼個花法。”
“再說，得留著錢娶媳婦，青青的家庭條件比咱們可是好十倍不止。”
張桂英說著，突然間抬頭看著林陽，話鋒一轉︰“老二，我听小花說，你給青青的爸爸承諾的等到了萬元戶就把你倆的這門親事給說定了，你現在咋還沒動靜？”
“娘，我過幾天就去還不成嘛。”
林陽說著，轉頭瞪了一眼林小花。
林小花雙手舉起來，一副投降的架勢︰“二哥，我可啥也沒說，我先去清洗一下明天的河蝦了。”
說著。
林小花就奪門而出。
晚上吃過飯，一家三口看了一會電視。
二叔林勇到家里來，說公社小學的新桌椅板凳已經有了著落，過幾天就能到，貨到付款。
當天晚上。
林陽睡得正香，外面一陣電閃雷鳴的，淅瀝瀝的下起了一陣雨。
他翻起身，披著衣服站在門口，看著已經濕漉漉的地面，秋風瑟瑟︰“這鬼天氣還真讓朱豪給說著了，看這個架勢今天還是陣雨，這兩天真要是下起了大暴雨，洮河水庫的水位線肯定會升高，泄洪是肯定的。”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
林陽吃了一碗荷包蛋泡饃就騎著自行車迅速出門，直奔杜家村生產隊。
晌午。
林陽把自行車停在杜建雲家門口，大步進了院子。
“老杜，你還有心情吃飯。”
一進院子，就看到杜瞎子坐在藤椅上，端著一碗面條，旁邊放著不知道從哪里收拾來的好幾手錄音機，听著錄音機里面的秦腔。
“咋？那事兒給我說好了？”
“來來來，吃面，我給你下面吃。”
杜瞎子看到林陽進門，興奮地從椅子上蹦起來。
“你下面留著給狗吃吧。”
林陽一屁股坐在藤椅上，拿起旁邊小板凳上的卷煙點了一根，嗆得一個勁的咳嗽︰“我說杜瞎子你能不能靠點譜，你和雷家村生產隊的雷干勁是不是有啥過節？”
“你咋知道?”
杜建雲一愣。
“廢話，雷干勁是我干爹。”
“你說的雷婆子雷大菊，就是我干爹的親姐。”
“要是換做別人，昨天估摸著都要給打出來了。”
林陽抬頭看著窘迫的杜瞎子︰“沒想到啊，你這個老不死的年輕的時候玩得挺花啊，你是怎麼招惹了雷大菊的，我看干爹恨不得把你那只眼楮也給戳下了。”
“我不說，丟人。”
杜瞎子果斷拒絕。
“不說拉倒，我也懶得听。”
“今天找你就一個事兒，這兩天咱們縣可能要下大暴雨，洮河水庫大概率是要泄洪的，那兩三千條水產你無論如何也要給我弄出來。”
林陽說道。
“憑啥，說媒的事兒你都沒成。”
杜瞎子搖了搖頭。
“行，你這老東西有骨氣啊。”
林陽說著，直接從口袋里拿出了100塊錢拍在桌子上︰“一百塊錢，這麼高的工錢整個忠縣都沒有，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
“五百塊都不干，我只要雷婆子。”
杜瞎子也是個執拗的人，皺著眉說道。
“成。”
林陽說著，拿著錢揣兜里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準備走︰“那你別後悔，我回去就告訴我干爹你這個德行，屋里臭烘烘的，以後你連見雷婆子的機會都沒有。”
“等會，等會。”
杜瞎子一听，瞬間破防，他連忙抓著林陽的手，咧著嘴笑道︰“叔兒剛才就是開個玩笑，你怎麼還當真了。”
“一百塊，我干了。”
杜瞎子拍著胸口，斬釘截鐵地說道︰“整個忠縣能在一天之內弄出三四千條水產的人，我一個指頭就能數過來，而且我下午就能去，裝備我有。”
“需不需要我幫忙？”
看杜建雲答應下來，林陽才問道。
“找幾個人，弄一輛車就行，最好是弄點塑料。”
見杜瞎子一副認真起來的樣子，林陽還是忍不住地上下多打量了幾次︰“杜瞎子，你要是早點這麼認真，我看我干爹說不定也能同意你和雷婆子的事兒。”
“算了，不說這個。”
“一天一夜，有把握嗎？”
林陽話鋒一轉。
“開玩笑，你當我杜瞎子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的是鬧著玩的嗎？”
杜瞎子白了一眼林陽，說起捕撈水產這事兒，他的眼神都變得自信了不少。
“行。”
“我這就回去安排人。”
林陽起身便出了門，騎著自行車直奔縣里的服裝廠。
他得去找找劉青青，看看能不能借卡車用兩天，兩三千條魚可不是小數目，要是靠架子車拉，那得猴年馬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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