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劉青青稍稍踮腳，屁股就坐在了自行車的後排。
林陽沒扶穩，車頭一晃往里拐，差點倒在地上。
還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掌握的死死地︰“抱歉，沒……沒摔吧？”
劉青青低著頭沒說話，微微搖頭，雙手拘謹地抓著車架子。
街道上人來人往的。
她和林陽兩人沒名沒分的，騎著一輛自行車去供銷社買些，說兩個人是純粹的革命友誼，三歲小孩都不相信。
“坐穩。”
林陽一點都沒有顧忌修鞋的老光棍殺人的眼神，騎著自行車帶著劉青青就直奔供銷社。
看著兩人走遠。
修鞋匠一腳把旁邊的臭鞋子踹到了幾米外︰“就你談婆娘了，活該自行車車胎被扎了！”
這里到供銷社隔著幾條街，約莫三里地。
劉青青雙手緊緊地拽著林陽的襯衫︰“剛才……我是不是太重了？”
“啊？”
林陽稍稍一愣，才反應過來，敢情劉青青還在為剛才自行車差點倒地的事兒耿耿于懷︰“沒那回事兒，輕得和麻桿似的，是我沒有扶穩。”
“等會你有……”
劉青青的話沒說完，就被林陽打斷了︰“到供銷社了。”
“你剛才說啥？”
林陽捏緊了手剎，兩人下了車。
“沒啥。”
劉青青咬了咬牙，快步進了供銷社︰“要不你在外面等等我，我去買就行。”
“成。”
看劉青青著急忙慌地進了供銷社，林陽熱得渾身冒汗，正巧踫到了剛才還在郵局門口的老呼郎︰“叔兒，咱們今兒可是有緣分，再給我來兩根唄。”
“你這個小同志哪個單位的，不上班，我看你帶著一個女同志瞎轉，你對象啊。”
老呼郎遞給了兩根冰棍。
“要你管……”
林陽白了一眼老呼郎，一只腳剛邁進供銷社，迎面就踫到劉青青穿著一雙嶄新的“765皮鞋”出了門， 光瓦亮的還挺好看的︰“給，吃冰棍。”
“謝謝。”
劉青青接過冰棍輕輕地咬了一口，透心涼心飛揚，也讓她重新抬頭看著舔著冰棍的林陽︰“我今天是外出辦事兒，不用回單位。”
“那我送你去汽車站，還能早點回家休息。”
林陽拍了拍自行車的後座，說道。
“行。”
劉青青聞言，內心微微有一絲失落，乖巧地坐在了後座上。
“你在市里的兵工服裝廠是干車間還是機關？”
“機關。”
“哪個部門？”
“後勤部。”
林陽和劉青青快問快答，一直說著不相干的事情。
去汽車站要經過忠縣的影劇院。
看著門口小黑板上的大字報和寫的電影預告，劉青青暗自嘟囔了一聲。
沒一會，兩人就到了汽車站，正巧踫到去市里的班車從車站出來。
林陽抬手招停︰“一位去市里。”
“那我走了。”
劉青青上了車，隨著車輛緩緩駛離。
她迅速打開了車窗，朝著車外面的林陽招手︰“林陽，這周日忠縣的影劇院有電影，早上十點鐘，你要是沒事，我們一起看電影。”
“好！”
看著劉青青招手，林陽也隔空揮了揮手，兩人就這麼矚目著，漸行漸遠。
“這特娘的就是窗戶紙沒捅破前的感覺？還挺甜。”
看著班車消失的方向，林陽叼了根煙，越琢磨越覺得心里甜絲絲的。
“林哥，誰家的窗戶紙還沒捅破，糖做的嗎？咋還甜了。”
就在此時，身後冷不丁的一個聲音嚇得林陽一個哆嗦，咬在嘴唇的一根紅山茶掉在了地上︰“⺪，趙輝你這個狗日的什麼時候鑽出來的，老子的紅山茶！”
“我不嫌棄。”
趙輝肩膀上扛著一個蛇皮袋子，他咧著嘴一笑蹲在地上撿起了紅山茶吊在嘴里︰“雲南的高檔煙，之前見過幾次，沒抽過，這味道就是好。”
“你這是從哪冒出來的，好些日子沒見了。”
林陽打量著趙輝身後的袋子︰“又干投機倒把的營生？”
“哪能！”
“投機倒把和賭博這營生我早不干了。”
“市里前陣子開了會，提倡咱們各個縣里的散戶和待業知青先動起來，搞點不違法亂紀的小買賣。而且咱們縣前幾天開了個百貨商店，在走廊過道的地方劃了一塊地方，讓我們擺攤。”
“我剛把那塊地方給包下來，然後轉租給散戶，賺點差價。”
“我也順道擺了個攤，賣一些南方的女士化妝品。”
趙輝說著，從蛇皮袋里面拿出了一小盒油遞給了林陽︰“林哥，這個給你，給對象用。”
“行，我收下了。”
“你小子終于上道了，改天我去百貨商店門口轉轉，支持一下你的營生。”
林陽掂量著手里的凡士林笑道。
“隨時歡迎林哥過來。”
兩人說笑了一陣，林陽才叼著煙騎著自行車往回趕。
路過忠縣影劇院的時候，他還特意地看了一眼周日早上十點的電影︰“《小花》，忠縣的影劇院竟然還能搞來這個新片子。”
這片子可有名了。
那可是新生代小奶生唐國強和劉曉慶主演的，被視為改開之後的“傷痕電影的開山之作，年輕人喜歡。
林陽默默地記下了時間，加快了步伐往家里走。
剛出城到下口子。
遠遠地就瞧見幾個人挎在幾輛自行車上，瞧那個架勢不太像是正經人︰“這些王八犢子怎麼感覺是沖我來的。”
果然。
看到林陽出現。
幾個人一揮手，瘋狂蹬著自行車過來，分分鐘就把林陽給圍了起來。
“小子，這麼快就把自行車的車胎給補上了，挺快啊。”
還沒等林陽開口問這幾個人是哪個道上的，丁皮子扛著一截子木棍就從人群後面走了過來。
看到丁皮子的那一刻，林陽也是長呼了口氣︰“我說哪個王八犢子這麼無聊扎我車胎，敢情是你們丁家村生產隊的這幫雜碎，你說你一把年紀了，怎麼就不干人事，這是……帶著人來挨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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