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兩點，一行八個人才到了公社。
還沒進大院，就听見里面一幫吹牛的，什麼遇到了老虎的，差點干掉了大青狼的，就差有人站出來說自己屠過龍了。
不過也有幾個趕過山的同志，一直在罵沙家幫的雜碎，好不容易搞得大青羊，在眼皮子底下被偷了。
陳大牛好奇地加快了步伐，扛著一只大青羊站在院子門口，掃了一眼里面︰“我還以為都是一幫厲害的主兒，敢情都是吹牛。”
林陽也瞄了一眼。
這一趟趕山比賽一共三十多號人，加上公社的人，院子里滿滿當當的。
但腳下的山貨一雙手就能數得過來。
最大的，看著是一只鬣狗，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山雞野兔，還有掏了鳥窩的，幾只麻雀就這樣格格不入地躺在地上。
打了麻雀的那位，吹得最凶，說自己單挑老虎，老虎跑路了。
“在孫家灣趕山這麼多年，習慣了。”
龐彪看出了林陽眼眸之中的詫異，在他身後小聲嘀咕了一聲︰“這幫人要是有我們孫家灣打獵隊那幾個後生踏實，也不至于一年到頭吃不到幾口肉。”
要說孫家灣生產隊，可能是整個潘家公社最富裕的生產隊了。
一幫老少爺們能吃苦，能趕著集體勞作不忙的時候進山，給自己家里的爹娘和婆娘，碎娃搞點肉吃。
三代人積累的趕山資本，可不是其他生產隊能比的。
果然。
沒等林陽開口，龐彪扛著大青羊，手里拎著兩只野雞進了院子之後，所有人瞬間閉嘴，目光紛紛看向了林陽幾個人。
“龐隊長不愧是咱們公社打獵隊的榜樣，這可比你們吹牛強多了，你們誰搞到大青羊了？”
“孫家灣打獵隊啥實力，用得著你說？”
“不過吳鐵頭的兒子，他們倆怎麼和龐彪一道回來了，手里還拎著一只鬣狗，看來跟著孫家灣打獵隊的人進山，次次不跑空啊。”
院子里頓時嘰嘰喳喳的全是說話的聲音。
林陽沒搭理這幫人，啥年代有實力都能讓其他人閉嘴。
人群里沒少听到對他的質疑聲。
林陽只是把背簍放在地上，從里面拎出了穿山甲。
“臥槽，這小子搞到了穿山甲？我沒看錯吧。”
“這可比大青羊強多了。”
“林陽，你小子可給你們生產隊的馬福明長臉了。”
這幫人大部分人都沒見過穿山甲，一個個圍了上來，不停地給林陽豎大拇指。
“和彪哥他們一起搞的。”
林陽看了一眼龐彪和霍老四，也不貪功，有一說一。
“大家伙都到了！”
“我去喊書記。”
文書看著差不多人到齊了，喊了一嗓子進了屋。
“不對啊，怎麼感覺還差兩個人。”
就在此時，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
“陽哥，沙海和大個子沒看到，昨天在山里挨了打又遇到了大雨，不會出啥事吧？”
吳國榮悄悄站在了林陽身後，壓低聲音有些擔憂地說道︰“他倆要是出點啥事兒，會不會追究我們的責任。”
“放心，沙海干的就是搶山子的營生，他能不知道下了雨去哪躲躲？”
林陽話音剛落，眼神的余光突然間就瞥到了兩個身影，氣喘吁吁的拉著什麼東西往院子里來。
“小陽，是沙海那狗日的。”
陳大牛眼尖，指著院子門口。
“沙海，你特麼的啥意思，我們好不容易抓了一只大青羊，你就給偷了。”
“我們打的鬣狗，也是被你偷的，還回來！”
看沙海回來。
秦家灣生產隊和毛家莊生產隊的迅速圍了上去，就要找沙海找個說法。
“放娘的屁，你哪只眼楮看到老子偷了，沒本事就是沒本事，還潑髒水了。”
這種場面，對沙海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他肯定不承認。
“東西呢？”
毛家莊的兩個刺頭越想越生氣，就要翻沙海和大個子的背簍。
但當兩人繞到身後，突然就愣住了︰“黑瞎子？你們竟然搞到了黑瞎子？”
院子里的這幫人一听黑瞎子一擁而上。
就連剛出門的書記孟有德也被吸引了，墊著腳尖張望︰“沙家幫的這兩個小子從哪搞的黑瞎子，我怎麼看著林陽和龐彪那幾個人的臉都黑了，不會是搶他們的吧？”
“書記，咱們這一趟主要是也沒規定不能搶。”
文書小聲提醒道。
“這倒是。”
孟有德站在門口，靜靜地等著。
此時的沙海感覺在熠熠生輝，他第一次體驗到搞到一只黑瞎子之後帶來的榮光，甚至他听到了很久沒有的夸獎。
還有喊他海哥，求他帶著趕山的。
毛家莊和秦家灣生產隊的一看，也看到自己的山貨，也尷尬地撓著頭道歉︰“海哥，大意了，可能真是我們弄丟了。”
“問問紅山村的林陽不就完了。”
“他們這一趟收獲不小，鬣狗也有，大青羊也有，說不定就是偷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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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院子，沙海就看到了林陽那幫人。
這幫牆頭草屬于是誰厲害，誰說得有禮，紛紛看向了林陽幾個人。
“麻煩了，這下矛頭到咱們身上了。”
趙二喜皺了皺眉，挽起袖子︰“龐隊長，陽哥，等會要是沙海這畜生撕咬著咱們不放，你們就把髒水潑我身上，我主動承認是我偷的山貨，反正我放貸的名聲也不好，也不差點這點了。”
“大牛，我們去看看。”
此時的林陽沒有搭理趙二喜。
剛剛隔著三十多米，在人群的縫隙里他瞄了一眼，看到了木筏上的黑瞎子。
“不會是剛才咱們放掉的那只吧。”
陳大牛緊跟著林陽直奔人群。
“老龐，火藥味足了。”
霍老四抬頭看著旁邊的龐彪，小聲說道︰“這個沙海名聲不好，和咱們孫家灣也不對付，不過不得不說這小雜種的運氣真好，心也狠，那黑瞎子感覺已經死了。”
“天生欠揍的玩意，這也就是沙家幫的人，如果是我們孫家灣打獵隊的，以後就別想著再進山了，啥規矩也不懂。”
龐彪說著，也跟在後面往人群擠，他們想看看那黑瞎子到底是不是剛才放掉的那只。
“陽哥，就是那只。”
擠進人群，吳國榮和黑墩互相看了一眼，再三確定之後才說道︰“沙海這王八蛋撿漏了，黑瞎子好像是被直接一鋤頭開了瓢！”
“林陽，怎麼樣吧？”
此時的沙海還得意揚揚，他也沒想到因禍得福，下山的時候踫到了躺在地上的黑瞎子，簡單一鋤頭就搞死了。
看林陽擠進人群拉著臉，沙海還在挑釁︰“你和孫家灣的這幫人不是挺牛的嘛，怎麼著？以後咱們公社趕山第一人是不是還得是我？”
“沙海。”
“嗯？”
“砰！”
听林陽叫他，沙海剛抬頭，迎面一腳就直接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你特麼的真是個日吧噔，你也不怕遭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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