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前些年也是我太沖動。畢竟小陽和小花他爹剛剛過世，我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給你賠個不是。”
張桂英端著酒杯，站起身。
“老張，你看看你這個當哥的，還讓你妹子親自到家里來給你道歉，好意思嘛你。”
王柳葉白了一眼張永壽，起身拉著張桂英坐下︰“桂英你別道歉，要道歉也是你大哥給你道歉，平時你看著磨磨唧唧的不怎麼說話，是個軟骨頭，真要是犯渾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對，你嫂子說得對。”
“是大哥應該給你們道歉，也給我去世的妹夫道個歉。”
“這些年我沒照顧上你們娘四個，我這個當大哥的，當舅舅的，丟人。”
張永壽站起身，端著酒杯連續的三杯下肚︰“我張永壽今天在這里表態，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我妹子沒了男人，我外甥沒了爹，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後盾，有啥事沖我來！”
“啪！”
林陽看著張永壽和母親張桂英抱在一起哭成了淚人，當即拍手叫好︰“這不完了嗎，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說不開的，從現在開始啊，咱們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等除夕那天都到我們家來，我搞點野味，咱們好好過個年。”
“成，我剛才听你娘說，你現在本事可大了。”
“舅媽去了可要頓頓吃肉。”
王柳葉笑道。
“弟，還有我，我也要吃肉。”
張瑩瑩舉手，和林小花兩個人靠在一起，咯咯笑。
“吃肉，都吃肉！”
“跟著我，都有肉吃！”
“老舅，來，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這一晚上，張永壽的家里難得響起了歡聲笑語，元旦過的和春節似的，臨近十二點還家家戶戶點了鞭炮。
……
日子過得快。
1月10號這一天很快到了，天氣還回暖了一些。
林陽一個人蹲在院子里，旁邊一堆肥料木材，正拿著錘子敲敲打打。
“二哥，大哥的拐杖你做好了沒？”
林小花拿著小板凳坐了過來，遞給林陽一杯茶。
林陽擦著額頭上的汗，端著茶一邊喝一邊揮動著酸痛的腰︰“快了，要不是等會隊里要組織咱們抽簽分地，今天應該就能弄好。不過最遲明天，就能讓老大舒舒服服的拄著拐杖走路了，健步如飛。”
“哈哈哈哈，二哥，你好逗啊，健步如飛？”
林小花听著，捧腹大笑。
“什麼健步如飛啊。”
“還沒到院子門口，遠遠的就听見小妹的笑聲了。”
就在此時，林山拄著簡陋的拐杖，身後還跟著張桂英進了院子，手里拎著一些袋子。
“大哥，今天隊里不是要分地嗎？你和娘怎麼帶東西回來了。”
林小花急忙迎上去，接過東西看了一眼︰“這是大米和面粉，還有胡麻油，今天發東西了啊？”
“原本是要今天分地的。”
“不過馬隊長剛才接到了公社文書的消息，說咱們包田到戶屬于是歷史重要轉折點，書記要一個生產隊一個生產隊的參與，確保公平公正。”
“今天書記去了孫家灣，所以咱們退後一天，明天才分地。”
張桂英笑道。
“所以我就建議，既然大家伙都湊在了一起，就把去年的工分算算，然後把物料發了。”
“咱們家按人頭分的，小花也有份。”
林山笑道。
“我也有？”
林小花眼楮亮了。
“你可是我們家的一份子，當然有。”
林陽接過母親手里的東西，和林小花一起放在了北屋的木櫃子里，防止讓老鼠惦記上了︰“大哥，這拐杖明天就能弄好，既然今天不分地，我想著進趟城辦點事兒。快過年了，我給咱們家弄個大件。”
“啥大件？小陽你可別亂花錢，趕山是個危險的營生，咱們家夠花就行，娘可不想讓你天天進山，萬一……”
張桂英連忙說道。
“娘，別說不吉利的，快過年了。”
林山連忙打斷。
“呸呸呸！”
張桂英連忙做了一個祖宗傳下來的動作︰“我就是擔心老二。”
“娘，我趕山賺錢不就是為了咱們家過得好嘛，攢著不花和廢紙有啥區別。”
“對了，大哥你今天閑著也是閑著，去一趟毛家村生產隊找一下毛正宏，把這四百五十塊錢給他。”
“等過些日子讓他帶著人來劃地方，過完正月十五就動工蓋房。”
林陽說著，把早已經準備好的信封遞給了林山。
足足四十五張大黑十，沉甸甸的。
林山感覺有點慌，連忙塞在了內襯兜里︰“成，哥今天和小花去一趟，這麼多錢，我一個人去也不放心。”
“那我收拾一下進趟城，晚上回來吃飯。”
林陽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騎著自行車向縣里趕去。
原本打算早上分完地，下午去縣里的供銷社的。
錢有了，電視機票也有了。
10號正是供銷社上貨的時候，搞一台電視機回來，過年看電視多有面子。
快中午。
林陽才緊趕慢趕的到了縣里。
還沒到供銷社門口，就看到烏央烏央的工人大包小包提著東西，像是剛從供銷社里面零元購回來。
“壞了，感覺低估了這個年代職工的消費能力。”
林陽猛踩幾腳腳踏板，把自行車停在供銷社門口，用鎖鏈綁在旁邊的電線桿子上，一步進了供銷社。
還是上次介紹電視機的那個女同志。
供銷社里亂七八糟的都是箱子，看著是還沒有整理完貨物。
“同志，你買啥？”
售貨員听著響動，抬頭打量著林陽。
“哦，是你啊，想起來了。”
沒等林陽說話，對面的售貨員露出了尷尬的笑容，順手抓了一把瓜子塞在林陽的手里。
這怪異的舉動，著實讓林陽心里有一絲不妙︰“同志，我年前在這里問過的，今天來貨，我的電視機。錢和票我都帶了。”
“同志，這個……”
售貨員尷尬地又給林陽給了兩顆糖︰“確實不好意思啊，五分鐘前那一台電視機剛被人買走了，對方是代表國營單位來買的，還帶了文件，我確實不好推辭，你看下個月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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