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站工作人員的引領下，柳琦鎏和幾十名乘客有序地進入了站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著柴油味和清晨涼意的氣息，站台上燈光昏黃，偶爾有幾聲火車汽笛聲劃破夜空。大家的眼神中既有疲憊，也有對即將踏上旅途的期待。
一輛列車緩緩駛入站台，車輪與鐵軌摩擦發出低沉的轟鳴聲，車身晃動了幾下後穩穩停下。車門打開，車廂內透出溫暖的黃色燈光，乘客們魚貫而入，找到各自的座位坐下。柳琦鎏找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他透過車窗望著外面逐漸遠去的站台，心中才稍稍安定下來。
這是一輛慢車，車廂內的環境顯得有些陳舊但整潔。鄰座是一位年長的女士，她微笑著向柳琦鎏點頭示意︰“年輕人，這麼晚還在趕路啊？”柳琦鎏禮貌地回應道︰“是啊，阿姨，剛剛錯過了上一班車，現在終于能回家了。”
“家在哪里呢？”老婦人繼續問道，語氣溫和。
“我在石家莊那邊的一個小村子，”柳琦鎏解釋道，“今天這一趟算是挺折騰的。”
老婦人點了點頭，感嘆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容易啊，工作忙、生活壓力大，還得來回奔波。”
柳琦鎏笑了笑，輕聲說道︰“沒辦法，總得堅持下去嘛。”
列車晃晃悠悠地前行，沿途經過一個個小鎮和田野。窗外的景色隨著天色漸亮變得越來越清晰，遠處的山巒在晨霧中若隱若現。車內的人們有的已經閉目養神，有的則低聲交談著各自的故事。
經過四五個小時的蹣跚而行，列車終于抵達了石家莊站。柳琦鎏下了火車，拖著行李箱走出站台。盡管已經有些疲倦，但他還是迅速調整狀態，走向公交車站。站台上擠滿了等待公交的乘客，大家或坐或站，臉上帶著些許疲憊和期待。
柳琦鎏排隊等候時，遇到了一位同樣等車的年輕人。“你也回村里嗎？”那人主動搭話。
“是的。”柳琦鎏回應道。
“我也是，我們村離得不遠。”那人笑著說，“沒想到這麼巧。”
兩人聊了起來，分享著彼此的工作經歷和生活趣事。公交車終于來了，他們一起上了車，找到座位坐下。車內空調吹出涼爽的風，讓人心情舒暢。
公交車沿著蜿蜒的鄉村公路行駛，途經一片片綠油油的農田和錯落有致的村莊。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溫暖而明亮。柳琦鎏望著窗外熟悉的風景，心中涌起一股親切感。
柳琦鎏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妻子沈佳眼尖地看到了他，趕忙迎上前，接過他手中的行李，溫柔地說道︰“累壞了吧，先休息會兒，等下再去縣二中接小雪兒放假回家。”柳琦鎏點了點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楮享受片刻的寧靜。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門鈴響了。沈佳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鎮中學的一位副校長。這位副校長比柳琦鎏大三歲，兩人曾經一起任教多年，關系十分鐵。他一進門就熱情地喊道︰“喲，柳老弟，你回來啦？找了你兩趟都沒見到，弟妹說你出門了。”
柳琦鎏看到他，也露出了笑容，招呼他坐下︰“你怎麼又有空來我這兒了？”副校長嘆了口氣，說道︰“老弟，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商量個事兒。咱們鎮中學新校長上任了，是個剛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有干勁兒，想把學校好好整頓一番。現在學校搬遷到新校址了，各方面都需要改進。”
柳琦鎏饒有興趣地問道︰“那跟我有什麼關系呢？”副校長搓了搓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老弟，你也知道，我這人有個毛病，喜歡賭博。以前沒少跟你借錢，好在我信譽還算不錯，每次都及時還了。這次新校長想跟你恢復業務往來，而且希望你把之前幾年沒交的門市部承包費給補上。”
柳琦鎏一听，臉色立馬沉了下來︰“哼，想當年我和那老校長鬧得那麼不愉快，才切斷了和鎮中學的業務往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現在新校長說恢復就恢復，說補錢就補錢？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兒！”
副校長趕忙解釋道︰“老弟，新校長真的是一片好心。他知道你教學能力強，也希望你能為學校出份力。而且學校現在新址剛落成，很多地方都需要你這樣有經驗的人來參與。至于承包費，你可以跟校長商量商量，說不定能有個優惠。”
柳琦鎏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沈佳在一旁輕聲說道︰“老公，或許可以考慮一下。畢竟咱們也得為以後打算，而且和學校恢復合作，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柳琦鎏想了想，說道︰“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去見見這個新校長。但承包費的事兒，我可不能輕易讓步。”副校長一听，頓時喜笑顏開︰“太好了，老弟！我就知道你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新校長肯定會很感激你的。”
柳琦鎏看著副校長，嚴肅地說︰“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如果新校長還是像老校長那樣盛氣凌人，不尊重人，那這事兒就免談。”副校長連忙點頭︰“放心吧，老弟。新校長人很隨和，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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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柳琦鎏的妻子沈佳端來一杯熱茶，遞給柳琦琉，又給副校長倒了一杯水。“你們慢慢聊，我去準備午飯。”她溫和地說。
副校長接過水杯，感激地看著沈佳︰“弟妹真是賢內助啊，難怪柳老弟這些年過得順風順水。”柳琦鎏笑了笑︰“她確實幫了我不少。”
副校長繼續說道︰“老弟，我知道你心里還有疙瘩，但這次不一樣。新校長不僅年輕有為，還特別重視教學質量。你看，學校搬到新校址後，環境改善了很多，學生們的積極性也提高。不過由于近幾年教學環境的改變，造成了許多不良因素。你也看到報導了，很多學校出現了家長和老師們的負面新聞，就好像醫鬧一樣，學校出現了校鬧，為此還有很多流血事件。為了加強學校的安全，上級通知要在學校配備保安和校衛，咱們學校新遷，需要兩個門衛，我考慮你可以去兼職門衛，既能和弟妹一起經營門市部，也算額外一筆收入。”
柳琦鎏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不過，我還是希望能有一個明確的合作方案，而不是盲目地答應。”
副校長拍了拍柳琦鎏的肩膀︰“沒問題，老弟。我會幫你安排一個和新校長見面的機會，讓他親自向你說明情況。我相信你會滿意的。”
這時，窗外傳來一陣鳥鳴聲，陽光透過窗簾灑進房間，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柳琦鎏深吸一口氣，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重新審視這段關系。“好吧，那就按你說的辦。不過，我要先去接小雪兒，之後再安排見面。”
副校長站起身來︰“那當然，孩子的事要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改天再聯系。”說完，他向柳琦鎏夫婦告辭，離開了家。
送走副校長後，柳琦鎏和沈佳一起準備去縣二中接小雪兒。路上，沈佳輕聲說道︰“老公，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新校長既然這麼有誠意，我們不妨試試看。”
柳琦鎏點了點頭︰“嗯，我也這麼想。不管怎樣，至少要給彼此一個機會。”
到達縣二中時，學生們正陸續走出校門。小雪兒一眼就看到了父母，高興地跑過來抱住他們︰“爸爸媽媽，我想你們了！”柳琦鎏和沈佳笑著抱緊女兒，心中充滿了幸福與期待。
第二天，柳琦鎏和副校長一同來到了新校長的辦公室。推開門，只見一位三十歲左右、眼神銳利、身姿挺拔的男子坐在辦公桌後，他就是新來的李校長。李校長熱情地起身招呼他們坐下，倒了兩杯茶，微笑著說︰“柳師傅，請坐！信校長應該跟你談過了。咱們今天就開門見山。主要談兩件事，一個門市部的事，一個應聘門衛的事情。”
柳琦鎏清了清嗓子，說道︰“李校長，那我們就先談談門市部承包的事情。前任校長在職的時候，學校購買教學物品的欠款一直沒結清，還有學校領導的失誤導致門市部虧空了一萬多元，這些問題得解決一下。”
李校長的笑容瞬間僵住了，他皺了皺眉頭，嚴肅地說︰“那是前任校長的錯誤，我剛上任，這些事情我可不承擔責任。”
柳琦鎏一听，急了，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李校長，鎮中學的名字可沒變，鎮中學的債務就得鎮中學承擔。校長換了，可單位還在這兒呢。俗話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誰當校長誰就得負責。”
李校長被柳琦鎏的話噎了一下，他沉默了一會兒，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他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緩緩說道︰“這樣吧！既然這個問題咱們分歧太大，那就不談了。反正學校搬遷了，我們有了新校址，原來的校舍產權全部移交到了鎮中心學區，已經由鎮中心幼兒園接管，那個門市部的門臉也隨著移交給了鎮中心幼兒園，有問題他們會找你去談。不好意思，柳師傅，現在是和尚跑了，廟也跑了。下面咱們就談談應聘門衛的事情吧！”
柳琦鎏愣住了，他沒想到李校長會來這一招，把問題推得一干二淨。房間里突然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聲打破了寂靜。柳琦琉氣得滿臉通紅，剛想再爭辯幾句，副校長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先冷靜下來。
柳琦琉深吸一口氣，重新坐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李校長，不管門市部的事情怎麼處理，門衛的事情我也有想法。我覺得學校的門衛管理可以再加強一些，保障師生的安全。”
李校長點了點頭，表情緩和了一些︰“你說得有道理，這方面我們也會重視起來。不過，門市部的事情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估計鎮中心幼兒園會和你協商。”
柳琦琉知道再談下去也沒有結果，但他還是忍不住補充道︰“李校長，我會去和鎮中心幼兒園談，但鎮中學的這筆債務，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李校長笑著說道︰“應聘門衛的事情好商量，這是咱們學校招聘門衛的簡章和協議，你看看，如果沒有問題明天就可以上崗，試用三個月就可以簽訂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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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琦琉接過簡章和協議，仔細閱讀了一遍。文件上的條款清晰明了，薪資待遇和工作職責都寫得非常詳細。他看了看副校長，後者微微點頭，表示支持。
柳琦琉放下文件，點點頭說道︰“好吧！那我明天就上崗。”
離開李校長的辦公室後，柳琦琉和副校長走在校園的小徑上，四周綠樹成蔭，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副校長輕聲說道︰“老弟，我知道你現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有時候妥協也是一種智慧。”
柳琦琉嘆了口氣︰“我知道，只是這麼多年的心血，就這麼一筆勾銷，我心里實在不甘。”
“別擔心，”副校長拍了拍柳琦琉的肩膀，“鎮中心幼兒園那邊也許會有轉機。再說，門衛的工作也能讓你暫時穩定下來，以後的機會還很多。”
柳琦琉點了點頭，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你說得對，我也該調整心態了。至少這份工作能讓我有更多時間陪伴家人。”
回到家後，柳琦琉把今天的經歷告訴了妻子沈佳。沈佳一邊听著，一邊為他倒了一杯熱茶︰“老公，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門衛的工作雖然不如之前的業務那麼風光，但至少能讓我們一家更安心。”
柳琦琉握住妻子的手，感激地看著她︰“謝謝你，佳佳。有你在身邊，我感覺好多了。”
第二天，柳琦琉早早來到學校，開始了他的門衛工作。盡管內心仍有些許不甘，但他決定以積極的態度面對新的挑戰。他知道，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只要保持樂觀和堅韌，總會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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