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根系深處的青銅腥氣凝成毒瘴,林霄的靴底每踏一步,年輪紋路便滲出粘稠汁液——那是被饕餮嚼碎的史實殘渣,汁液中浮沉著刑天的戰吼、女媧的泥漿、神農的斷腸草。孟極的第三只眼淌出金血,瞳光刺破毒瘴,照見年輪七寸處的裂痕︰裂隙中嵌著半截青銅鼎,鼎內沸騰的竟是被篡改的《山海關志》。
“初代把偽史煉成了鼎中羹。”白芷的狐尾掃過鼎沿,尾尖金紋與鼎身饕餮紋共振,“他在用建木的生機喂養這鍋毒湯。”
鼎蓋突然掀開,蒸汽凝成三十六只青銅手臂,每只手掌都攥著枚記憶結晶——結晶里封印著被替換的真相︰大禹劈開的不是山,而是饕餮的喉管;共工撞斷的並非不周山,而是建木的年輪。林霄的煙火刃殘片剛觸及結晶,刃面便被腐蝕出孔洞,偽史的毒液順著手臂滲入血脈。
刑天舞煙
孟極突然躍入鼎中,額間血眼迸射金光。幻象在光芒中坍縮,露出鼎底的真實︰刑天的無頭軀干被青銅鎖鏈貫穿,以干戚為勺,不斷攪拌鼎內的偽史濃湯。每攪動一次,便有新的篡改篇章從臍眼噴出。
“他拿刑天當灶奴!”白芷的九尾插入鎖鏈縫隙,青丘狐火順著鐵鏈燒向刑天脊柱。火焰觸及軀干的剎那,刑天的肚臍突然裂開巨口,吐出半卷《補天遺策》——策上墨跡竟是女媧的血淚,字字灼燒偽史毒液。
林霄的煙火刃徹底碎裂,殘片吸附女媧血字,凝成一柄炊煙凝成的斧鉞。斧刃劈向青銅鼎的瞬間,建木年輪突然倒轉,刑天的軀干化作初代編纂者的虛影︰“林教授,你斬的不過是自己的痴念!”
臍眼藏書
炊煙斧刃穿透虛影,劈中鼎底暗格。青銅板炸裂,露出藏在內壁的龜甲——甲上刻著刑天真正的記憶︰
“共工撞山日,建木飼史時。
臍眼藏真火,可焚饕餮尸。”
孟極的爪子摳進龜甲裂縫,拽出一縷純淨的火焰。那火不是赤紅,而是刑天胸腔里未冷的戰意,混雜著干戚鐵腥、血泥焦香。火焰觸及偽史濃湯的剎那,鼎內爆出萬千嘶吼——被篡改的篇章在火中顯形,字句扭曲成饕餮的腸管。
“燒書如烹鮮,火候差不得。”林霄將炊煙斧刃插入鼎心,建木汁液突然沸騰,年輪裂隙中噴出青銅鎖鏈,鎖鏈末端拴著初代編纂者的本體——無相法衣下竟無血肉,唯有一團蠕動偽史的文字集合體。
法衣飼火
初代的文字軀殼在刑天火中尖叫,每一枚字都在脫落重組。白芷的狐尾卷住《補天遺策》,策中女媧血淚突然活過來,化作泥漿裹住建木裂痕。孟極趁機叼走初代法衣的領口殘片,額間血眼映出驚人真相︰無相法衣的針腳竟是建木縴維,線頭處連著三十六枚青銅灶台。
“原來你才是最大的饕餮灶!”林霄的炊煙斧刃徹底燃盡,灰燼凝成女媧的補天石,“吞了這麼多歷史,可嘗出至味了?”
初代的文字軀殼在火中坍縮,最後一聲尖嘯撕開裂隙︰“未濟之味……你逃不過……”
尾章︰臍眼余燼
三日後,建木年輪七寸處立起新碑。碑文是刑天的肚臍血所書︰
“飼史三千年,不如灶台煙。”
孟極蜷在碑頂舔爪,第三只眼徹底閉合。白芷的狐尾卷著一塊龜甲殘片,甲上浮出新的星圖︰昆侖墟的坐標被饕餮胃液腐蝕成迷宮,迷宮中徘徊著未濟之味的啼哭。
林霄撫過建木新生的嫩芽,芽尖滲出青銅汁液。汁液中映出忘憂茶館的廢墟,灶台上那行茶垢密文不知被誰添了新句︰
“天道的飽嗝,是孟極的呼嚕。”
山風掠過刑天火堆,吹散最後一粒偽史殘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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