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年輪里滲出的第一滴晨露,映著茶攤招旗上的"忘憂"二字。林霄的指尖擦過櫃台,抹去昨夜打烊時落下的星塵——那些初代編纂者的殘灰,仍在木紋縫隙里閃爍微光。
"三號桌要壺雲霧茶!"
白芷的九尾纏著算盤,尾尖撥動時發出風鈴般的脆響。她發間的燒火棍斜插成簪,蒸籠掀開的霧氣里,《山海經》朱 的虛影正蹲在屋檐報曉。
林霄提起銅壺的手忽然一滯。滾水注入茶盞的剎那,他看見水面倒映的並非茶室,而是初代編纂者破碎的靈台——三百個輪回的自己正在灰燼中重組,每具殘軀眉心都刻著星塵野花的圖騰。
"又發什麼愣?"白芷的狐尾卷走他手中銅壺,"後廚的柴火..."
話音未落,灶膛突然炸響。燃燒的建木殘枝中飛出九只畢方,這些《山海經》記載的災鳥,此刻卻叼著焦黑的婚書碎片。它們盤旋在茶攤上空,火羽抖落的灰燼竟凝成涅盤盟的旗號!
"原來余燼未冷。"
林霄的燒火棍在掌心翻轉。棍尖挑起的火星化作雷澤神將,卻見那神將盔甲下鑽出星塵菌絲——新天道下的第一個偽神,誕生了。
白芷的九尾突然繃直。櫃台下的《人間炊事錄》無風自動,空白頁浮現血色批注︰"神食煙火,則煙火可弒神。"
茶攤外傳來銅鈴輕響。三百稚童背著書箱踏霧而來,他們眉心點著朱砂,手中《山海經》的插圖正被偽史蠶食。為首的童子舉起描紅本,奶聲奶氣地念︰"七月既望,災星現于庖廚..."
建木根系突然震顫。林霄沖向後廚時,看見驚悚一幕︰本該焚盡的噬法燭九陰逆鱗,竟在灶灰中重凝成丹。丹丸表面浮現饕餮紋,紋路間滲出初代編纂者的低語︰"你以為...煙火不冷?"
白芷的茶盞突然炸裂。碧綠茶湯在空中凝成《山海經》西山經的輿圖,圖中標注的秘境正被黑火吞噬——那是新天道的靈力命脈,雷澤、昆侖、歸墟...
"他們的目標是灶火靈根!"
林霄的燒火棍劈開虛空。棍風卷起櫃台上的桂花釀,酒液潑灑處顯形無數透明蠕蟲——正是食盡偽史的孟極天敵"瞑蛉",專噬情念記憶。
茶攤突然傾斜。九千座青銅灶台的投影浮現在四周,每座灶膛都爬出涅盤盟煉制的"偽灶君"。它們手持菜刀形法器,刀背刻著"以味亂道"的禁咒。
"帶孩子們走!"林霄的棍影織成火網。
白芷的九尾卻插入地脈。她撕開妖丹封印,尾尖挑出三百世輪回里最熾烈的情火︰"新天道的第一戰,怎能少了老板娘?"
偽灶君的菜刀劈下時,《山海經》異獸突然暴動。看家護院的窮奇撞翻丹爐,司晨的朱 啼出血焰,育兒蠱雕展開鐵翼——整條青石山街市活成陣圖,蒸籠化作盾, 面杖為劍,糖畫凝符!
"破!"
林霄的棍尖點中虛空某處。建木年輪里突然伸出青銅鎖鏈,將噬法燭九陰的逆鱗丹拖入灶膛。偽灶君們發出非人慘嚎,身軀被孟極餃來的記憶光斑洞穿。
當最後一縷黑火熄滅時,白芷突然踉蹌。她的發簪燒火棍寸寸龜裂,露出里面半截佛骨——正是二十年前林霄換給她的那根!
"原來如此..."
初代編纂者的殘灰突然聚成人形。他指尖纏繞著情絲,絲線另一端系著所有食客的心跳︰"你們每賣出一塊桂花糕,都在替我織補魂衣!"
三百稚童的書箱同時炸開。他們的描紅本里飛出《山海經》凶獸胚胎,在偽史余燼中瘋狂生長。林霄的瞳孔驟縮——那些胚胎的養分,分明是食客們留在茶攤的笑語!
"大哥哥..."
最小的女童突然伸手。她掌心的朱砂化作利刃,直刺林霄丹田︰"你家的桂花糕...好苦啊。"
白芷的九尾卷住刀刃。妖血濺在《人間炊事錄》上,竟喚醒深藏的補天石精魄。石靈化作白發老嫗,顫巍巍指向櫃台︰"傻丫頭...糖罐底下..."
林霄掀翻糖罐。罐底粘著半塊發霉的桂花糕——正是第六十七世輪回時,白芷藏在《法華經》里的那半塊!
初代編纂者的狂笑戛然而止。霉斑突然暴長成菌絲網絡,將他殘灰織就的魂衣層層裹縛。菌傘綻放時,三百食客同時打了個飽嗝,吐出被吞噬的歡愉記憶。
"該謝幕了。"
白芷點燃所有賬簿。紙灰飛舞中,茶攤化作《山海經》未載的"忘憂鼎",將偽史余孽盡數收押。當最後一點火星熄滅時,櫃台上的茶盞自動續滿,水面倒映出青石山腳的晨曦。
女童忽然破涕為笑。她蘸著糖漿在《山海經》扉頁畫下新圖︰九尾狐掌櫃與燒火棍跑堂,正在給窮奇喂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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