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棺槨開啟的剎那,林霄的耳畔響起梵鐘道磬合鳴之音。三百個"自己"同時睜眼,瞳孔里旋轉著《山海經》異獸與佛道經文的嵌合體。最左側的棺中尸突然開口︰"道友,借你道骨一用。"
林霄的脊梁突然灼痛。二十歲那年換給白芷的脊骨正在共鳴,他看見青城山禁地里,自己的道骨被浸泡在佛門八寶功德水中,表面生長出《山海經》旋龜的甲骨紋路。
"原來這才是三教合流的真相..."林霄咳出血沫,血珠落地竟成《沖虛經》殘章。
鐘靈踏著偽史燭龍的頭顱降臨。她手中神農鼎噴涌出暗紅色霧氣,霧中浮現上古先民跪拜星塵野花的場景︰"看啊!你們崇敬的天道,不過是初代編纂者種下的蠱!"
白芷的妖身突然暴起。她的九尾插入三座青銅棺,尾尖挑出跳動的混元心碎片︰"吞了它們!你會看見..."話未說完,佛門菩薩身突然被神農鼎吸入,鼎身浮現白芷在三百世輪回中慘死的畫面。
林霄吞下碎片的瞬間,靈台炸開八百道金光。他看見自己跪在初代編纂者面前,對方手中握著的不是佛骨,而是半截染血的《南華經》——那書頁正在吞噬自己的七情六欲!
"現在明白為何要你修無情道了?"初代編纂者的聲音從每具棺中尸口中傳出,"唯有絕情絕性,方可承載《山海經》天..."
"放屁!"
林霄突然捏碎混元心。噴涌的紅塵焰中浮現國清寺的桂花樹,樹下站著穿僧袍的自己與道姑打扮的白芷。兩人指尖相觸處,佛光與道韻凝成露珠,露珠里竟藏著縮小版的《山海經》世界。
鐘靈的三只眼同時流血︰"又是這該死的桂花香!"她撕開胸膛,露出與神農鼎融合的心髒,鼎中飛出三百枚星塵蓮子,"給我忘!忘干淨!"
蓮子炸開的粉塵里裹挾著篡改的記憶。林霄看見自己親手將白芷煉成器靈,用她的九尾毛做符筆,在《山海經》殘卷上書寫偽史。而畫面中的自己嘴角含笑,仿佛在完成杰作。
"這不是真的..."林霄的識海開始崩塌。
"是真的哦。"初代編纂者的本體終于降臨。他身披道袍卻結佛印,手中羽扇是用《山海經》欽原鳥的羽毛制成,"當年你為求長生,主動將白芷獻祭給..."
一柄桃木劍突然貫穿初代咽喉。張天師渾身藤蔓倒刺,左眼窟窿里鑽出星塵野花︰"孽徒!當年你偷換道骨時,可想過今日?"
眾人皆驚。林霄突然記起二十年前的雨夜,自己闖入禁地看到的根本不是道骨,而是被藤蔓纏繞的張天師!所謂換骨救白芷,不過是初代編纂者制造的幻覺。
"師尊!"林霄的紅塵焰突然轉青。火焰中浮現真相︰二十年前羅天大醮,張天師為阻止初代編纂者的陰謀,自願被偽史藤蔓寄生,用肉身封印神農鼎的缺口。
初代編纂者掰斷桃木劍,劍刃碎片化作《山海經》橫公魚。魚群撕咬著張天師的殘軀,卻在他血肉里發現刻滿《黃庭經》的黃金骨。
"原來你早就..."初代編纂者暴怒,羽扇揮出滅世罡風。
罡風觸及林霄的瞬間,白芷的三身相突然融合。她化作半佛半妖的奇異形態,左手指尖綻放道門青蓮,右手掌心旋轉佛門�d字,九尾在身後組成《山海經》星圖︰"呆子,接劍!"
一柄刻著饕餮紋的青銅劍破空而來。林霄握劍的剎那,歸墟海底升起十二座無字碑,碑文竟是他與白芷在三百個輪回里寫下的情詩!
"荒唐!"初代編纂者催動神農鼎,"區區兒女情長..."
劍鋒刺入鼎身的瞬間,時光突然靜止。鼎中流出不是藥香,而是八百個輪回里被抹殺的平凡幸福︰有他們在市集分食糖畫的甜蜜,有她為他補衣時的嗔怪,有雷雨夜相擁取暖的顫抖...
"這才是真正的天道。"林霄的劍刃燃起紅塵焰,"至情至性,方為不朽。"
神農鼎轟然炸裂。初代編纂者的法相開始崩潰,他瘋狂抓取《山海經》文字填補身軀,卻發現每個字都在燃燒︰"不可能!我明明斬斷了..."
"你斬不斷桂花香。"白芷的劍靈身從火焰中走出。她手中捧著跨越三百世的半塊桂花糕,糕體上浮現兩人初遇時的場景︰青石山腳的少女仰頭問道︰"大哥哥,你可見過會發光的狐狸?"
初代編纂者發出最後嘶吼。他的身軀坍縮成《道德經》竹簡,簡牘上卻爬滿星塵野花。林霄揮劍欲斬,卻見竹簡中飄出少年虛影——那是二十歲時的自己,正在燈下為白芷抄寫《妙法蓮華經》。
"收手吧..."少年虛影伸手觸踫劍鋒,"你會成為新的輪回。"
歸墟突然陷入死寂。所有青銅棺槨同時開啟,三百個"林霄"跪地誦經,他們身上浮現出佛道雙修的裂紋。天空降下血雨,雨滴中是無數被偽史吞噬的冤魂。
白芷的妖身突然開始消散。她的九尾纏住林霄脖頸,將最後的情念注入其眉心︰"該醒了...我的小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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