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鐘的星塵在焦土上流轉,凝成蜿蜒的銀色溪流。林霄赤足踩過溪水時,水面映出他素白的道袍——九尾盡散,靈氣枯竭,唯有右眼殘留著細碎的星芒。溪畔的野花叢突然搖曳,花瓣上浮現出昨日戰場的血色記憶,卻在觸及他指尖時化作清露墜落。
"林前輩!"
少年修士跌跌撞撞奔來,懷中抱著焦黑的《山海經》殘卷。他身後追著團墨色黏液,所過之處野花盡數凋零。黏液翻涌間凝成"偽史沼龍"的雛形,龍鱗上密布篡改的碑文︰"青丘狐族,禍世之妖。"
林霄並指為劍,卻只激起星塵微光。沼龍巨爪拍下的瞬間,他懷中玉佩突然灼熱——白芷的殘魂化作透明狐影,餃住少年衣領疾退。龍爪拍碎溪石,飛濺的星塵竟在虛空凝成刑天干戚的虛影。
墨魘噬史
"用血!"少年割破手掌,將血涂在殘卷上。褪色的《山海經》文字突然浮空,化作金鎖纏住沼龍脖頸。林霄福至心靈,指尖星塵混著血珠彈向龍目——
"轟!"
沼龍炸成漫天墨雨,墨滴觸及的焦土綻開詭異文字。林霄扶起少年時,發現他手臂浮現青丘狐紋︰"你是白芷血脈?"
少年扯開衣襟,心口嵌著半枚混沌鐘碎片︰"涅盤盟屠城時,是只透明鹿妖救了我。"他指向北方,"那些人在星塵里築起高牆,說要隔絕歷史……"
無垢邊城
三日後的黃昏,林霄站在百丈高的琉璃牆下。牆體流淌著星塵與痛楚澆築的琥珀色光暈,牆頭巡邏的修士額生第三目,手中法器刻著"忘憂"二字。
"入城者,需飲忘川。"守將擲出玉杯,杯中液體泛著記憶野花的香氣,"飲盡前塵,方得新生。"
林霄的右眼突然刺痛。他看見杯中沉浮著無數記憶殘片——飲下此水的人,正在琉璃牆內變成神情空洞的傀儡。白芷的狐影突然躍出玉佩,撞翻玉杯。液體濺在琉璃牆上,腐蝕出猙獰的狐首圖案。
"是禍妖!"第三目修士齊聲厲喝。法器射出金光,卻在觸及林霄時被星塵吞沒。城牆突然龜裂,裂縫中伸出無數透明鹿角——照夜白異獸踏碎琉璃,鹿角挑飛修士的第三目!
照夜之淚
林霄躍上鹿背的剎那,照夜白化作流光沖入雲霄。月光穿透它透明的身軀,在雲層投射出被遺忘的歷史︰涅盤盟主剜出千名幼童靈根,將罪孽嫁禍青丘。
鹿角突然斷裂一截。斷角墜地化為玉瓶,盛著照夜白的眼淚。少年修士的聲音在風中破碎︰"它們每救一人,便要承受那人的畢生痛楚……"
林霄飲下鹿淚。三百種人生在靈台炸開︰被丈夫背叛的農婦投井前的絕望,修士自爆金丹時的悔恨,幼童目睹雙親慘死的呆滯……當最後一滴淚滑入喉頭,他右眼的星芒突然暴漲,在夜空凝成刑天干戚的實體。
筆冢現世
干戚劈開雲層的瞬間,南海方向升起漆黑光柱。光柱中浮現初代編纂者的骨筆虛影,筆鋒滴落的墨汁正化作遮天蔽日的偽史沼龍群。
"是筆冢!"白芷殘魂的聲音虛弱卻清晰,"那支筆在呼喚混沌鐘碎片……"
林霄撫過照夜白斷裂的鹿角,星塵在掌心凝成弓弦。他以記憶野花為箭,將自身痛楚為矢——箭離弦時,南海方向傳來驚天龍吟。
箭矢穿透第一條沼龍的瞬間,龍鱗上的篡改文字突然重組︰"青丘有狐,餃玉而生,見之則天下大穰。"被污蔑的歷史開始逆轉,沼龍群在星塵中痛苦翻滾,墨色身軀褪成透明。
安魂之音
盲眼琴師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戰場邊緣。他懷中古琴無弦,指尖劃過虛空時,偽史沼龍竟隨著韻律起舞。當琴音攀至巔峰,龍群突然炸裂——墨汁化作暴雨傾盆,卻在觸及海面時凝成無數鎖鏈狀音符。
"此曲名為《安魂引》。"琴師空洞的眼眶望向林霄,"以涅盤盟主的懺悔為譜,以星塵野花為弦。"
最後一個音符消散時,海面升起座無字碑。林霄以指為筆,將照夜白的斷角碾成粉墨,在碑上寫下︰"天道恆缺,故眾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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