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海眼的漩渦深處，兩座刑天石像相對而立。左像雙手托舉的頭顱雙目緊閉，額間嵌著混沌鐘的微縮圖騰；右像胸腔空洞，懸浮著林霄被剜去的因果目——眼球表面纏繞著白芷殘魂化成的銀絲，每根絲線都浸透佛血。
"選頭顱，蒼生可渡；選眼楮，摯愛復生。"刑天的腹腔發出雷鳴般的判詞，聲波震碎海眼岩壁，露出內里流淌的《山海經》原初文字。那些文字如活蛇般游向林霄，在他裸露的皮膚上烙出灼痕——女媧腸結晶正在他體內沸騰，將痛楚轉化為大荒地理圖的靈力。
林霄的鯤鱗刃插入岩縫，刃身映出幼年白芷的幻影。她赤足踏過記憶潮汐，手中混沌鐘模型發出脆響︰"大哥哥，敲鐘呀。"聲波穿透海眼，右像胸腔的因果目突然暴睜——白芷的殘魂在眼球中蜷縮成胎兒的姿態，九尾正被《山海經》文字寸寸絞斷。
"轟！"
左像頭顱突然開裂，鐘靈白芷的真身破顱而出。她身後展開的並非狐尾，而是凌虛子煉制的萬劫幡，幡面用佛骨粉寫著篡改過的《大荒西經》︰"刑天之罪，在于窺真。"
記憶潮汐的第一波洪峰轟然而至。林霄將女媧腸結晶擲向半空，結晶遇水暴漲成堤壩。潮水中掙扎的修士殘魂撞上堤壩的瞬間，他右臂的《山海經》紋身突然活過來——燭龍獨目在肩頭睜開，赤紅光束將潮汐蒸成毒霧。
"小心身後！"白芷殘魂的尖叫從因果目中傳來。林霄旋身橫斬，鯤鱗刃劈開霧中凝聚的"記憶具象體"。那東西長著凌虛子的面孔，身軀卻是楚昭被蠱蟲蛀空的殘軀，掌心握著柄由往生輪碎片熔鑄的降魔杵。
"你以為能逃過噬真之劫？"具象體的聲音重疊著數百修士的哀嚎。降魔杵刺入堤壩裂縫的剎那，林霄看見未來碎片︰自己手持刑天干戚斬向鐘靈白芷，而真正的白芷殘魂在因果目中化為飛灰。
潮汐裂變
第二波記憶洪峰裹挾著青銅圖書館的碎片襲來。林霄躍上堤壩，女媧腸結晶在腳下綻開血色蓮台。當潮水中的典籍殘頁觸及蓮瓣時，刑天干戚突然自主飛起——斧刃上的混沌鐘命門圖與潮汐中的文字共鳴，在虛空拼出段被抹去的歷史︰
"女媧斬鱉足時，遺腸血于刑天。天恐其復生，故唆使黃帝斬之。"
海眼岩壁應聲崩塌，露出深藏萬年的青銅棺槨。棺蓋上刻著刑天舞干戚的真相︰他揮斧斬下的並非黃帝，而是自己那顆知曉天道陰謀的頭顱！
鐘靈白芷的萬劫幡突然卷向棺槨。林霄的因果目迸發金光，預判出她的軌跡。刑天干戚脫手飛出，斬斷幡面的瞬間，凌虛子的殘魂從幡骨中滲出︰"痴兒，你才是最後的祭品……"
女媧腸結晶突然在林霄心口融化。磅礡靈力灌注全身，他皮膚上的大荒地理圖浮空而起，化作囚籠困住鐘靈白芷。真正的刑天頭顱從棺中升起，雙目流淌著銀色的腸血︰"以真噬偽，以痛證道。"
終局回響
林霄的手掌按上刑天頭顱的瞬間，歸墟海眼的時間凝滯。因果目中的白芷殘魂伸出手，指尖穿透虛空觸踫到他的眉心︰"我的九尾……是你的肋骨所化……"
記憶如洪流倒灌。三百年前的青石山上，少年凌虛子為救白瓔，抽肋煉成九尾靈狐。那肋骨沾染佛血墮為妖物，卻在雷劫中生出靈智——正是白芷最初的魂魄。
"現在，物歸原主。"白芷殘魂帶著解脫的笑。九尾銀絲從因果目中抽出，裹住林霄被女媧腸改造的身軀。刑天干戚感應到血脈召喚，斧刃化作流光沒入他的脊椎。
鐘靈白芷在囚籠中發出最後尖嘯。萬劫幡碎片重組為混沌鐘本體，鐘口對準歸墟海眼︰"我要這眾生——"
"你什麼都得不到。"林霄的九尾洞穿鐘體。刑天頭顱在他手中化為齏粉，腸血與女媧結晶融合成新的《山海經》玉簡，簡上文字灼燒著混沌鐘的命門圖譜。
海眼開始坍縮。林霄抱著白芷即將消散的殘魂躍入虛空，身後傳來天道崩塌的轟鳴。當他再度睜眼時，手中玉簡浮現終極預言︰
"逆天者，天即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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