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瑤一邊把白襯衫外套脫下來扔給女僕，一邊含糊地敷衍道︰
“我們出發的早，你不是還在睡嗎？”
哪吒看著她脫下微微濕了的衣服，一言不發。
他喉結動了動，似乎還有話想問。
可黎瑤已經伸手接過金光遞來的那盒糕點——包裝濕了一半，是雨中捧回來的。
她拆了一塊，遞進嘴里，咬下一半，含糊不清地道︰“好吃！”
女僕這時過來安排金光的房間，黎瑤隨口吩咐了幾句，便困意襲來，回房沖了個熱水澡。
黎瑤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浴袍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她剛一躺下，就順手拉下那只薰衣草味的眼罩，閉眼。
被子帶著余溫，像是提前預知了誰會靠近。
身後床墊忽然一沉。
——有什麼人靠近了她。
下一秒，一只手，從背後伸過來，輕輕扣住了她的腰。
灼熱的呼吸拂在她頸後，帶著洗完澡後清冽又帶火氣的氣息，像某種還沒收斂的野性。
她驟然一驚，掙了掙。
“師父……。”熟悉的聲音貼著她的耳後響起，帶著幾分委屈的意味，
是他。
是哪吒。
“這是我的房間！”
“你干嘛？！你給我滾出去！”
她下意識掙扎著，想推開他翻身，卻被他環得更緊。
“師父……”她剛想開口，卻被他低低地一句堵住︰
“為什麼……這兩天都不理我？”
她一頓。
薰衣草的香氣縈繞鼻尖，她睫毛輕顫，聲音卻努力維持著鎮定︰“……我沒有。”
“你有。”
哪吒把頭埋進她肩窩，語氣悶悶的，帶著一種少年特有的委屈和固執。
“是不是我又惹師父不高興了？”
黎瑤沒出聲。
他嗓音啞了些，又問了一句，像是在害怕確認︰
“是不是……因為敖丙？”
“那個女生說你和他般配……我听見的時候，心里難受得快炸了。”
她手用力，想推開他，卻被他一把捉住，十指繞著纏在她手腕，像是不想讓她跑掉。
黎瑤戴著眼罩，看不見他臉，只覺周圍的溫度越來越熱，連呼吸都開始紊亂。
她又使勁掙扎︰“吒兒，別鬧了。”
“我沒有在鬧……”他聲音低下去，像是在向她討饒。
哪吒一降生就是桀驁不馴，天生反骨的魔丸
從天元鼎殺出來，狂妄如焰，張揚得像一顆要爆炸的星。
可此刻，他把下巴埋在她頸窩，呼吸輕輕顫著，像一只在夜雨中落單的小獸。
“師父，你不理我的這兩天，我真的睡不著。”
“我閉上眼，就覺得心好空，空落落的疼，我心髒是不是生病了，師父？”
哪吒的聲音低低的，黏在她耳後，像夜里微雨落在窗沿，軟，卻分不清是悔意還是執拗。
被褥柔軟得不真實。
身下的褶皺輕輕陷落，像是誰在悄悄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逃。
黎瑤心頭一震。
她的指尖一顫——那不是心動
……而是危險！
她母親生她時難產而死，父親從此把自己鎖進工作里，再沒看她一眼。
她記憶里，那個男人……像是忘了她的存在。她連“女兒”這兩個字都沒听他叫過。
她從小就知道，有些感情一旦給了，就注定要失去。
然後余下的人，得背著那份痛活下去。
……她心里慌亂，也害怕極了；
她怕有一天，她和他……真的走在一起了，然後命運忽然翻臉，把一切撕碎。
怕有一天，她什麼都留不住，只剩一場心甘情願的失去……
那時的執念，那時的擁抱——誰來負責？
誰又來為這份心動，收尸？
她以為這樣對兩人都好，哪吒明明不用承受失去的痛
——他也不會變得和她父親一樣，在母親去世後；
成為一個只能靠鎮定劑，和安眠藥活著，日日麻痹自己行尸走肉！
所以她一直退，一直躲……
但這次——她似乎，退得慢了半拍。
哪吒貼近的氣息像是在確認她，也像在拆她的盔甲。她不是沒察覺，是猝不及防。
然後他低聲說了句︰
“師父……你身上好香。”
接著，他俯下身，輕輕吻上她耳廓邊緣。
極輕，極細碎，像是風，像是一點點蹭進骨頭里的電流。
黎瑤渾身一緊，脊背直得像弓。
薰衣草的香氣混著他火氣未退的溫熱包圍住她，她的眼罩還沒摘下來，視線全黑，五感敏銳得幾乎敏感，每一寸肌膚都像被放大了知覺。
耳垂被身後的少年含住，讓她渾身哆嗦。
“吒兒……不要！”
“……別舔！……癢！”
她聲音發顫，想阻止，卻連喊出口的語氣都軟了三分。
他從後面抱著她，手臂穩穩環著她的腰，手指順著她的手腕輕輕滑下去，像是想安撫她，又像是怕她逃走。
“吒兒錯了，我不想再惹師父生氣了……”
“師父……你原諒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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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的聲音像落在夜色里的火，細細地燒。
黎瑤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太累，還是他身上的溫度太灼人，她的身體竟漸漸放松下來。
黎瑤靠在他胸口，能听見他心跳很快，很亂，像在怕她跑走。
她卻只是安靜地躺著，沒再掙扎，呼吸也慢慢沉了。
可他強忍著，沒再多做什麼，只是低聲笑了一下。
“……師父你睡吧。”
“我什麼都不做…”
“等你醒來，我還在。”
他低低說完，把她再抱緊一點，然後閉上眼，唇輕輕貼住她耳尖。
只是貼著，沒有吻下去。
哪吒幾乎分不清，是床太軟，還是她太近。
但那一瞬，他整個人都像在燃。
黎瑤撐著的那點理智防線，在他一遍一遍的低語里，終于塌了。
——就這一次。
——就讓她，貪念這份溫暖，一會會就好。
她掙扎的力度逐漸變小。
他察覺到了她那點動搖，動作一頓，接著極輕地將她往自己懷里帶了一點，像在抱一件極珍貴又極容易碎的東西。
她被他攏在懷里，側臉貼上他的胸膛。
他的心跳很快，很亂，仿佛怕她下一秒就逃開似的，壓根不敢放松一分。
可她卻只是安靜地靠著，閉著眼，一動不動。
黎瑤呼吸一點點變穩，像是無處安放的夢找到了它的歸屬。
哪吒睫毛輕顫，低頭看她，喉結動了一下。
師父靠在他懷里的樣子，太乖了，乖得讓他心都發燙。
他的手臂收了收，將她整個環住。
他上身什麼都沒穿，靠得近，黎瑤甚至能清楚地聞到少年剛洗完澡的沐浴露香氣，感覺到他手臂與胸膛下那緊繃的肌肉線條
——年輕少年熾熱有力的身體，被火淬過的骨骼與力量，藏在皮膚之下，卻張揚緊繃。
環著她時，那股包裹感卻叫人幾乎無法掙脫。
薰衣草香一點點滲進她的腦海，疲倦、心跳、體溫，一層層堆疊上來。
她閉著眼，輕輕動了動指尖，像是確認了什麼，又像是……終于妥協。
——就讓他抱一會兒吧。
——太困了。
她在他懷里，終于慢慢地沉沉睡去。
呼吸綿長，指尖還搭在他的手背上，軟軟的，沒有再推開。
哪吒低頭看她，眼神靜了半晌。
然後，他輕輕把被子往她肩上拉了拉，手指小心翼翼地拂過她發梢，動作輕得像怕吵醒她。
床很軟，像是能把人整個人吞進去似的，柔得不真實。
空氣中還殘留著她發間淡淡的香氣
他把下巴抵在她頭頂，心滿意足地嗅著那點薰衣草的淡香。
“師父，你真好騙。”
“我哪有錯，都是敖丙那心機龍的錯！”
——她一心軟，他就贏了。
哪吒閉上眼，靠著她肩窩。
他腦子里浮現出那天電影院里，敖丙那副體貼溫順的樣子——
給她披外套，她居然還笑著說了謝謝。
那一幕像根刺，釘在他心里，拔不掉。
他舔了舔後槽牙，眼神里亮出一抹冷光，聲音沒出口，只在心里狠狠地罵了一句︰
“……敖丙，真是好手段，真是心機！”
他抱緊了她一點，骨節突出的手指扣著她的腰，像是在下一道無聲的封印。
他眼里是徹頭徹尾的佔有欲，心底一字一句︰
“師父現在還沒有完全接受我，沒關系。”
“我可以慢慢來。”
“但總有一天——她習慣我的手、我的氣息、眼里只能有我一個人！”
“到那時候，師父要是敢回頭看別人一眼——”
“我就讓那個人，徹底消失。”
“不管是誰，誰都別想從我身邊把她帶走。”
“我要讓整個三界都知道——！”
“她是我的！”
他低頭貼在她耳側，唇輕輕落下，像一枚火焰封印，一點點烙在她心尖。
哪吒閉上那雙藏著偏執的眼，低頭在她脖頸上落下一吻。
那一吻不輕不重，卻帶著刻意的痕跡——像是烙印。
白皙的皮膚上立刻浮現出一抹深紅，明晃晃地曖昧至極，在夜色下像罪一樣醒目。
他盯著那個印子看了幾秒，似乎想到了什麼，越看越滿意。
少年唇角勾起，笑得張狂又低啞︰
“我的。”
——敖丙，我讓你知道，師父早是我的了！
——你休想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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