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直覺沒有錯,他剛從樓內跑出,站在樓前的石階欄桿處,就遠遠瞧見,立于廊前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以及站在男人身側恭敬地低垂著頭的張千成!
恰巧也就是這時,心有靈犀般,男人朝他這邊望了過來。
江落被這輕飄飄的一眼掃過,全身寒毛乍起,一股子涼意從尾椎骨上竄,毛骨悚然。
他就知道,姓張的都是一群偽人!表面正經老實,實則謊話連天!
他見到這一幕,根本用不著動腦子,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張千成這個告狀精、大嘴巴絕對什麼都跟張啟山說了!
江落下唇被咬得發白,軟肉很快被磨爛,血腥氣涌進口腔,他惡狠狠瞪著張千成身影,心底懊惱不已,不斷咒罵自己腦袋進了水!
明知姓張的偽人只听張啟山的話,為何之前沒先揍他一頓解氣?
不過,這份暗惱咒罵很快便又轉換成心虛惶然。
因為男人朝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江落喉結滑動,腥甜的血腥氣在喉嚨里蔓延,他感覺到男人威嚴凌厲的目光正注視著他......
他膝蓋莫名有些發軟,腳步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後背一下抵在了冰冷的樓體表面。
江落垂下眸,在這種時刻難以同男人對視抗衡,濃長的眼睫在細細地抖,呼出的熱氣一瞬便被寒風吹散,帶了種急促跳竄的慌亂意味。
張啟山盯著青年隱在衣領絨毛下,好像被風刮紅的臉蛋,在心底問自己,得知梨園里發生的事,生氣嗎?
答案是,當然。
怎會不氣?
可現在瞧著青年好似膽怯的要命的模樣,心底升騰的那股氣,好似又輕易地散了去。
江落就像一只在冬日里被逼到死胡同的狐狸,四肢軟趴趴地伏在地面,尾巴卻還在不安分的晃動。
腦子里妄圖想到一個能夠迷惑、勾引獵人的法子,想在獵人放松警惕時逃跑或者咬斷......
“在這傻站著干嘛?不冷嗎?”就在江落腦子要混亂成一灘漿糊時,他的手被一只灼熱寬大的手掌牽住。
江落驀地抬眸,怔怔地撞入男人深邃眼底,顫巍巍地喘出一小口白霧,乖巧小聲回道︰“在,在等您......”
張啟山听到他的回答,突兀地笑了笑,沒有說話,牽著他的手,往樓內走。
江落心悠悠打顫兒,眼楮不受控地看向男人冷峻銳利的側臉。
明明剛剛男人冷峻輪廓面向他時變得柔和,可他卻覺得男人眉目深處依舊冰冷,那抹本就短暫的笑,更是不達眼底......
張啟山應該是生氣了。
江落意識到這點本應該覺得興奮,可此刻他卻莫名心虛慌亂,真正意義上的慌亂。
在踏入客廳時,他反握住男人灼熱的手掌,討好似的用尾指怯生生纏在男人拇指上,說話聲又輕又小︰“佛爺我能親親您嗎?”
張啟山停住步伐,垂目看向他,薄冷唇角勾起,抬手拍了拍他臉蛋,嗓音低沉暗啞︰“好孩子,從現在開始乖一點。”
江落諂媚的話卡在喉嚨里,被對方突然的舉動與話語攔腰截斷,他表情微愣,張了張還殘留血跡的唇,呆呆應了聲。
隨後低垂下頭,不受控地並緊雙腿,那種刺刺麻麻的熱燙感從臉側開始,緊跟著蔓延整個後頸,這種令人心慌的燙麻還往頭皮上竄......
他知道,這幾日要骨頭怕是要被撞散架......
......
梨園。
紅府管家到底是沒等來他心心念念的二爺,但他卻等來了另外一位活祖宗一樣的二爺出現。
紅中身著丹紅團火紋長馬褂,眉目陰冷,從暗處踏出。
整個梨園仿佛在他出來的那一刻,靜了一秒,就連戲台上不間斷的戲曲,好似都慢了一個節拍。
管家擦著額頭冷汗,這剛送走那位小江爺沒半個時辰呢!這位爺又出來了!天啊!二爺梨園您是不想要了嗎?!
他心里哭喪,面上卻掛上得體笑容,趕緊走到這位爺身側,可還不等他開口,這位爺就冷冷瞥了他一眼,朝著梨園後堂方向走去。
管家心驚膽戰看著這位爺轉瞬消失的背影......
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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