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像一條化繭的大蟲子一樣躺在沙發上,空氣中傳來男人翻動紙張的’沙沙‘聲。
他難得如此安靜老實,心底想著張啟山之前那句話,不討厭是什麼意思?
不討厭難道就等同于喜歡嗎?
可如果喜歡為什麼不直說,非要拐彎抹角,既然拐彎抹角,那還算什麼喜歡?還是不夠喜歡!
可惡!可恨至極!
用這種模稜兩可的話,擾亂他心神,張啟山果然是個害人的死悶騷!
嗷嗚——
江落越想越氣,成功把自己內耗的惱羞成怒,張開嘴惡狠狠地咬住面前的沙發皮革,兩下就將牛皮紋理咬出個洞來,里面的海綿都漏了出來。
不知為何,青年雖然惱怒至極,但卻沒有選擇直接去騷擾張啟山,而是又把臉埋在了陰影里,一動不動......
安靜久了,張啟山抬目看了眼沙發上的“蟬蛹”,見他沒什麼反應,復又垂目處理公務。
江落腦子里胡思亂想好一會,等把憋紅的臉抬起來時,角落里座鐘表盤上的分針已經走了快一圈,胸口壓得發悶堵得厲害。
他手腳掙扎從毯子里伸了出來,原本如綢緞的烏發凌亂成鳥窩狀,一張玉白的臉,憋得像醉酒似的浮紅。
“呼——呼——”
江落喘著粗氣,精致的眉眼攏上一層陰戾,凶狠瞪著辦公桌後坐著的男人,樣子仿佛要吃人。
張啟山察覺到青年帶有惡意的視線,不為所動,反而淡淡說了句︰“你喜歡的麝香葡萄,還有別的水果這個時間應該被運到冷庫了。”
江落聞言怔了怔,抿了下唇角,玉白的臉好似更紅了些,不知該如何作答,最終惱怒地’哼‘了聲,抬腿就往外走。
書房門被 的一聲關上,震得落在紙張上的筆尖差點收不住。
張啟山揉了揉亂跳的額角,無奈搖頭。
.........
江落從下人手里接過果盤,垂頭用嘴叼起一顆圓潤飽滿的紫葡萄,甜到刺嗓子的汁水在口腔內瞬間爆開,平復了他古怪又洶涌的復雜情緒。
他明白自從被張啟山扯下面具後,他在張啟山面前就越發控制不住脾氣,仿佛真是他口中那個幼稚又狠決的小鬼。
葡萄皮被吐了出來,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紫色弧度。
江落咬了下內唇,血腥氣瞬間蔓延,沖淡了口腔內可憎的甜味。
那名立在青年身側的城主府下人,見青年臉色突然陰沉,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小,小江爺,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江落冷睨了他一眼︰“叫爺不叫小不知道嗎?爺多大你看到過?”
下人一時竟不知該做何反應︰“......”
江落本還想說些什麼,但想到這城主府里說不定哪個角落就有雙耳朵對著他,萬一這話被傳到張啟山耳朵里,他又要遭殃。
他又咬碎一顆葡萄,憋屈的把渾話噎了回去,瞪了眼這人,便端著果盤朝樓上走。
下人看著他縴細頎長的背影,心底嘀咕,這位爺長得跟畫中仙似的,就是脾氣差了點。
但任憑誰見了這張臉,也難生惡感......
...........
踫——
書房門被暴力踹開,搖搖欲墜地晃悠兩下。
張啟山太陽穴跳了跳,十分隱晦地用鼻子深吸了口氣。
江落其實在听到這聲巨響時,心底已經有些惴惴,但余光偷瞥男人,發現他沒有反應,這才又挺胸抬頭朝里面走。
嘩啦啦——
茶幾上的瓜子皮被掃落一地,果盤擺在正中間,江落往沙發上一靠,翹著二郎腿,一邊吐著葡萄皮,一邊盯著張啟山看。
期間張啟山接了三通電話,又有兩撥科員上來遞交文件,取走批閱好的文件。
江落看著男人處理公務的嚴肅模樣,不禁翻了個白眼兒,想必現在那偽清皇帝都沒有張啟山忙,他抬手往辦公桌方向扔了個桃核。
啪噠......噠......
桃核砸在辦公桌腿後又滾落在地。
原本干淨整潔、氣氛嚴肅沉謹的書房,此刻亂糟糟一片。
青年就跟只惡劣的波斯貓一樣,不斷破壞家里的一切東西,以此來挑釁、吸引‘飼養員’的目光。
但奈何這位"飼養員‘太過冷情,也太過理智,硬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江落也不知自己在生哪門子的悶氣,他雙手抱胸,坐在沙發上好一會,盯著腳邊瓜子皮,心底莫名有些想念劉小億那個兩面三刀的伙計。
他想讓劉小億到身邊伺候,好歹有人跟他說話,沒事還能恭維他兩句。城主府里的人好似一群偽人,都不正常,上梁不正下梁歪,跟張啟山一樣,往那一杵跟石頭成精一樣可恨!
江落盯著男人左腕看了會,恨恨地哼了聲,隨後十分沒出息地找來打掃工具,把瓜子皮亂碼七糟的垃圾收拾好。
這間書房是張啟山辦公用的,所以下人根本進不來,就連親兵勤務員都很少被允許進來,所以日常打掃不是張啟山就是張日山。
現在多了個江落,當然一般情況下都是他自己弄出的垃圾。
他不收拾,張啟山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逼他,反而會自己整理干淨,但你以為這樣就完了嗎?
張啟山這個小氣到令人發指的男人,一定會在晚上找回來,每一條每一點,他也不要求江落在這種小事上改正,就是要讓他知道......
可惡至極!
經歷幾次江落就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學乖‘不行這個道理了。
雖然有時候挺爽,但過爽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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