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九稟報完從漢口帶回的情報,書房內陷入寂靜。
空氣中的塵埃被陽光染成淡金,在空中飄蕩浮沉。
張日山抬目看了眼辦公桌後的男人,男人單手支頤,深邃凌厲的眉眼浸在陰影中,讓人瞧不清神情。
他抿了下唇,朝一旁立著的張小九揮了揮手,“你先下去休息。”
張小九松了口氣,投以感激目光,朝著沉默的男人道︰“屬下告退。”
書房內只剩下張啟山與張日山兩人。
寂靜被打破。
咚——咚——
修長骨感的手指富有節奏地敲著座椅扶手,一下接著一下。
“佛爺,若是按照老倌送回的消息,難道江落那一方勢力在漢口峽谷處被張家人追殺?”張日山眉心緊蹙,眼底涌動墨雲詭疑,以及隱藏極深的一絲殺意。
也難怪他會如此失態,畢竟事關那個腐朽的宛如禁忌一樣的家族——東北張家。
哪怕這個家族早在十幾年前徹底沉寂,大部分張家人不知緣由四散而逃,但如今在西南地區發現了他們行動蹤跡,這絕不是一個好現象。
佛爺這一脈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才從東北張家徹底脫離,他們這一路走來,是在用族人的血鋪路,費盡千辛萬苦才在西南地區扎根。
隨著東北張家沉寂,近些年投奔而來的張家人數在成倍增長。里面自然不乏還念著那個家族的人,可佛爺依舊接納了他們,但東北張家若在此時浮出水面,怕是要平生事端......
張日山思慮很重,他想不透江落又是為何會被早已沉寂的東北張家追殺?
紫金鳳凰紋身,血熱則顯,他跟張家又有什麼關聯......
“他若不是被追殺的一方呢?”
就在張日山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手指敲擊扶手聲戛然而止,一道堪稱震山之石的話沖擊的他愣怔當場。
張日山猛地抬目看向男人,呼吸亂了一瞬,眼底滿是驚駭,“怎,怎麼會......”可剛開口,他凌亂的氣息就逐漸平穩。
是啊!怎麼不會有這種情況?
東北張家不會無緣無故突然沉寂,他們定是察覺到了有另一股能夠威脅他們的勢力在逼近。
甚至可以說,他們交手了,在十年前的交鋒中是東北張家輸了。
張日山思緒翻涌,眉間攏起的陰霾幾乎深刻入骨。
江落身上的紫金鳳凰是那股勢力的家族圖騰?
他在其中所處什麼地位,如今來到長 城又有何等目的?
那股勢力是否已經盯上九門......不!應該是盯上了長 張家!
張日山再次看向男人,眼底滿是凝重︰“佛爺,可要把江落......擒拿審訊?”
張啟山靠著椅背,天光雲影穿過落地窗打在他深邃的眉目間,為他漆黑的眸染上倦懶的光。但在他抬眸的一瞬,那種虛假的倦懶被鋒寒劃破,那是一種古劍出鞘的凌厲氣場。
他薄冷的唇驀地劃開,低笑了聲︰“日山,一遇到東北張家相關的事,你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張日山頭皮一緊,下意識想要跪下認錯,但膝蓋剛有軟意,他就僵住,臉皮臊的發燙,“佛爺,是我毛躁了。”
張啟山看了他一眼,語氣平平︰“你毛躁不是一日兩日,要改明白。”
張日山耳根發燙,頷首道︰“是,佛爺,我懂......我會改明白。”
張啟山雙手十指交叉,橫于腹前,眼神落在桌面展開的情報內容上,語氣好似隨意在問︰“這段時日,江落可有什麼動作?”
張日山遲疑一瞬,佛爺就這麼跨過剛才的事情?
但他還是下意識回稟︰“自從佛爺您到解家酒樓警告過他後,他這半個月以來很是安分,安分的甚至可以說是......‘頹喪’。”
“他甚至沒有離開江公館半步,就連陳皮也只是來了一趟,兩人好似鬧掰,陳皮從地底下弄出來的物件不再從他那條路子走......”
張啟山听到‘頹喪’一詞,眉稍微挑,腦海浮現江落從諂媚討好轉瞬變臉的樣子。
張日山見他沒有要問的,停頓了下繼續補充︰“盧建勛這半個月來在長 城寸步難行,前些日子倒是有想與江落聯手的意思。”
“他派來個人過去,結果正趕上江落......發瘋,江落手底下的伙計被折騰的夠嗆,當日也不知發生了什麼,直接將那人給轟了出去......”
張啟山這次倒是有一點意外︰“他沒去霍家,反而來尋江落,倒是我高看了他。”
張日山習慣性思考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然而還沒等他想明白,男人的下一句話宛若驚雷,將他由內到外炸的焦黑。
“去把前幾日冰窖里解家送來的麝香葡萄送去江公館,再把里面其余應季的水果給他送去。”
張日山宛若被這一命令砸壞了腦子,滿臉都是裂開的神情。“佛,佛爺您......您......”
張啟山沒有理會他那看一眼就欠訓的傻樣,拿起筆在文件下方寫了個‘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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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跡雄渾蒼勁,宛若游龍驚鴻。
“還不快去。”
“是,是佛爺!!!”
當——
張日山半邊肩膀撞在了門框上。
張啟山手下一抖,在下一份文件上滴落一滴猩紅墨水......
“毛躁!”
張日山這一下撞的神回來了,肩膀子有一瞬都沒了知覺,他也顧不上身後的訓斥,‘唰’的一下竄了出去,這個消息太過震撼恐怖了!佛爺不會真被那個瘋瘋癲癲的小江爺迷惑了吧?!
張啟山皺眉盯了會這份文件上本不該有的墨痕,在上面批下個‘準’字後,便放下筆,走到窗前。
外面落日余暉,將半邊天都染成了火一樣的顏色,風一吹動,便讓紅雲搖曳飄散的像橘煙。
如此熱烈的顏色十分違和地落在張啟山漆黑如淵的眼底。
從見到青年的第一眼,他便看破了青年的本質。
那看似圓滑病態的偽裝下是掩飾不住的稜角。
就像狐狸藏不住一點炸毛的尾巴尖。
那日溫熱柔軟的唇帶著灼熱的吐息,貼在了他的臉側。
青年的五官在暗夜的遮掩下,未曾有半分模糊,那雙帶著瀲灩水光的眸,有時像被朦朧霧氣半遮半掩,好似帶著羞澀的哀求。
但張啟山明白,這一切都是假象,青年刻意表演出來,想讓你瞧見的一面。
當他站在你面前時,縴細的身段會完全暴露出來,讓你感覺他是柔弱的、無害的、甚至是諂媚瘋魔的。
但在層層面具之下,真正的他,卻是格外頑強凜然的不屈,孤傲又決然。
哪怕他滿嘴都是能夠膩死人的甜言蜜語,哪怕他在你面前擺出的姿態再為溫順乖巧,你也能從他那雙半瞎的眸子深處窺探到那份令人心生怒意的孤傲狂然。
就仿佛無人能夠困住這樣一位充滿矛盾色彩的青年。
可這樣一位美麗神秘又危險的青年,對于男人來說,或者對于任何大權在握之人來說,都會激起心底最為卑劣的念頭……
他也不例外。
張啟山微仰著下頜,眉眼被暖橘的光籠罩,但深黑眼底卻是極度的森冷殘酷,帶著令人心悸的暗色。
這是他極為陌生的情感,一出現便來勢洶洶、波濤駭浪的古怪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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