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梨園那日之後,江落就真跟他話里講的那般,對張大佛爺一見鐘情,喜歡痴迷的近乎瘋魔。
    他甚至一反常態、死皮賴臉地跟著陳皮下了趟墓,就為了給心上人搜羅奇珍異寶,討其歡心。
    然而他送去城主府的東西,無論是什麼,最終都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再往後,那些東西連城主府的大門都進不去......
    外面的人聞得風聲,不知這位小江爺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藥,眾說紛紜。
    有人說︰“這位小江爺剛來長  城,若不是仗著兄弟被二爺收做徒弟,他行事怎敢如此瘋魔猖狂,定是前些日子觸怒了張大佛爺,被二爺警告了,他慌不擇路竟想賄賂......討好張大佛爺!”
    還有說︰“此舉可能是買命錢!他畢竟不是二爺的徒弟,觸犯到張大佛爺頭上,現在怕是惶惶不可終日......”
    更有甚者,離譜造謠︰“你說那小江爺不會是看上城主府哪個親兵了吧?當日在梨園,他跟陳皮鬧翻,好像就是因為喜歡男人......”
    ......
    話說回來,為何後來江落送去的東西連城主府的大門都進不去,還是因為他一時興起,用自己長發為繩,制了一條血菩提手釧,差人送往了城主府。
    親兵呈上來時,當時在場有四人,張啟山,張日山,施元,齊鐵嘴......
    施元本是來匯報北城兵馬司事務,匯報完剛要離開,就趕上這事。
    原本張啟山連打開看的打算都沒有,就直接令人送回去,但一旁的齊鐵嘴實在好奇︰
    “佛爺,您好歹看一眼啊!這小江爺如此契而不舍給您送禮,您就不好奇這里面裝了什麼嗎?施副官快打開替你家佛爺瞧瞧!”
    張啟山站在地圖旁,頭也未曾抬,也沒說準還是不準。
    張日山偷瞄了眼,這才給了離著最近的施元一個眼神。
    施元挑眉,說實話他也有些好奇。
    他從親兵手里接過花紋精美的木盒,然而在打開後,神情突然變得怪異無比,哪怕齊鐵嘴在一旁催促,他也沒有吭聲,甚至還十分尷尬地看了眼佛爺。
    張日山直覺不妙,可這時齊鐵嘴早已按耐不住湊了過去︰“施副官,里面到底是什麼寶貝啊?居然把你都給震住了?”
    施元只覺這東西是燙手山芋,趁此機會趕緊遞給了齊鐵嘴,低聲道︰“八爺您自個兒看吧。”
    齊鐵嘴覺得怪異,接過後只見里面裝著一條血菩提手釧。
    看成色形狀每一顆都堪稱上品,但也不算是特別稀罕物件,施元怎麼會......當他拿起血菩提手釧後,眼楮突然大睜,甚至比剛才施元的狀態還不如,直接呈風中凌亂的姿態。
    這裝有手釧的木盒中,居然還附贈了一首寫得歪歪扭扭的出自《詩經•王風•采葛》的夸張情詩!
    “彼采葛兮,??不見,如三?兮!彼采蕭兮,??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不見,如三歲兮!”
    最後落款還有一句︰只要您肯接受我的定情之物,即便要我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也要將全天下的珍寶捧到您面前——江落。
    齊鐵嘴看完臉色也跟著五顏六色變化,手都有些拿不穩。
    這事實在是太他娘的出奇冒泡了!居然有人敢調戲張大佛爺?
    張日山見齊八也是這種古怪神情,直覺不妙。
    齊鐵嘴感受到他目光,有些尷尬地與之對視,但由于里面的內容實在太過輕浮孟浪。
    他又瞥了眼一旁滿身冷冽威嚴的張啟山,喉結滾了滾不敢直說,斟酌了下用詞,只得用春秋筆法道︰
    “哈......這位小江爺有年輕人的......熱情,但俗話說的好‘不會燒香得罪神,不會說話得罪人’這位小江爺可能是......太過年輕,用詞不當,顯得熱情過了火。”
    施元握拳到嘴邊遮掩地咳嗽兩下。
    听到‘熱情’二字,張日山狐疑走了過來,待看到這首情詩後,也陷入詭異沉默。
    偌大的書房,突然安靜下來,針落可聞。
    古怪的氛圍終于令全神貫注在地圖上的張啟山察覺,一雙如墨黑眸輕抬,掃過三人,最終在齊八緊張又莫名亢奮的眼神下,落在了雕刻精美花紋的木盒上。
    最終張啟山還是親自看到了那首孟浪情詩,但出乎人意料的是,全程他只是略微皺了下眉,便命人將這串手釧同那首放蕩輕浮的情詩一起退了回去。
    倒是後來張日山吩咐守衛,以後有關江落的東西一律不許送進城主府。
    ......
    這件事之後,江落接下來的操作更是令人驚掉下巴。
    也不知他是不是因這次的明晃晃打臉惱羞成怒,竟開始像條瘋狗一樣發瘋鬧事,得誰咬誰。
    九門中本就跟他有仇的水蝗一脈暫且不提,不過半月光景,他竟接連翹了李家和霍家盤口的買賣。
    前些日子他听聞九門六爺曾在鬧市擦肩之際取數人首級,被稱為西南第一刀客之事後,竟還公開表示不忿之態,說這第一刀客的名頭虛有其表,其言語之狂妄令人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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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爺成名之際,我不過是一垂髫孩童,如今且不說六爺拿刀的手穩不穩尚未可知,光憑我正直盛年,誰強誰弱,誰又能說的準?”
    這一番話,短短半日光景就在整座長  城傳遍了!
    陳皮得知此事時,已經是第二日,當時他就氣得頭疼,托死瞎子的福,買賣還沒風生水起,整個長  城都要遍地是仇敵了!
    嘩啦——
    一壇酒水被兜頭澆下,青年睫毛掛著酒珠,配上酡紅醉態,竟顯出幾分孱弱可憐。
    “你就不能安分點?又他媽發什麼瘋?整個九門都要被你得罪個全了!”
    江落扇動睫毛,眼前一片朦朧暗影,過了好一會,才像是認出來人是誰,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的酒水,笑顏頹靡︰
    “我當是誰,原來是沉浸在紅二小姐溫柔鄉中的陳爺啊!今個怎麼離了美人懷,有心來管你可憐弟弟的死活了呢?”
    陳皮臉色瞬時陰了下來,手里的酒壇直接往青年面門上砸。
     ——
    酒壇砸在榻上四分五裂,其中更有細小碎片劃破江落側頸。
    陳皮手背也多了幾道血痕。
    “嘶!”江落摟著毯子,狀若驚惶地瞪圓眸子,“陳皮!你整日沉浸在溫柔鄉中當個甩手掌櫃,我勞心勞力你居然還要殺我,你個糟瘟牲口!”
    陳皮甩了甩手,一腳踹了過去,江落渾身醉得發酥,堪堪躲過這一腳,像個小媳婦一樣用毯子遮擋身軀,一改剛才的驚恐,露出惹人嫌的壞笑,問道︰
    “陳皮,你明知道我沒穿衣服,就這麼想看我裸體嗎?怎得你一朝也喜歡上男人了?”
    “江、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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