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如同尖刀,精準無比地戳在了許大茂內心最深、最痛的傷疤上。那件因傻柱一腳造成的結果,是他午夜夢回都不敢觸踫的隱痛,更不要說傻柱還因此丟掉軋鋼廠工作,還進去蹲了幾年。此刻竟被傻柱當著新媳婦的面無情揭開!許大茂的臉瞬間由紅轉紫,像燒透了的煤塊,氣血直沖腦門,連端著尿盆的手都抑制不住地劇烈顫抖,“何雨柱!你…你他娘的胡唚什麼!找死是不是?!”
他“ ”地一聲把尿盆重重墩在地上,騷臭的尿液濺出,弄髒了他的褲腿。許大茂脖子青筋暴起,擼起袖子,像頭被激怒的公牛,低吼著就要往傻柱身上撲。
“哎!干嘛呢!干嘛呢!一大清早的,安生點不行嗎?”就在這時,王雪端著一盆剛淘完米的濃稠米漿水從屋里快步走了出來。她眼神一掃,瞬間明白過來,動作極快地上前,看似隨意地一伸手,卻精準地抓住了傻柱那蒲扇般的大手,“柱子,跟這種人廢什麼話。”她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巧勁一帶,將沖動的傻柱往後拉了半步。
隨即,王雪立刻轉向滿臉猙獰的許大茂,臉上瞬間切換成一副和煦甚至帶著點惶恐的笑容,微微欠身,語氣是十足的客氣︰“許同志,真對不住,您瞧這事兒鬧的。我們家柱子是個粗人,嘴巴沒把門的,說話不過腦子,您是文化人,宰相肚里能撐船,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啊?”
她一邊溫聲細語地說著,一邊自然地往前挪了一小步,身體不偏不倚地擋在了傻柱和許大茂中間,做出要替丈夫賠不是的姿態。就在這時,她手腕“不經意”地一歪,“哎呀!”一聲低呼,盆里的淘米水頓時傾斜,一股帶著米漿的白濁液體“嘩啦”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澆在了許大茂的褲腳和嶄新的布鞋上。
“對不住,對不住許同志!”王雪臉上立刻布滿了“驚慌失措”,連忙道歉,“我這手不穩,沒燙著您吧?這水是涼的……”
許大茂低頭看著自己濕漉漉、沾滿白色米漿印記的褲腳和鞋面,鼻尖縈繞著淡淡的米腥味和尿騷味混合的古怪氣味,再看看眼前這個低眉順眼、姿態放得極低、一臉“歉意”的女人,以及她身後那個被拉著卻依舊梗著脖子、嘴角噙著一絲嘲弄看好戲的傻柱……他心里那股滔天怒火像是被這盆“恰到好處”的淘米水給澆得滋啦作響,火苗是滅了大半,可那股子憋屈、羞辱的濃煙卻嗆得他幾乎要背過氣去!
打女人?他許大茂還要臉,傳出去不好听。跟傻柱繼續撕破臉?自己嘴上討不到便宜,動手更是吃虧,而且家丑不可外揚。可傻柱那戳心窩子的話,王雪這明道歉暗羞辱的淘米水,都讓他吃了天大的啞巴虧,里子面子碎了一地!
“哼!”許大茂從牙縫里擠出一聲冷哼,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傻柱,又帶著一絲忌憚掃了王雪一眼,最終,他指著傻柱的鼻子,色厲內荏地放狠話︰“何雨柱!今兒算你走運!看在你媳婦兒給你打圓場、又新婚燕爾的份上,老子不跟你計較!再有下次,再敢拿那事兒嚼舌根,老子跟你沒完!”
說完,他嫌惡地甩了甩濕透的褲腳,那米漿黏糊糊地粘在上面,說不出的難受。他狼狽地彎腰,一把抓起地上的尿盆,甚至顧不上抖落上面的灰塵,幾乎是逃也似地轉身回了自己家,連頭都沒敢回。那背影,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倉皇和憋屈。
王雪看著許大茂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這才松開傻柱的手,轉過身,端起地上的淘米水盆,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省點心?剛結婚就惹事,非得把雞毛蒜皮鬧得滿院皆知,也不怕人笑話!”
傻柱嘿嘿一笑,一點沒覺得理虧,反而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得意地說︰“我那是跟他置氣?我那是點撥他呢!誰讓他一大早不干不淨地撩閑?活該!再說了,”他目光灼灼地看著王雪,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暖意,“這不是有媳婦兒給我撐腰嘛,我怕啥?剛才那水……潑得妙啊!”
王雪被他看得臉頰微紅,無奈地搖搖頭,嗔道︰“就你貧!趕緊洗漱去,準備吃早飯了。”說著,端著盆轉身進了屋。
另一邊,許大茂“砰”地一聲把門關死,將尿盆狠狠摜在地上,尿液再次濺出。他煩躁地在屋里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傻柱那句“想耕地也沒那犁鏵”的話,像魔音一樣在他腦子里盤旋,每一個字都化作針尖,刺得他心頭滴血。昨晚听牆根不成反被洗腳水羞辱,今早又被傻柱當眾揭開最大的傷疤,連傻柱那個新媳婦都敢明目張膽地給他難堪……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尤其是想到傻柱如今娶了媳婦,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沒準用不了多久,就能挺著腰桿抱上兒子,滿院子炫耀……而自己呢?秦京茹那日漸失望、甚至帶著點鄙夷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剮著他的心。不行!絕對不行!他許大茂不能就這麼認命!他必須得有後!必須生個兒子,狠狠地扇傻柱的臉,堵住所有人的嘴!
生兒子!生兒子!這個念頭如同瘋長的野草,瞬間佔據了他的全部思緒。他需要一個辦法,一個能讓他重新擁有希望的辦法!猛地,一個名字如同救命稻草般跳入了他的腦海——黃智超!
對!黃智超!那個給他開過“靈丹妙藥”的大夫!雖然上次因為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沒能嚴格遵照醫囑,功虧一簣,但至少……至少黃智超的藥讓他看到過一絲希望!不像其他大夫那樣直接宣判死刑!
想到這里,許大茂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團火,焦躁和渴望交織,讓他一刻也待不住了。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拉開一條門縫,賊眉鼠眼地往外窺探。院子里,傻柱已經回屋了,其他人也大多在自家忙活。
他趕緊縮回頭,緊張地吞了口唾沫,胡亂地抹了把臉,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皺的衣服,又把頭上的帽子往下壓了壓,遮住大半張臉。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拉開門,像做賊一樣,低著頭,貼著牆根,迅速溜出了自家院子。
穿過中院,來到前院。許大茂腳步匆匆,卻又帶著幾分刻意的掩飾,徑直朝著記憶中那個熟悉的院門走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找到黃智超,無論如何,他要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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