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大衛先生剛為西里斯調整好袖口,女助理莉莉便捧著軟尺走到海西身後,指尖輕點她腰線處的緞帶︰
“小姐的腰線若再收半寸,裙擺會更顯飄逸,去年德文郡賽馬會的銀月夫人就是這樣…被眾多女眷羨慕不已…”
“不行。”西里斯的聲音突然插進來,他放下手中的馬鞭,幾步走到海西身邊,伸手按了按她腰側的襯里,“勒太緊會喘不上氣。健康比所有的掌聲都重要。”
他瞪了莉莉一眼,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護短,“就保持現在的尺寸,已經足夠縴細了。”
海西忍不住笑,抬手拍開他的手︰“好的,管家哥哥。”她轉向莉莉,溫和補充,“按男爵說的來,太緊確實不方便。”
莉莉恭敬地的低頭,剛收起軟尺,大衛先生便捧著一頂寬檐禮帽上前︰
“小姐看看這頂?去年流行鴕鳥羽毛,我覺得可以再加些手工花。玫瑰太常見,不如試試鈴蘭?”
“我帶了更好的。”海西朝女僕安娜揚了揚下巴,“把我床頭那只木盒拿來。”
安娜很快捧來一只雕花盒,海西打開時,里面靜靜躺著幾朵絹制牡丹,花瓣層層疊疊,金線勾邊的花蕊泛著柔光。
“牡丹比玫瑰更襯賽馬會的熱鬧,也更配我禮服的酒紅色。”她拿起一朵比劃著帽檐,“釘在這里,再配兩根淺金鴕鳥毛做點綴就好。”
大衛先生眼楮一亮︰“這絹花的手藝真是絕了!這花瓣的弧度比倫敦最有名的絹花匠做得還自然。”
海西笑而不語,自然不會告訴他,這是她親手做的,免得圖惹麻煩
眾人正圍著帽子討論羽毛的角度,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管家捧著絲絨托盤進來︰“小姐,德文郡公爵派人送來的禮物。公爵提醒二位不要忘了今晚在皇家餐廳的邀約。”
托盤上躺著一枚鴿血紅寶石發卡,鴿蛋大小的寶石旁還綴著細碎的鑽石,在晨光下閃得人睜不開眼。
“威廉倒是有心。”海西拿起發卡,指尖拂過寶石的切面,眼底漾開笑意。
西里斯在一旁看得皺眉,伸手撥了撥自己領結上的珍珠扣,語氣酸溜溜的︰
“送這麼招搖的東西,是怕全英國的人不知道你快成公爵夫人了?”
他瞥了眼那寶石,“戴這麼重的玩意兒騎馬,小心顛掉了砸到馬。”
“哥哥吃醋了?”海西故意把發卡別在發間,轉身問艾拉,“好看嗎?”
安娜捂嘴笑,小聲恭維道︰“好看極了!同小姐手上的訂婚戒指簡直太相配了!公爵大人肯定是想讓小姐在賽馬會上最亮眼。”
“亮眼?我看是想讓全倫敦的貴婦人都盯著她的頭發看。”西里斯抱起手臂,卻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寶石映著海西的側臉,肌膚實際瑩白似雪。他輕哼一聲,用馬鞭敲了敲靴跟,“發卡有什麼了不起,回頭哥哥給你配一對紅寶石珍珠耳環。”
海西看著他別扭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她摘下發卡放進盒里,對安娜說︰“寶石先收著,今天戴我的牡丹就好。”又朝西里斯眨眨眼,“放心,你妹妹才不會為了寶石讓馬受驚呢。”
裁縫房里的笑聲混著軟尺摩擦的輕響,陽光透過長窗落在疊好的禮服上,連空氣里都飄著幾分即將赴約的雀躍。
這份雀躍里,還藏著哥哥不願承認的、對妹妹被“搶走”的小小怨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