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室外,海西正听艾米太太匯報近期諸項雜事,並逐一作出指示安排。
“關于秋季倫敦男爵府中,男爵閣下和班納特小姐你的衣物,我已經寫信與god scissors進行了預約量體...”
海西微微抬手,阻止了艾米太太的話語。走廊後方轉角處,衣裙飄舞,腳步輕盈,阿克萊爵士夫人帶領簡和伊麗莎白正朝她走來。
簡和伊麗莎白同阿克萊爵士夫人學習的事情,海西自然是知之甚詳。
事實上,這是她和西里斯共同商議後的結果,也是威廉那個老謀深算的家伙,早已預料到的需求。
“日安,阿克萊爵士夫人。”海西淡然地轉身,優雅地朝她行禮。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凝滯,自帶優雅和美感,甚至比阿克萊爵士夫人的動作更多了一絲矜貴。
這是簡和伊麗莎白第一次認認真真,仔仔細細觀察海西的一舉一動。
恍惚間,海西一下子就變成了跨越階級的貴族,又仿佛她自始至終都是這樣沉靜優雅。
“日安,海西.班納特小姐。”阿克萊爵士夫人不禁心中贊嘆這位鄉紳家庭出身的小姐。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班納特小姐,不如隨我們到花園品茶聊天,如何?”
海西將手中的信封遞給艾米太太,示意她稍後再來。“如果不打擾諸位雅興的話,自然樂意之至。”
陽光燦爛的早晨,空氣清新,鳥語花香間,幾人陸續落座。
阿克萊爵士夫人並沒有按計劃行事,而是夸贊道︰“不得不說,朗伯恩的花園,設計精巧,各色花卉錯落有致,值得樂道。”
海西微微一笑,目光看向簡和伊麗莎白,將第一個話語權讓渡出來。
“謝謝您的夸獎,夫人。父親對園藝藝術頗為感興趣。”簡穩了穩心神,回復道。
阿克萊爵士夫人點點頭,繼續打趣道︰“說到園藝,我想在麥里屯,很難有花園能夠比德文郡公爵的莊園更美了。去年公爵曾同我丈夫開玩笑,也許玫瑰會是討好美人的好主意。”
伊麗莎白看向海西,想知道她會如何應答這樣的問題。
海西溫柔地點頭,附和道︰“5月的陽光充足,雨水豐沛,是大馬士革玫瑰爭相競開的季節,花園有它的裝飾和點綴,自然美不勝收,令所有的佳人心生愉悅。”
“是的,親愛的,這個季節沒有玫瑰更適宜裝飾花園和廳堂的花朵。”阿克萊爵士夫人滿意地接過話頭,繼續閑聊下去。
就在簡和伊麗莎白都以為今天阿克萊爵士夫人不會提那個故事的時候,她卻娓娓道來,最後又不失時機地咨詢海西的意見。
哦,天呀,這不就是“威克漢姆”的演繹版本!
海西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讓我為這兩位“學生”進行現場教學啊。那麼這件事怕是由親愛的伊麗莎白提出的吧。
海西清淡地視線先轉向伊麗莎白,未做多余地停留,轉向爵士夫人,輕笑出聲。
“親愛的,夫人。這要取決于這是一個紙面的游戲,還是現實的問題。”
海西不循常規的反問,讓阿克萊爵士夫人眼前一亮。“親愛的,如果是紙面游戲呢?”
“夫人,答案顯而易見,您太慷慨和寬容了。”
“願聞其詳!”阿克萊爵士夫人放下手中的紅茶,目光專注。
海西淡淡給出答案,語氣平穩溫和︰
“表象並不能代表什麼!關鍵的信息暗藏玄機︰世交,揮霍,避之不及。
這樣的字眼,代表了‘危險’的信號,已經在游戲中給出了顯而易見的答案。”
簡和伊麗莎白對視一眼,雖然表達方式略有不同,但海西的答案與爵士夫人並不相悖,甚至有異曲同工之妙。
阿克萊爵士夫人,先是掃了自己兩個震驚的學生一眼,傾身繼續追問︰
“親愛的小姐,如果這是發生在現實中呢?”
“名譽對于一個小姐來說至關重要。”海西緩緩舉起手中的紅茶,淺嘗一口。
“信息的不完整性,代表不能夠輕易下定論。在真正確認這兩位紳士的品行之前,家族中男女都要加以警惕,不可擅自評論,不可深度交往。”
海西微微斟酌了一下,嘆息道︰“對于紳士和成年的淑女,也許還不會有太過糟糕的結果,
然而...天真爛漫的年輕小姐,名譽更是重中之重!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連累的又何止是她自己?”
簡的臉色微微發白,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茶杯,失手踫響了茶碟。
伊麗莎白面色還算鎮定,但被手指緊緊抓皺的裙褶,說明了一切。
爵士夫人優雅地頷首,然後說︰“精準,透徹,且…務實。班納特小姐,您的智慧總是令人印象深刻。”
“現在,你們是否理解了,‘警惕’並非冷漠,‘審慎’也非怯懦?它們是在這個圈子里,保護你們所珍視的一切——包括你們自身——最基礎的盔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