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沒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就邁著大步往外走， 亮的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 ”的聲響，帶著股不耐煩的決絕。他心里早打好了算盤該打點的錢已經花出去了，回去只需跟上面含糊其辭地說還在盯著何雨柱的動向，編些“對方行事謹慎，暫無異常”之類的話應付過去就行。何必真耗在這里蹲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落個清閑自在才好。
張琦見李川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這才慢悠悠地從牆根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沾的灰塵，對身邊的何耀道“行了，這兒沒咱們什麼事了，走。”
何耀點了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多問一句緣由，只默默跟著張琦並肩往外走。兩人腳步輕快，顯然都樂得早點脫身，不用再守著這枯燥的差事。
劉奇獨自站在原地，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咋舌。這兩位爺能在道上穩穩站住腳跟，憑的可不只是嘴上功夫，手里是真有壓箱底的能耐——那些擺不到明面上的棘手事，只要交給他倆，總能辦得滴水不漏，也難怪上面會格外給他們幾分面子。他摸了摸後腦勺，至今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竟能引來這兩位親自出手。不過眼下既然風波暫歇，不如先安安分分享受幾天好日子，別再自尋煩惱，瞎琢磨這些沒用的。
可劉奇不知道的是，此時的何雨柱早已將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鏡似的。他坐在茶館靠窗的位置，指尖捻著茶杯蓋，輕輕刮著浮沫，眼神沉得像深不見底的潭水。那兩個來路不明的修道之人敢這般明目張膽地針對自己，背後定然有人撐腰，絕不是臨時起意。既然他們敢動歪心思，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何雨柱這些年在北方做生意，人脈早已像蛛網般鋪展開來，三教九流都認識些人；便是在南方，也結交了不少靠得住的朋友，都是能在關鍵時刻說上話、幫上忙的。他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輕踫，發出一聲脆響，心里已有了計較必須盡快托人查一查，看看這背後到底是誰在搗鬼，是哪個山頭的勢力，也好早做打算，免得被動。
之後，何雨柱結了茶錢，徑直去了街角那家“老味道飯莊”。剛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沒多久，就對過來添茶的服務員道“麻煩通報一聲，我要見你們老板。”
他對這家飯莊的布局再熟悉不過——進門是幾張八仙桌，供散客落腳；靠窗的位置隔成雅座，清淨些；後廚的煙囪斜斜地伸向巷子，冒出淡淡的青煙，一看就是按老規矩打理的，處處透著股煙火氣和親切感。
服務員上下打量了何雨柱兩眼，見他穿著一身合體的中山裝，頭發梳得整齊，氣度沉穩，不像是來找茬的，連忙點頭應道“您稍等，我這就去叫我們老板。”
沒一會兒，一個穿著白色圍裙、系著藍布頭巾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點疑惑。他本來以為是客人對菜色有意見，可看清何雨柱的臉，頓時眼楮一亮，腳步都加快了幾分，快步迎上來，語氣里帶著點抑制不住的激動“師父，您怎麼過來了？”
話剛出口，他又覺得不妥，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喊“師父”，難免引人注意，連忙改口，臉上堆起憨厚的笑“瞧我這嘴，該打。先生，您過來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接您啊。”
何雨柱看著他手忙腳亂、又是撓頭又是欠身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我就是路過這附近，過來看看你。你這飯莊生意看著不錯，座上客人不少啊。”
這飯莊的老板叫陳大器，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早年在老家遭了災，地里顆粒無收，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便一路逃荒到了北方。他至今還記得，剛到北方那會兒，身上分文沒有，餓了三天，眼冒金星地蹲在工廠門口，渾身發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正好遇見下班的何雨柱，當時他實在忍不住，就顫顫巍巍地走了過去，伸出枯瘦的手，想討個饅頭填填肚子……
那時候何雨柱還在軋鋼廠上班，一天午休時，在廠門口踫見了蜷縮在牆角的陳大器。這人面黃肌瘦，眼窩深陷，看著就像是好些天沒吃過東西，風一吹都能倒。何雨柱雖說平日里瞧不上那些偷奸耍滑的人，可真見著快餓死的，心還是軟了。他沒多說什麼，從口袋里摸出幾張皺巴巴的錢遞過去，又把自己帶的午飯——兩個白面饅頭、一碟炒青菜，全塞給了陳大器。
陳大器捧著熱乎的饅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狼吞虎咽幾口咽下，才哽咽著道謝“大哥，您真是好人，這輩子我都記著您的恩情。”後來閑聊時，他得知何雨柱是廠里食堂的廚師，手藝在方圓幾里都有名，眼楮一亮，當即就撲通一聲跪下了“大哥，我想跟您學廚藝，求您收我當個徒弟吧！我有力氣，能吃苦！”
何雨柱愣了愣，連忙把他扶起來。可他擅長的是北方菜， 炒烹炸、醬肉鹵味樣樣拿手，對南方菜卻實在沒什麼研究。陳大器是南方人，說話帶著細軟的口音，對家鄉菜總有份執念。何雨柱琢磨了幾天，想起自己有個老友，早年在南方菜館待過，一手南方菜做得地道，便把陳大器引薦了過去，特意囑咐老友“這小子不容易，你多費心帶帶他。”
陳大器也爭氣，跟著那位師傅學得刻苦，刀工、火候練得一絲不苟，沒過兩年就把南方菜的精髓學了個七八分。可沒等他真正出師，那位師傅就因病去世了。陳大器紅著眼找到何雨柱，磕了三個響頭“師父，我想回南方去，憑著這身手藝闖闖，將來一定混出個模樣來，絕不辜負您和師傅的栽培！”
何雨柱看著他眼里的韌勁，點了點頭“去吧，是塊料子，到了南方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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