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天空中的暖陽微照著潺潺流淌的雪雨河,不遠處的河桌集市已經熙熙攘攘,五彩斑斕的帳篷錯落有致地搭建著,數百輛各色馬車環繞停在四周,身著絢麗節日服飾的人們穿梭其中,女人們頭上戴著華麗的頭飾,一串串祥珠在陽光下閃爍著璀璨光芒,走起路來叮當作響,男人們則穿著寬松的長袍,腰間系著皮帶,別著精美的刀具,腆著肚子展現出剽悍,干燥的風兒吹起,集市上彌漫起些許塵土,陽光透過這層塵土,將喧囂的人群照得那麼鮮明。
河桌集市雖然雜亂無章,但場地十分寬廣,臨時來售賣交易的人和馬車家族都自由地駐扎在這里,互不干擾地做著生意,一輛輛馬車停在集市各處,車上裝滿了各種各樣的貨物,有色彩斑斕的布匹,有散發著香氣的香料,還有形狀各異的陶器,馬車的主人有的在整理貨物,而最擁鬧的莫過于集市中豎條擺著的的那一長列攤位,攤位上擺滿了精美的皮具、木雕和刺繡,皮具散發著淡淡的皮革香氣,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動物圖案,有奔騰的駿馬、矯健的雄鷹、溫順的綿羊,木雕則展現了工匠們高超的技藝,每一件都仿佛被賦予了生命,細膩的紋理和生動的造型引得人們紛紛駐足觀賞,刺繡作品更是色彩斑斕,繡著各種吉祥的圖案,從象征著幸福的花朵到寓意著力量的神獸,無一不展示著烏坎那斯人的秀美和手藝,而從弗林錫周轉而來的伯尼薩商人,也為合群般穿著色彩鮮艷的長袍,在集市上大聲喧嘩叫賣著銅鏡、鐵器,銅鏡反射出的陽光,如同束束利劍,晃得人眼楮生疼;明亮的鐵器在風兒吹拂下,丁零當啷響個不停,混合著各種語言的叫賣討價還價聲,也讓人頭暈目眩,“瞧一瞧看一看啦!上好的銅鏡,能照出您最俊美的模樣!鋒利的鐵器,宰羊打獵都好用!”,三三兩兩的高地人則靜靜地蹲在擺著的毛皮、寶石後面,默不作聲,身上的毛皮散發著動物特有的腥味,那種呆滯和嚴重的防備眼神,與周圍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遠處畜物交易場,一群烏坎那斯人正熱烈地討論著牛羊的價格,風吹日曬下皮膚黑紅的他們穿著厚實的羊皮襖,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不時往後撤身並從喉嚨發出高亢的顫音長調,似乎想用這樣的揶揄拒絕來提高價格。
斥木黎牽著自己那匹瘦骨嶙峋的老馬,緩緩走向集市入口處座掛著彩條的帳篷,隨即從懷中掏出枚金幣,忙用衣角擦了擦上面還沾著的斑斑血跡,然後將金幣遞給帳篷前的個年輕烏坎那斯女孩,叮囑道︰“喂好我的馬,給我煮鍋羊肉,另外準備點好酒,我一會兒過來。”隨即晃晃悠悠走進了這個河桌集市。
時至中午,太陽高懸在天空,將熾暖的陽光潑灑,四面八方的人如同潮水般涌向集市,使得這個原本就熱鬧的地方變得更加吵嚷,人們的歡聲笑語、吆喝聲、牲畜的叫聲響在一起,形成了聒噪的聲浪,而集市中的“河桌飯”也已經開始,十幾張長條型木桌首尾相接,擺成了長長的一溜,木桌被歲月打磨得光滑發亮,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淡淡的光澤,每張桌子上都擺滿了放置豐盛食物的木盤,最先一盤是冒著熱氣的大塊牛羊肉,鮮嫩的羊肉上還帶著絲絲血絲;下一盤是快要煮脫骨的羊蹄牛蹄,炖煮得軟爛的蹄子;接著是剛出鍋油脂反光的牛羊腸肚,油亮的腸肚在陽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然後是大餅和烤包子,金黃酥脆的外皮,讓人垂涎欲滴;再下來是奶豆腐、血腸、切成塊的蘑菇、沙蔥、芋頭、果仁和烏黑的發菜,色彩豐富多樣,帶來巨大的視覺的誘惑;緊接著是滿滿一大盆苦柯羊奶茶,奶茶表面漂浮著一層細膩的奶皮,散發著濃郁的奶香。
旁邊幾個大鍋里冒著熱氣,白色的水汽升騰而起,掌勺的烏坎那斯女人們抬頭看看太陽的位置,其中一個女人扔下手中木勺,嘴角露出燦爛的笑容,開始撩起手,哼唱著悠揚的歌曲,歡快地跳起舞來,嗓音清脆悅耳,如同山間的清泉,清凜地流淌到人們的心間,配合著不遠處寬闊蜿蜒的雪雨河,讓人愈感舒暢歡快。
早已饑腸轆轆、被食物的香味折磨的人們听到這入席的歌舞信號,紛紛掏出金銀錢幣,扔進“河桌飯”前那個收錢的木桶,讓錢幣踫撞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也有人將剛交易到手的獸皮放在木桶前,便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到木桌前,盤腿坐下。被肉香誘惑的人們越聚越多,有的放下剛購買的祥珠,祥珠在陽光下閃爍著五彩的光芒;有的將無法賣出的戰利品鐵甲軍頭盔扔在那里,各種物品堆積得比木桶還高,“河桌飯”的監管有些慵懶地雙手抱在胸前,偶爾用腳踢出那些想混上前吃飯人的破爛,嘴里還嘟囔著道︰“兄弟,這個不行,你是個烏坎那斯人嗎?”惹得對方面紅耳赤。
進入“河桌飯”的人們開始大快朵頤,炖爛的牛羊肉入口即化綿軟,眾人大口咀嚼著,享受著鮮嫩的口感;一咬流油的肥腸,油脂在口中爆開,散發出濃香;大張烤餅又香又脆,人們用手掰下,蘸著油湯塞進嘴里,狼吞虎咽地吃著;潤喉的羊奶順著喉嚨流下,讓人感到分外滿足,大家猛嚼猛咽,將肚子填的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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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在“河桌飯”後唱歌跳舞的女孩,間隙中也手捧著酒壺,開始給人們倒酒,早已有準備的一些人掏出木碗,接住烈酒,大聲致謝,邊吃邊欣賞女孩們的婀娜身姿,女孩們穿著色彩鮮艷的裙子,裙擺隨著她們的舞動飛揚起來,帶來陣陣香風。有些人吃飽喝足後開始離開,另外一些等待的人則走進河桌席,盤腿坐到木桌前,開始盡情飽食,木盤木盆被重新加滿,只有那些一碗接一碗喝酒的人還坐在原地,等待的人們也不催促,旁邊的人也是敷衍地用牛羊肉和這些陌生人踫酒碗,有些醉酒的人開始和著姑娘們的歌聲,大聲歌唱,有的聲音低沉悅耳,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給人帶來寧靜與溫暖;有的尖叫突兀,打破了原本和諧的氛圍。兩三輪過後,酒醉的人越來越少,大部分喝醉胡鬧的人被拖離,只剩下幾個酒量很大的人在向換了幾撥的人舉碗致敬。
眨眼間太陽斜掛,歌舞再起,年輕女孩們不知道是被幾個烏坎那斯漢子的酒量感染,還是因為熱鬧非凡的客人會給自己帶來好處,她們更加歡快地拂袖長舞,她們的袖子在風中飄動,如同蝴蝶的翅膀,輕盈灑脫,配著撒上陽光的艷麗衣裙,仿佛她們是從天界走來的仙子。
肉客們飽食而離,酒客們糾纏不休,收錢的木桶也被填得滿滿當當,外加旁邊的一大堆各色貨物,“河桌飯”漸漸高潮緩落,空氣中卻還彌留著著食物的香氣和酒的味道。
坐在其中也有些醉意的斥木黎舉起酒碗,朝幾個向自己敬酒的醉客笑笑,又瞥瞥那些橫眉冷目、面露不屑看熱鬧的高地人,心中涌起股嘆息,不禁隨口說道︰“混亂的宴席,卻熱鬧誘人。”說罷抬起頭,看看斜掛在天空的太陽,眯了眯眼楮起身,離開酒席去搜尋那還沒買到的肉蔻,口中嘟囔道︰“天黑之前我得回去,別讓狗兒吃了那個娃子,不能再有罪過了。”
皮靴踩著青草,散發出新鮮的草腥味,酒意逐漸上頭的斥木黎邁步向市場外走去,陽光透過帳篷的縫隙,灑在臉上讓人感覺陣陣微暖,等來到拴著自己馬匹的帳篷前,有些晃悠地嘟囔道︰“老爹要開戰...我不能這個時候出紕漏...得隨時給他準備戰馬。”隨即晃晃悠悠騎到馬上,向牛皮帳篷喊道︰“達瑪,把羊肉和酒包好...我家的羊兒要生羔...我現在得回去。”
帳篷皮簾掀開,一個膚色白淨、祥珠叮咚的女孩站到斥木黎面前,祥珠在陽光下閃爍著五彩的光芒,發出清脆的聲響,而這個清秀的女孩在麻布上擦著油膩的縴手,笑著問道︰“你這麼著急嗎?”
看著女孩那熟悉的臉龐,斥木黎心中一驚,急忙扯住老馬的韁繩,睜大眼楮,驚愕道︰“札娜?你回來了?”說著神色凝固開始發呆,心中的驚喜、疑惑、憂慮涌起摻雜。
看著斥木黎精神恍惚的模樣,女孩微微笑道︰“你叫我什麼不重要,但肉已煮好、酒已溫熱,不進來待會兒嗎?”
斥木黎警惕微微側臉,瞟了眼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盯梢的賴罕家族人,又想想薩沙?格勒昨天的話語,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事關緊急,我需要馬上回去,把肉和酒給我。”說著下馬和女孩將她準備好的東西安置在馬上,隨即騎著馬晃晃悠悠地向馬場而去。
......可沒走多遠,赤木黎听到女孩在背後笑道︰“肩膀又疼了嗎?你不想札娜了?”熟悉神秘的聲音縈繞耳旁。
......斥木黎慌忙回頭,卻見對面出現了殺手卓闊布的面孔,那張寬大的臉上帶著冷酷,豆大的眼中透出股殺意,斥木黎瞬間拉滿牛角弓,手指緊扣弓弦,箭在弦上,隨時準備射出,然而,卓闊布卻又再次變回到花賬女孩的模樣,斥木黎不禁迷惑地放下弓箭,不停地晃著生疼的腦袋。
......“汪汪汪”,狗吠聲傳來,頭犬‘喜髓’帶著幾只烏拉犬猛沖而來,斥木黎急忙跳下馬,摟著面前的烏拉犬,躲閃著它舌頭的舔舐,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不料竟也出現在旁邊的野孩子脫口而出道︰“良心救了你一命,但你差點將我喂了狗。”
......突然花賬女孩又變成殺手卓闊布,舉刀劈來。
......斥木黎精神恍惚地左右躲閃,心中的怒火被點燃道︰“我是勃勞之子,我是勃休,我是你們的主,我想如何都可以。”說著手變利爪、身體膨脹宛如要脫胎而出的魔獸,驚醒的札娜急忙扯著氈被遮蓋自己赤裸的身體,又緊緊摟著斥木黎,驚恐地問道︰“你怎麼了?”
......斥木黎眼珠亂轉地掃了眼札娜,又摸摸自己滿是傷疤的胸口,心中一片混亂道︰“到底怎麼了?”
......看著斥木黎無根無基的驚恐表情,札娜道︰“我們在家里,你不應該參加河桌席喝太多,不過我們還在一起。”
......斥木黎瞬間清醒地坐起身道︰“這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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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牛皮帳簾被掀起,野孩子手握洛茲短劍走到斥木黎面前,質問道︰“你想拿我喂狗?”
......而斥木黎突然又發現自己躺在羊毛毯子上無法動彈,身邊的札娜也消失無蹤,便看著面前拿短劍的野孩子,不屑道︰“雖然你躲過了一劫,但你永遠上不了台面,偷偷摸摸的高地狗。”
......渾身血污的野孩子鼓鼓的眼珠轉轉,用洛茲短劍壓著斥木黎喉嚨,惡狠狠道︰“你把我當你的狗兒?”
......斥木黎喉嚨被刀身壓得喘不過氣來,但仍舊哈哈笑道︰“好狗兒,好狗兒!”
......升起的太陽照進帳篷,陽光灑在斥木黎的臉上,暖烘烘的,醒來的斥木黎揉揉眼楮,看看躺在自己身邊的野孩子,又盯著那幾只伸著舌頭呼哧呼哧喘氣的烏拉犬,習慣性地責罵道︰“蠢狗,為什麼讓他逃脫狗棚?”隨即又揉著疼痛欲裂的腦門,開始回想著夢中札娜的模樣開始發呆。
......“你以為把我當兒子看待,我就不會割斷你的喉嚨?”身旁的野孩子仇恨地盯著斥木黎,手中還握著把帶血的匕首。
......斥木黎伸手撿起身邊的洛茲短劍,冷笑道︰“高地瘋狗,不要欺瞞我,為什麼你不殺死我逃走?”說著又精神恍惚地左右張望,薅住野孩子怒道︰“札娜在哪?”
......野孩子用力推開斥木黎的手道︰“你昨晚差點病死,一直胡言亂語,是我救了你,咱們扯平了。”說完撥開斥木黎的短劍,撲上前摟著斥木黎,用磕磕巴巴的烏坎那斯語說道︰“我媽媽就叫札娜,帕帕、帕帕,沃茲瑪咂啊。”
......听著野孩子混雜磕巴的話,斥木黎的心瞬間軟化,將短劍扔在邊上,熱淚盈眶地摟住野孩子。
《霍爾松迪》︰我只能在夢中與你相見,因為緣分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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