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金球緩緩西沉,余輝薄紗輕柔地灑落在枯孤島水邊那隨風搖晃的香蒲草上,在光影交織之間,香蒲草的絨毛被鍍上了層絢麗的色彩,每一根都像是散發著光芒的絲線,而那些微小的水珠在草尖上閃爍著,折射出一個個轉瞬即逝的彩色小虹球,如夢如幻,然而,這美麗的景象與島上殘酷爭斗好似人間冷暖驟變。
枯孤島上久久的廝殺,鮮血流滿冰冷的地面,杜布拉克?卡姆和卡薩?普帕姆驚訝地發現,人數處于劣勢的喬瑪族人,在戰斗中不僅沒有潰敗,反而宛如堅硬鐵塊般眾志成城,越戰越勇,仔細觀瞧下才發現喬瑪族人褚衣下穿著嶄新的厄姆尼鎖甲,這讓喬瑪族人愈加堅定無畏,每一次攻擊和防守都配合得默契無間,而反觀自己陣營,那些沒有分到盔甲和刀槍的部族,面對喬瑪族人刀刀如肉、槍槍透骨的勇猛進攻,紛紛畏戰閃避,恐懼猶豫之際腳步不自覺地往後退,甚至在彪悍的巴優納特人如狂風暴雨般的猛攻下,整個陣營都開始後退,漸漸地,原本對喬瑪族人的包圍圈,就像雙倍折彎的鳥翼,開始向後伸展、後退,那些損失慘重的眾多部族,從一開始的偷偷逃離,逐漸演變成大規模的撤退,岸邊無數的小舟如同受驚的魚群般,匆忙離開枯孤島。局勢瞬間逆轉,喬瑪族人抓住機會開始反攻,反將只剩下的卡姆和普帕姆族緊緊包圍在岸邊。
天色漸晚,太陽的最後絲光芒也消失在地平線下,黑暗緩緩籠罩著島嶼,一道道流向尹更斯湖的血溪,在寒冷的夜風中開始凝固,如同暗紅色的冰晶,在微弱的光線中閃爍光澤。剩余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被包圍、擁擠在岸邊,但仍然發出 “嗚嘿、嗚嘿” 的呼喊聲,但此時的聲音,早已沒有了最初的氣勢,變得有氣無力且散碎,仿佛是風中即將熄滅的燭火,而那些實施包圍的喬瑪族人和巴優納特人卻精力充沛,他們右手高高舉著長矛,時不時地突然猛戳,每一次長矛的刺出,都伴隨著普帕姆和卡姆族人的慘叫,人們踩著地上的尸體,一點點向內擠壓,使得這個包圍圈越縮越小,就像張逐漸收緊的大網,讓普帕姆和卡姆族人無處可逃。
環抱胳膊的科馬恩,站在被幾人抬著的藤木椅上,仿佛高高在上的王者,緊盯隨時可能被圍殲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冷酷與果斷,不時抬起粗壯的手臂,發出一道道指令,而隨著他的指令,喬瑪族人和巴優納特人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配合默契,輪流發起進逼和攻擊,一步步驅趕著擁成一團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讓他們東倒西歪,陷入了混亂和絕望之中。
阿基里塔斯呆呆地站在遠處,望著這殘酷的殺戮場面,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恐懼,回頭看了眼從自己腰間取過水袋猛灌的亞赫拉,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強忍著抿住了嘴。
亞赫拉的臉上濺滿了鮮血,身上的衣服也被染得通紅,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卻依舊亢奮地提起彎刀,準備再次殺入戰場,無法自控的阿基里塔斯忙一把扯住她衣角,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他們死了嗎?”
“一群烏合之眾!” 亞赫拉得意洋洋地將彎刀扎在地面,擦了擦嘴,眼神冰冷不屑道︰“你說誰死了?庫爾楚還是你爹?”
阿基里塔斯頹然地耷拉著肩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眨眨眼,垂著頭嘟囔道︰“我是說......”
亞赫拉冷笑一聲道︰“你父親和庫爾楚父子都是膽小鬼,可能已經逃走了,要是被我看到,剁成肉泥!”說著咬牙切齒再次想要上前。
面如土灰阿基里塔斯忙再次扯住她衣角,但看到亞赫拉凌厲的眼神,討好笑道︰“你殺夠多了...休息休息...!”隨即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看著阿基里塔斯神情扭曲,痛苦萬狀的模樣,亞赫拉怒斥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們活該,而且即使今天逃走,也活不了了!”
阿基里塔斯依舊死死拉著亞赫拉衣角,失神地不停點頭道“對對對...”
亞赫拉活動了活動手腕,拔出插在地上那把滿是血跡、多處豁口的彎刀,撇了眼死死拉著自己的阿基里塔斯,雪上加霜般勸道︰“你們的族人骨頭很硬,今天不把他們殺服,永無寧日!” 說著抬腳踹翻阿基里塔斯,再次快步向圍攻的人群走去。
“嘶嘶” 的風聲如同尖銳的哨聲,從先祖石草屋的縫隙中穿過,聲音刺耳如鬼怪的低語,端坐在草屋中央的喬瑪努努,微微打了個寒戰,臉上滿是擔憂和恐懼瞪大灰白眼楮,听著先祖石前默然沉思的赫斯那急促呼吸聲,心中愈發不安地哆嗦著問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赫斯微微睜開眼楮,盯著隱隱泛紅的先祖石,又閉上眼,語氣堅定地說道︰“等洗刷掉他們的倔強!”
“為何不向他們直言?你只要微微低頭,他們便會臣服于你,就能拯救他們的性命,他們心里沒有方向,你只要稍微... 如果繼續下去,喬瑪部族將與所有魯姆圖人結下血海深仇!” 喬瑪努努近乎哀求道,聲音帶著哭腔,干涸的眼中開始浸滿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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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著祖母顫巍帶著哭腔的聲音,赫斯面帶痛楚地抬起頭,片刻之後猛地起身,大步走出草屋。
湖岸邊的包圍圈內,發簪高豎、蜂腰蝶肩的黑水沼澤人殺得興起,在科馬恩的指揮下,他們正面開始齊聲 “呼咦” 尖嘯,那尖銳的聲音如同梟鬼的啼叫,劃破了赤色暮空,後排的沼澤人跟著排山倒海般齊刷刷猛刺出長矛,瞬間,幾乎赤身裸體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被捅拉倒地,慘叫聲此起彼伏,在死亡的邊緣掙扎著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退無可退、逃無可逃,恐懼絕望到極點地想要猛沖出去,但早有準備的紋身沼澤人迅速伸出長矛,寒光閃閃的矛尖讓普帕姆和卡姆族人頓時退縮,而隨著身後方又傳來 “嗚咦” 的怪叫,背後的紋身沼澤人猛捅長矛,將後方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扯倒大片,緊跟著,左右兩邊也開始響起 “呼咦” 的尖嘯和長矛捅刺的聲音,正前方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剛回過神,面前這群眼球煞白、面帶興奮的紋身沼澤人已經又將鋒利的長矛刺到胸前,在這如噩夢般的四面攻擊下,普帕姆和卡姆族人徹底暈頭轉向,只能在痛苦和驚懼中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望著徹底陷入絕境、一波波被捅殺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站在藤木轎上的科馬恩望著不遠處來回踱步的赫斯,當他看到赫斯臉上的焦急和猶豫,猛地揮手悶吼道︰“吶!”
隨著科馬恩這聲悶吼,紋身沼澤人們突然都收起長矛,他們急促地呼吸著,胸脯劇烈起伏,仿佛在醞釀著更強大的力量,當再次听到科馬恩 “吶” 的命令後,整個包圍圈的紋身沼澤人 “嗚咦” 尖嘯著將長矛猛捅向普帕姆和卡姆族人,一時間,枯孤島岸邊尸體堆積如山,鮮血從紋身沼澤人的腳底流過,將之前凝固的血溪再次充滿涌向尹更斯湖。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讓人作嘔,亞赫拉和查克達捂著口鼻,退到不遠處,而包圍圈中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眼神原本呆滯,此刻卻突然變得面目猙獰,他們突然將身體壓到最低,開始呼吸急促地 “嗚嘿、嗚嘿” 低聲呼喊,好似已經徹底準備用死亡來𥕜衛自己不屈。
不遠處的赫斯,听著這越來越急促壓抑的聲音,不停來回踱著步子,死死盯著包圍圈中那些滿眼仇恨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木藤轎上的科馬恩,掃了眼越來越急躁的赫斯,咬牙切齒再次 “吶” 地怒吼一聲,紋身沼澤人將長矛再次猛刺而出,但普帕姆和卡姆族人卻索性扔下手中的刀槍,弓身彎腰,“嗚嘿、嗚嘿、嗚嘿” 地起身吶喊著,等待長矛穿胸,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視死如歸的釋然和憤怒,仿佛死亡已經是種解脫。
“吶吶吶”科馬恩似乎要咬碎牙齒的聲音傳來,紋身沼澤人 “嗚咦” 尖嘯著不再停歇地猛捅這些佝僂身體、視死如歸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看著這些人毫無屈服跡象,眼珠凸起的科馬恩暴怒地高高抬起手掌,而紋身沼澤人中那些長發披肩的頭人,嘟嘴 “嗚嗚嗚” 怪叫幾聲,手持長矛的紋身沼澤人們紛紛放下長矛,將後腰的彎刀拿在手中,死死盯著坦然受死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準備上前展開徹底的屠殺。
就在這時,這些普帕姆和卡姆族人卻突然站直了身子,眼楮直直盯著面前的紋身沼澤人,仿佛石化般一動不動,甚至臉上帶著笑容。突然,不遠處傳來了 “嗚嘿、嗚嘿” 的低聲呼喊,正準備放下手掌下令屠殺的科馬恩回過頭,只見身後那幾千觀戰的喬瑪族人,開始從零零散散的 “嗚嘿” 呼聲變得越來越密集連貫,直至連成一片,那呼喊聲帶著憐憫與無奈,在夜空中回蕩,科馬恩扭過臉,望著怒目圓睜的赫斯,高舉的手開始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放下。
而神情有些恍惚的阿基里塔斯,腳步虛浮地漫步來到赫斯面前,眼神游離、磕磕巴巴道︰“赫斯... 他們... 他們只認自己的安坦... 不認你...也不認他們...喬瑪族人也會這樣!” 說著用手指著包圍圈外的喬瑪族人。
赫斯回頭望著身後那些連續悶哼踏腳的族人,深吸口氣,邁步穿過紋身沼澤人,怒目來到這些普帕姆和卡姆族人面前,大聲質問道︰“你們不懼怕死亡,但不知道恥辱嗎?”
渾身是血的普帕姆和卡姆族人呆呆望著赫斯,依舊如同石頭般一動不動,似乎被什麼牢牢困在了原地。
赫斯煩躁地打量著腳下猩紅的泥漿和那些堆積遍地的尸體,心痛萬分地垂著頭,悲切道︰“我們在血水中出生,我們還要在血水中死去?這是我們魯姆圖人的宿命?”
“住口!” 渾身濺滿鮮血的庫爾楚手提洛茲短劍,從人群中走出,仇恨地死死盯著赫斯道︰“是你坑害了我們魯姆圖人,你帶著惡鬼卻沒有神力保護我們,反而給魯姆圖召來了無盡的災難和死亡,如果你不想害死所有沼澤人,最好永遠地離開這里!”
望著庫爾楚仇恨的眼楮,赫斯竟突然渾身無力地垂下肩膀,聲音低沉道︰“他們是你的家人,也曾是我的朋友,但卻死在了這里,翹奇死在了翹奇手中,為了金銀權利,你們鼓動他們這樣做,難道沒有一絲愧疚?”
庫爾楚啞然片刻,卻依舊強硬道︰“我們在為魯姆圖人除害,讓他們遠離無緣無故的死亡,雖然那些孬種逃走了,但我們不會輸,我們有真神庇護!” 說著竟有些得意地瞟了眼身後。
赫斯慢慢抬起低垂的頭,赫然發現了庫爾楚身後的影子,不禁怒道︰“沒有無緣無故的死亡,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殺戮,今天你也跑不了!” 就在庫爾楚和身邊的人呆愣之時,赫斯已經抬起手掌,瞬間化作只鷹爪般的火焰大手,帶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將庫爾楚身後一個若隱若現的男人抓著拖到面前,而這個原形畢露的隱身男人忙站起身,臉上帶著懼色,但又強裝鎮定大喝道︰“低賤的半獸人,我是契卑洛疫神米諾矛,你想找死?”
《荒漠露珠》︰信念可是燃燒之光,也是毀滅之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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