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布提沼澤與尹更斯湖毗鄰之處,豎立的長矛上插著摩爾薩和兩個兒及叛徒古布納的頭顱,四個人眼楮大張,凸著開始變質腐爛的灰色眼珠,仿佛在望著灘涂上那鋪天蓋地的烏坎那斯士兵尸體。
不知所措的亞赫拉踩著泥漿走上前,卻被沖天的尸臭手醺得捂著口鼻倒退幾步,而帕圖斯呆看著經過煉獄般的慘狀,用力推開攙扶自己的查克達,一瘸一拐走到赫斯面前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赫斯眉頭緊鎖地望向阿基里塔斯,阿基里塔斯忙大聲道,“我可不知道,昨晚還好好的,我還讓族人們給他們送了清泉水解渴!”
赫斯慢慢走上前,蹲下身打量著幾具仍舊滿臉恐懼、作掙扎狀的烏坎那斯人尸體,起身望向那看似平靜的萬里晴空。
嘴上圍著塊破布遮擋氣味的卡瑪什走近赫斯,強忍著反胃低聲道,“我看他們像是中毒,但如果是有人在水中下毒,那馬匹怎麼也會全都死亡?這可真是奇怪。”
湊近偷听到卡瑪什說有人下毒,阿基里塔斯一把薅住卡瑪什脖領道,“你意思我故意與赫斯對著干,在水中下毒害死了這些人?”
卡瑪什揶揄道,“是不是你我不知道,但你父親昨天和卡薩•普帕姆他們來的時候可不懷好意,也許是他們趁夜下的毒手!”
阿基里塔斯憤怒地將卡瑪什推倒在地,騎在他身上不停打著耳光道,“讓你胡說八道,白皮人奸細,就他媽是你干的...”
看著臉被壓入泥濘喘不過氣的卡瑪什,旁邊的查克達將阿基里塔斯拉到一邊,而帕圖斯依舊盯著赫斯繼續逼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面如土灰的亞赫拉眉頭緊皺,嘟囔道,“昨晚也沒听到什麼聲音,這麼多人難道被殺時都變成了啞巴?”
“野蠻的傻瓜!”從泥地里爬起來的卡瑪什朝阿基里塔斯吐了兩口唾沫,抹了抹胸口的泥濘氣喘吁吁道,“不過無論如何他們也回不了家,帶著那麼多黃金,岸上的駐守的坎帕尼守軍肯定想漁翁得利,而且還有森林里的狼人,古語說得好,只要你曾腰纏萬貫,即使死了他們也要掘墳扒骨搜尋,所以結局都一樣!”
“但他們死在了這里!”帕圖斯狠狠道。
赫斯面帶苦楚道,“對,他們死在了塔布提沼澤,死在了我的領地里!”
卡瑪什道,“怎麼我感覺是有人想要栽贓,就像迪奧家酒館里的些人渣那樣!”
“可能是毒瘴氣,我父親都不允許族人在塔布提過夜,他說這里偶爾會有毒瘴,能讓人睡夢中被毒死!”反應過來的阿基里塔斯幫腔道。
帕圖斯冷笑兩聲,一瘸一拐回身向部落而去。
亞赫拉再次扭臉望了望摩爾撒四人的頭顱,走到赫斯面前唉聲嘆氣道,“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但估計我和帕圖斯暫時無法回到烏坎那斯了,族人們理解復仇,但這麼多人被牽連葬身,他們肯定會記恨我們兄妹!”
赫斯心不在焉道,“尹更斯湖也是你們的家!”
查克達也走上前拍拍赫斯肩膀道,“你說過,急躁的報仇會讓局面失控 ,我去勸勸帕圖斯,這不是你的錯!”說完用拳頭拍拍自己胸口,轉身去追趕帕圖斯。
看著身邊只剩下的卡瑪什和阿基里塔斯,赫斯輕輕嘆息道,“跟隨我的人越來越少,如果你們想要離開便自行離開!”
卡瑪什攤開手道,“我本來無家可歸,現在回去百分之百會被綁起來燒死,所以等戰爭結束後我再離開,而且得出海去撒不萊梅或者其他什麼地方,反正伯尼薩是絕對不會容我的!”
阿基里塔斯一時結巴道,“我...我也不離開,我父親已經不認我了,而且我都說了,我現在叫阿基里塔斯•喬瑪,已經歸附了喬瑪部族!”
赫斯神色復雜地笑笑道,“你們這是視死如歸?”
“人生總得有方向、有歸宿!”卡瑪什單純地笑笑,又神情嚴肅道,“我覺得有必要給這些烏坎那斯戰士誦讀首安魂曲”說著挺了挺胸口,用手整理了整理滿是泥濘的亞麻衣領道︰
濕滑啊!塔布提的崖壁!
陰森啊!盧卡斯的森林!
勇士已經離去
牛羊無人放牧!
勇士已經離去
惡狼無人驅逐!
烏坎那斯的男人們躺在了泥沼里!
你們沒有了巴哈
不用再听著號令奔波!
你們沒有了同伴
不用給兄弟傷口敷上藥草!
烏坎那斯的男人們啊
快回來吧,那里太濕滑!
快回來吧,馬背才是你的家!
回來吧!
回來吧!
你永遠是我的巴哈!
“我的朋友,既然您的詩人侍從又詩興大發,何不也為我的那些勇士誦讀首安魂曲?”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赫斯扭過臉,只見翠水漣漪的湖面上駛來艘小船,而船首站著身著潔白長袍的堊德羅。
卡瑪什驚訝地看看堊德羅,又回頭望望清泉口,情不自禁道,“你戰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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堊德羅躍上灘涂來到近前,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道,“也不叫戰敗,因為某些異議者的脫離行徑,導致兩翼都沒有取得應有的進展!”
卡瑪什警惕地站到赫斯身後,驚訝地望著堊德羅道,“異議者?脫離行徑?那不就是反叛暴亂嗎?這可是你們的軍事機密。”
堊德羅面露不屑地笑道,“在朋友面前我從來都是如此坦誠,欲蓋彌彰會有失風度,而且他們都不足掛齒!”
赫斯盯著堊德羅眼楮,突然指著身後那片烏坎那斯人尸體道,“你知道是誰干的嗎?”
堊德羅攤攤手忍俊不禁道,“肯定不是我,因為他們曾經是我的生力軍盟友,不過既然他們死在你的領地,那解釋權應該歸您!”
“呵呵!”赫斯冷笑道,“你還是來勸我參戰?”
堊德羅撢了撢落在潔白長袍上的幾只綠頭蒼蠅,笑容可掬道,“您難道聞不到這戰爭的氣息?盧卡斯森林和塔布提沼澤這彌散的死亡氣息,有人可能會因此而被激發出應有的能力!”
赫斯頓時警覺地盯著堊德羅道,“好像你知道很多事情!”
堊德羅慢慢點點頭道,“可能,但那都是宿命,難道不是嗎?”
赫斯輕輕握著洛茲劍柄,輕輕向前一步道,“宿命或許可以更改!”
堊德羅後退兩步,盯著赫斯的手打趣道,“您不要誤會,我可連一個侍衛也沒有帶。”
赫斯冷冷道,“那是又來送刀槍?”
堊德羅察覺著赫斯依舊緊繃的臉,鞠躬行禮道,“這次沒有,但我確實是想邀請您參戰,不妨直言,經過這將近三個月的激戰,我們左翼清泉口登陸力量已經消耗了巨石城大量的士兵和狼人,而且現在長灘已經干涸適合登陸作戰,雖然有些信仰不堅定者逃離,但我們幾十萬的主力還在,並且已經集結在那里,準備放手一搏進行突破作戰,從而進逼巨石城那座虛城,現在誠摯地邀請您共同前往,以便您也能分杯勝利之羹,為族人謀些福祉,畢竟我們有過用數年圍困,而佔領敵城的經驗,所以這次也是志在必得!”
赫斯道,“不是已經有好幾萬魯姆圖人投奔你了嗎?而我們喬瑪部族也只不過三四千人,對于你的宏圖大業簡直是杯水車薪!”
“他們?”堊德羅撇撇嘴,又抬起手指晃了晃道,“有些人總是自以為是,當然我說得不是您,而是那些輕浮又怯懦的人,他們無法擔當召喚整個魯姆圖族人力量的領袖,只能是小丑做戲!”
赫斯再次將臉扭向橫七豎八、鋪滿清泉口的烏坎那斯騎兵尸場,不禁低頭輕嘆道,“我們只是想要守護自己的家園,不想參與任何人的戰爭!”
堊德羅惋惜地哼聲後試探道,“好吧,既然你們如此得過且過,作為朋友我也不好強求,另外我的駐軍已經撤離的枯孤島,想必您和您的朋友也不願意在這傷心地停留,如果你們願意,可以回到那里,這樣也可洗去那些我鳩佔鵲巢的流言,不過去黑水沼澤也是個好選擇,畢竟那里現在還沒有戰火,而且是在您朋友的統治下!”
赫斯點點頭道,“謝謝你的好意,我們會自行選擇!”說完帶著卡瑪什和阿基里塔斯轉身離去。
阿基里塔斯卻轉身來到堊德羅面前道,“是你忽悠的我父親背叛了赫斯?”
堊德羅扭臉看看立在阿基里塔斯肩膀上的紅章魚,揶揄道,“就像這個寵物,是你忽悠它時刻跟隨的?”
阿基里塔斯眨眨眼,突然摳著鼻孔道,“我怎麼感覺你會死在長灘,那里比塔布提沼澤還泥濘!”
“听說海上有座恐怖島,島主是只善于預言的紅蛸,它叫幽誓!”堊德羅死死盯著阿基里塔斯低聲道,“當心它晚上吃了你!”
阿基里塔斯打了個冷戰,瞟了眼肩頭那只已經如揶瓜般大小紅章魚寵物後道,“這是我朋友,不像你!”說完轉身撒腿追趕赫斯而去。
《烏坎那斯羊皮銘歷》︰月蝕兩轉,草肥羔滿黃掛節之時,巴哈六代瘋牛斥不台殞崩,杜酷爾部族帕圖斯、查克達、奪摩爾撒位,勾結異族沼澤人、狼人、白皮人,屠殺本族一千帳錄勇士于尹更斯崖壁之下,杜庫酷爾族滅、普瑪族滅、扈查族滅、滅錄,整記部族披甲者四萬,烏坎那斯強弓銳士所剩無幾!——篤瑪七世—塔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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