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偶遇
“ ”的一聲,猶如水球破裂。
數百只巨蠍梟都被劍秋擠成了肉泥,紅色的鮮血和著碎肉斷羽從指縫中咕嚕嚕流了出來。
明王巨掌松開,拋出一大坨怪鳥血肉,攤在地上,就像一張肉餅,看得人觸目驚心。
那些幸免于難的怪梟立刻四散驚飛,不敢再聚在一起。
遠處那些躲在夜林之中的殺手們更是無不喪膽。
他們心說早就听聞劍秋英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劍秋驅散鳥群,卻仍感到周邊殺機四伏。
“法門炬子座下,陳劍秋在此!何方鼠輩,竟敢暗算于我!”
劍秋高呼三聲,聲震四野。可卻並無一人應答。
劍秋冷笑一聲。以他的修為,單憑听覺,便能察覺到周邊三四十丈之內的人獸呼吸。
既然這群王八蛋不願意體面的戰斗,那他也就不必容情了!
劍秋立刻從地上撿起一把石子,發力朝遠處樹叢擲去。
只听黑暗的叢林里幾聲慘叫,顯然是已經有潛伏者被石子擊中慘死。
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遠處樹梢上好幾個殺手都跌下樹來,當場身死。
剩下的殺手們看了看這幾個倒霉的同伴,也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繼續潛伏無異于等死。于是他們立刻從夜林中跳出八條彪形大漢。
劍秋獰笑一聲,也不廢話,身子一晃,已經逼近一人面前…
“死!”
那殺手雙眼一花,再睜開時,發覺劍秋已在眼前。
他還來不及逃跑,已被劍秋一掌擊碎胸骨,倒在地上不斷抽搐,死相極其慘烈!
“殺!”
其余殺手對視一眼,立刻想要一擁而上。
劍秋不慌不忙,擺開架勢正要和他們廝殺。忽听遠處遙遙傳來一聲暴喝︰“住手!”
劍秋和殺手們同時一愣,他們雙方都沒有預備幫手。此時這聲音從極遠處傳來卻凝而不散,必是高人到來。但雙方都不知是何人出言制止。
瞬息之間,一條黑影穿過夜林,猶如一陣狂風掠地,激起地上塵泥飛揚。
眾人定楮一看,那人在風中迅速現形,原來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劍秋看清那人的面龐,脫口而出︰“你是鐵鋒?”
那人一愣︰
“小兄弟,你認得我?方才我路過此地,听見有人自稱炬子座下的光明衛陳劍秋,便是你嗎?”
劍秋這才想起來,上次自己在廣陽礁見過鐵鋒,可鐵鋒卻不知道,也不會認識自己。
于是他點點頭,回答道︰“炬子座下劍秋,見過鐵法尊!”
這時,只听見破廟里明月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
“法尊,我是姜明月!這群宵小不知從何而來,在此伏擊我等。望尊者替我們主持公道!”
鐵鋒驚訝道︰“明月姑娘也在麼?”
劍秋點頭,悲憤道︰“這群雜種用毒鳥暗算我們,月月已經中毒了!”
不知為何,那群殺手一看鐵鋒降臨,立刻不敢再繼續動手。
畢竟就連這些殺手也知道,以鐵鋒的江湖地位和行事作風。自己若是敢對他無禮,即使這次能夠僥幸逃脫,但若是被他查出自己的身份,將來等待自己的就是無窮無盡的追殺。
鐵鋒瞟了一眼地上的怪鳥殘骸,一眼就認了出來︰“巨蠍梟?”
鐵鋒暗自喜悅,心想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自己正對劍秋有所圖謀,不知如何和他拉攏關系。眼前這群蠢貨就送給了自己一件大禮。流水派既然派人襲擊劍秋,那就能讓劍秋的立場偏到自己了!
鐵鋒轉頭看向劍秋,小聲說道︰
“陳兄弟,今日之事有些棘手,你是炬子身邊的人,不宜出手。鐵某在江湖上有些辦法。不如將此事交由我來處理,你看如何?”
劍秋年紀尚輕,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類事件,趕緊說道︰“多謝法尊相助。”
鐵鋒轉頭看向殺手們,冷冷笑道︰
“既然看到了巨蠍梟,本座就能猜出你們的主子大概是誰!
你們听著,陳大俠法力卓絕,要料理你們幾塊廢料易如反掌。只是念在同門之誼,不再和你們計較。
但你們記住,陳大俠不止是炬子的心腹,也是本座的朋友。你們回去轉告你們的主子,若是將來再敢找陳大俠的麻煩,就算炬子和陳大俠放過你們,本座也絕不原諒,听到了嗎?”
“鐵尊之命,在下謹記!”
殺手們听到鐵鋒替他們解圍,無一不是喜出望外,忙不迭的點頭應和著。
鐵鋒怒喝一聲︰“還不快滾!”
殺手們立刻想四散逃竄,劍秋突然喊道︰
“慢著,快把怪鳥劇毒的解藥拿出來!”
鐵鋒這才醒悟,連忙喝道︰“還不照做?”
幾個殺手面面相覷,為首的一人從懷中摸出一小瓶藥劑,交給劍秋。
劍秋余怒未消,哼了一哼,喝道︰
“都先別走,如果藥是假的,你們都得死!”
他快步走回破廟,掀開大鐘。明月從里面鑽了出來,一把抱住劍秋,嚶嚶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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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還以為…”
劍秋有些摸不著頭腦︰“呃,你怎麼了?”
“嚶嚶嚶,如果你…那我也不活了!”
劍秋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慰︰“我說過,要帶你出去,所以一定不會死的!”
明月哭得梨花帶雨,月光之下更顯嬌艷,看得劍秋心生憐惜。但也有一點困惑︰
“這月月平時膽子挺大,今天怎麼哭哭啼啼的?”
劍秋從懷里摸出藥瓶遞給她︰“你先把解藥吃了…”
“你喂我!”
明月忽然撒起嬌來,看得劍秋一身雞皮疙瘩。但他還是不疑有他,給明月喂了下去。
“張嘴!”
“啊…”
劍秋像是哄小孩一樣給明月喂藥,明月倒是樂于配合。
等吃完了藥,明月又是憂心忡忡的問道︰“要是這個藥不是真的,我死了怎麼辦?”
“呃…”劍秋想了想︰“我當然是打死外面那幾個王八蛋給你報仇啦!”
“只是給我報仇嗎?”
明月問道︰“如果這個藥不能解我的毒,今晚以後,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呃…”劍秋順著明月的思路想了下去︰這一年多來,明月一直和他並肩作戰,對他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
兩人這些日子一起玩、一起做伴聊天打屁的場景歷歷在目。如果今晚過後,自己再也見不到她…想到這里,劍秋突然覺得很傷心。
他不知道今天的明月究竟怎麼了,他看著明月那雙圓圓的大眼,亮如星辰。突然福如心至,想到了當年的扶搖師姐︰
“難道說是月月喜歡上我了?”
想到這里,劍秋豁然開朗。連嘴角也忍不住上翹起來。
明月還在等他回答,突然見他止不住的笑意,十分生氣︰“喂,我快死了,你很開心嗎?”
劍秋低頭,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明月︰“月月,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下輪到明月措手不及了。立刻羞得滿臉通紅︰
“你說什麼呢,你這個大笨牛,誰會…誰會…如果我喜歡你,你又怎麼說…”說到最後,聲音幾乎細若蚊蠅。
“可是你這麼好,我怎麼配呢?你是公侯小姐,我只是個鐵匠的兒子…”
明月白了他一眼︰“我又沒問你這個,說這些干什麼。我是問你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劍秋脫口而出︰“願意,自然願意!”
明月這才放心下來,又想起劍秋剛才英姿颯爽的模樣,忍不住又親了他一下…
這下劍秋也羞了個滿臉通紅,兩人頗感尷尬。劍秋連忙岔開話題︰“對了,你感覺好些了嗎?”
明月試著抬了抬手臂,發覺劇痛已經消失,手臂完好如初,就連傷口處的潰爛也消失了。點點頭︰“應該已經好了!”
劍秋這才放心下來,突然想起鐵鋒他們還在外面等著,扶著明月走出破廟。
鐵鋒和眾殺手都一臉尷尬,顯然是听到了他倆在廟里的講話。
這些中年糙漢子可對年輕人的情情愛愛不感興趣,眾殺手更是心懷忐忑,希望劍秋能高抬貴手,既往不咎。
劍秋冷然道︰“你們滾蛋吧,記住,別讓我再見到你們。否則我見你們一次,打你們一次!”
眾殺手如蒙大赦,唯唯諾諾的稱謝離開。明月又喊了一聲︰
“回去告訴張文篤,有什麼事情明著來,別這麼下作。等我閑了下來,遲早要去飛雪府找他!”
眾殺手虛驚一場,答應一聲,趕緊做鳥獸散。這時,明月才看到一旁面帶微笑的鐵鋒,撒嬌喊道︰
“鐵叔叔,你怎麼不早點過來,我差點就被這群王八蛋給害死了!”
鐵鋒心想︰“你這肉食者家的小丫頭可真會說話,什麼時候我又變成你叔叔了?”
但他嘴上還是笑呵呵的︰
“你這丫頭好沒良心。本座路過此地,听見陳兄弟大喊,立刻拋下了隨從們趕來幫忙。再說,本座若是早來一步,豈不是耽誤了你們的事情…”
明月一臉茫然︰“我們什麼事?”
鐵鋒笑道︰“若是本座來得早了,陳兄弟便沒有大發神威的機會了。本座又豈會這麼沒有眼力?”
明月“啊!”的一聲,嬌羞道︰“鐵叔叔,你好壞!”
鐵鋒道︰“別說了,此處終究不是歇腳之處。若是待會還有殺手,打發起來也要費些功夫。
本座的的隨從隨後就到,到時候領你們去城里客棧住下,你們明天如果要回西涼城去,就和我們一起走吧。”
明月驚訝的問︰“怎麼,鐵叔叔你也要去西涼城嗎?”
鐵鋒道︰“那是自然,我已多年未見炬子了,這次去拜見我這位老哥哥,也是有事相求。”
听了鐵鋒的話,明月大為吃驚︰
在法門,凡是有耳朵的人都知道鐵鋒為人小氣,一向對和白慕青競爭炬子寶座失敗的事情心存芥蒂。因此這些年他樂于躲在金刃派里做自己的土皇帝,極力避免與炬子會面。即使是白慕青找他,他也會不陰不陽的說幾句怪話。這次他卻主動去拜年白慕青,還說是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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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以金刃派的勢力和不擇手段的作風,這世上能難住鐵鋒的事情已經不多。這次的事情竟然能讓他放下傲氣去求助自己不爽的炬子,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登天難事呢!
明月點點頭,回頭看了看劍秋,問︰“劍秋,我們要不然就和鐵叔叔一起走吧?”
劍秋和鐵鋒毫無交情,只能呆呆的看他們說話。听到明月發問,也同意道︰“你定就好了。”
鐵鋒笑道︰
“這就對嘍,姜丫頭。明天我帶你在城里好好玩玩。告訴你吧,這次我可給你們帶了不少好東西,人人有份。待會給你先選怎麼樣?”
明月好不奇怪,心想自己每次和師父一起見到鐵鋒,他都是一臉不忿,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個炬子寶座的模樣。怎麼今天對自己這麼好?
……
次日一早,劍秋和明月就跟著鐵鋒一起出發。
一路上,鐵鋒和兩個小輩侃侃而談,介紹一路上的風土人情。他才思敏捷,見識頗淵。一路上,不管兩個小輩問他什麼,他都對答如流。
再加上他這一次一反常態,總是對兩個小輩笑容可掬。若不是明月清楚他的為人,幾乎就要把他當做一位平易近人的長者來對待了。
三個人一路聊天,又慢慢聊到了西涼城的風土人情。
鐵鋒似乎對西涼城極為熟悉,就連青龍街的表雜耍精彩、西街的小吃更甜、東城的菜市更便宜,白虎路的東西更精美,南郊的樹林藏有野豬。這些旁枝末節他都一清二楚。
明月有些奇怪,不禁問道︰
“鐵叔叔,我八歲起就住在西涼城,可你怎麼比我還熟悉?”
鐵鋒笑容一窒,沉默了一陣,開口嘆了口氣︰
“先師也曾住在西涼城,我也在那長大,可以說西涼就是我的故鄉。”
這下輪到明月尷尬了,她這才想起鐵鋒的師父就是先代炬子,同樣住在西涼。鐵鋒從小被他收養,在西涼居住的時間遠長于自己,自然比自己更熟悉。
只不過當年鐵鋒競爭炬子之位失敗,不忿之下帶領金刃派出走,以至于十數年也不回家鄉,可見其對于此事執念之深。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鐵鋒倒是不以為意,立刻調整了心情,又向劍秋搭訕︰
“說到師父,陳兄弟也是名門高足。當年斗戰明王神勇無敵,可惜我等法力低微,無緣觀其風采,實乃憾事。不如請陳兄弟給我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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