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招攬
小鎮館子，姜明月一臉神秘的盯著劍秋發問︰
“你知道為什麼龍虎宗的練無敵這麼好心，將龍虎宗的鎮山絕藝龍虎金身術白白傳授給你？”
這個問題的確困擾了劍秋極久。
當初練無敵解釋是為了助他離開雷池，因此才將這龍虎宗的無上絕藝傳授給他。
可練無敵既有神通于巔峰之頂降下神跡，教他學會龍虎金身術。那麼救他離開雷池豈不是易如反掌？又何必再搭上門派的鎮山絕藝呢？
劍秋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不知道…”
明月笑道︰
“我來告訴你吧，說白了，練無敵可沒安好心。她之所以對你這麼好，就是只不過是為了甩鍋而已！”
劍秋有些困惑，老老實實的坦白︰
“我不懂…”
明月向他解釋道︰
“當年練襲雲法術圓滿，出山邀斗天下英雄竟無敗績。此事轟動天下，為她贏得了練無敵的威名，就連逐漸勢微的龍虎宗也跟著重振雄風，重獲修行界第一門派的地位。
可此事既有利好，亦有極大的弊端。練無敵以自身為餌，成就了龍虎宗修行界執牛耳的地位。可自此以後，江湖上成名高手，人人覬覦練襲雲天下無敵的名號，十多年來，入龍虎山挑戰之人從無斷絕。練襲雲雖然不懼，但也不勝其擾。”
劍秋有些不耐煩︰“你扯這麼遠干什麼？這些和我有什麼關系？”
明月笑道︰
“年輕人，別太急躁。很多事情看似毫無關聯，實際上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你想想，為什麼你剛在龍虎山雷池學成了技驚四座的本領，而龍虎山上卻正好在召開天下矚目的探春試？
為什麼練襲雲明明願意放了你們白葉山派一干人等，卻偏偏要逼你參加探春試，還贏得了魁首的寶座？難道練襲雲吃飽了沒事干，自己喜歡打自己的臉嗎？”
“呃…”
劍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到劍秋傻乎乎的樣子，明月更是得意︰
“哈哈，告訴你吧。如今的龍虎宗練襲雲，早已經坐實了天下無敵的寶座。如果繼續讓人隨意上龍虎山砸場子的話，反倒顯得龍虎宗落了下乘。
況且龍虎宗收了數百名弟子，里面！難免有些濫竽充數的膿包廢物。若是哪一天這些人被人打敗，又刻意傳到江湖上，總會丟了龍虎宗和練襲雲的臉面。
于是練襲雲早已準備把禍水東引，重新選擇一個修行高手來引開江湖上那些好勇斗狠之人的注意。
而就在練襲雲因為找不到這麼一個人而發愁時候。一個無權無勢，法術卻頗為高強的愣頭青突然從天而降，你說練襲雲怎麼不如獲至寶？這不是現成的背大冤種嗎？
于是她干脆把龍虎宗的龍虎金身術傳授給了這個愣頭青，親手打造出一位絕世強人。讓他去江湖上吸引那些好事之人的火力。自己的龍虎宗從此則名利雙收，關上門過起了太平日子。你說，這主意可妙不妙？”
劍秋將信將疑︰“你是說，我就是那個大冤種？”
“不然難道是我嗎？”
明月反問︰
“現在知道為什麼這麼多江湖賴子總愛找你麻煩了吧？如果說當年這些人還忌憚練襲雲和龍虎宗的威名。不敢對龍虎宗弟子太放肆的話。
如今你這個毫無靠山的大冤種在大家眼里就是顆熟透的爛柿子，人家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偏偏你小子自己還是個軟腳蟹，每次有人挑釁你，你就算不願意殺人立威，至少應該打得對方斷手斷腳吧？
結果你每次都讓人家毫發無損就回去了。一傳十十傳百。
如今你江湖經驗包的大名已經傳遍江湖。人人都知道跟你打一架不僅能刷一刷存在感，還沒什麼危險。
告訴你吧，現在江湖上，沒和你過過兩招，大家都覺得自己跟不上潮流了。”
劍秋恍然大悟︰
“難怪我說這大半年怎麼來找我事的人越來越多了！害得我連白葉山都待不下去了！”
“你還想留在白葉山？你就不怕這幫混蛋把白葉山給拆了？
告訴你吧，你要是再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總有一天不被他們整死，也會被這些人煩死！”
劍秋呆了呆，無可奈何的問︰
“那我怎麼辦？”
明月見他終于上了鉤，睜著一雙遠遠的大眼︰
“自然是加入我們法眼會了！
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靠山。你原先的白葉山派，在江湖上是罩不住你的。而我們法門，江湖上無論是誰，多多少少都會給些面子的。你只有加入我們，才能保你不受騷擾。”
劍秋知道，明月沒有吹牛。
畢竟法門是當今天下第一大幫，其信徒三教九流，無所不有。眼線更是遍布列國。以自己目前的狀況，也只有這樣的幫派，才能罩得住自己。
劍秋沉吟片刻︰“好吧，那我跟你去西涼城看看。”
明月大喜︰“你同意了？那可太好了。咱們這就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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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
“那是自然，師父給我的任務，我可不敢怠慢！”明月站起來，隨手扔下了一吊錢，就拉著劍秋離開了小館子。
劍秋發現明月雖然穿著樸素，但渾身上下都隱隱透著一絲貴氣。這樣的氣質，在草莽如雲的江湖上猶如鶴立雞群一般，是不多見的。劍秋所見過的修行人里，也就只有扶搖師姐算是和她氣質相仿。
劍秋忍不住問︰“炬子的任務就這麼重要？”
“那是自然，在法門，炬子就是所有教友的偶像。就算是桀驁不馴的金刃派和陰險狡詐的流水派。對他老人家也是心服口服的。而且告訴你吧，你可別以為自己是探春試的狀元就了不起了。炬子他老人家，年輕的時候，也曾參加過探春試，而且也得到過狀元呢！”
“真的？原來他也…”
劍秋听完以後，不由對法眼會更加好奇了。
兩人走在路上，劍秋又問︰
“可我還是不懂，為什麼李頭七這樣的家伙要來惹我。他的修為明明這麼差，他難道不怕我動動手指頭，就能干掉他。”
“哼，你可別小看了李頭七。這家伙雖然在你面前窩窩囊囊的，好像沒什麼出息。
可他卻掌握了豪南一界所有的白事生意。你想想，這里面會有多大的利潤？這可不是一般人吃得下的大蛋糕，在他的家鄉，他也算是個妥妥的大富翁了。只怕養的大小老婆，他自己都數不過來呢！”
劍秋想了想，的確如此︰
“既然他也是有身份的人，為什麼又當眾對我下跪呢。我也知道，他也就是想在我這佔些便宜，好出去招搖撞騙。可他又對我下跪，不是臉面掃地了嘛？”
明月背著手走在前面︰
“這你就不懂了，這年頭沒人在乎真相，人是情緒化的動物，大家平時給大老板工作，憋屈的像狗一樣。
可如果大家忽然听說大名鼎鼎的探春試魁首狀元陳劍秋這樣的大人物被人裝進了棺材。還有比這更能讓人高興的新聞嗎？至于說最後這些人是死是活，跟听故事的有什麼關系？大家既然素不相識，就沒人會在意的。”
劍秋想了想，竟然覺得很有道理，想想看自己小時候，雖然也不受寵，但看到偷奸耍滑的余梓被師父師兄臭罵，不也在心里偷偷幸災樂禍嗎，這樣的心態，和這小丫頭說的似乎也沒區別。
明月又道︰
“你別看這些人雖然有錢有勢，可終究還是最底層的人物，只能靠做一些別人不屑做的事情，來壓榨那些比自己更悲慘的人掙錢。
這些人為了獲利，那才真是什麼也不顧呢。在他們看來，臉面算個屁。
這年頭，只要能搞錢，就算跪著掙錢又能算啥？就這，多少人想跪還沒那門子呢！”
劍秋道︰
“你懂得真多，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當然是我師父炬子大人！
他跟我說這些的時候，還告訴我，我們法眼會的理想，就是給這些可憐的老百姓說話，讓大家都能有尊嚴的生活，不要為了搞錢，把自己變成一只沒臉沒皮的癩皮狗。因為高層的食肉者，是不可能維護他們的利益的。
如果我們不站出來，那誰還會站出來幫他們呢？”
……
兩人就這麼趕了一路，終于在日落前趕到了第二座小鎮。
明月找了間旅館，兩人分別要了房間睡覺。到了第二天一早，明月就急匆匆的敲響了劍秋的房門”
“進來吧！”劍秋說了一句。明月推開門，劍秋正坐在床上練氣。
明月也不催他，靜靜的等他修煉完成，才鼓掌贊嘆道︰
“我原以為我這麼早起來已經算是了不起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要勤快。難怪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高超的修為。”
劍秋苦笑一聲︰
“說出來可能你不信，其實我小時候很懶的，是因為我爸爸死了，為了混口飯吃才開始拜師修行的。而且我直到現在，也一點也不喜歡修煉。”
“這倒看不出來。不過我剛才看你練氣，臉色寶光閃爍，氣勢逼人。真不愧是明王傳人呢！”
劍秋擺擺手︰
“要不是以前林老頭天天逼著我修煉，還想了各種千奇百怪的辦法折磨我，就算再練十輩子，我也學不會現在的本事。
唉，現在想想，原來當年在神冢山才是最快樂的生活。每天什麼也不想，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修煉了。可惜這種日子，再也沒有了 ”
“你是說斗戰明王殿下嗎？他可是個了不起的人呢。他現在怎麼樣？”
劍秋頓了頓，說道︰
“他死了，自盡了。
“呃，那真是可惜了。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呢？是不是特別威武，特別豪邁？”
“呃，和你說的差不多吧。”劍秋看向明月，只見她今天一身名貴的白衣，頭上系了一個金色發環。更襯得膚白勝雪，美艷動人。不禁呆了呆，笑道︰
“你今天穿得真好看，怎麼昨天穿得像個男人？”
明月雙手捂臉，只露出一雙圓圓的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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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你這家伙很會說話嘛。不過除了流水派那些有錢人，一般的法門弟子很少有穿華服的。
師父也曾告訴我，華服穿得太久，會忘了自己本來的樣子。所以他老人家也不支持我們穿的太好…”
“听你說話，你們真的對你們的炬子很尊敬啊。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是不是很威武，很豪邁？”
明月自豪的說︰“那是自然，法眼會雖然是民間組織，可歷代炬子，終究還是出身金刃派和流水派的精英居多。
而現任炬子，也就是我的師父，他是為數不多出身山霧派的。
他從七八歲起在大源北郡的碼頭討生活，為人仗義，樂于助人。十歲時遇到山霧派前輩傳道，因此加入法眼會。然後從一個最普通的弟子一步步立功晉升，最後當上了炬子。在我們法門，無論是哪一派的教友，對他都是無比佩服的。”
∼∼
法眼會總壇位于大秦西北，沙塞界西涼城。距離大源國龍都極遠，劍秋和明月經過一個多月的跋涉，方才抵達。
這西涼城乃是神州西北一座極大的雄城要塞，擁有百萬人口。同時也是連通神州與西域的重鎮。無數的行商過客在此互通有無。因此雖然不如龍都那般古老奢華，帝王氣象。但也是個商業發達，極為熱鬧的所在。
市場上做生意的除了中原人，還有大群金發碧眼的西域人。販賣的也大都是神州不常見的獸牙、獸皮、珍珠做成的工藝品。看得劍秋大開眼界。
劍秋跟著明月一路走街串巷，最後，兩人一起在一座極大的府邸門口停下腳步︰
“到了。”
劍秋抬頭，眼前是兩扇烏漆的大門，門上挑著一塊白字黑匾，上書“光明居”三字。
劍秋問︰“這麼座大院，都是法門的產業嗎？”
“算是吧，我們這樣的民間組織大都是打游擊的。法門的起源聖地在西涼城外的一座光明崖上。最近幾十年，朝廷對于民間組織的管控松懈，我們便把總壇移到了城里。至于這座宅子，原本是流水派一位教友的府邸，後來獻了出來，就作為總壇使用了。如果有一天朝廷打壓我們，我們再閃回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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