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听到男孩提到爺爺，冉以沫唇角微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看來，歐陽家那位素未謀面的老爺子還是個正直、有原則的人，不像有的人家那樣護犢子又不講理。
與此同時，遙遠的京市軍區大院。
“阿嚏！阿嚏！”
歐陽老爺子突然連打幾個噴嚏，手里的茶杯都晃出了水花。
他揉了揉發紅的鼻頭，笑罵道︰“準是小煜那臭小子又想我了。”
老人望向南方，眼神漸漸柔和︰“哎，這孩子啊……”
書房牆上掛著的全家福里，年幼的歐陽煜騎在老爺子肩上，笑得見牙不見眼。
老爺子伸手輕輕拂過相框，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放在眼前嫌鬧騰，離得遠了又想得慌。”
他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真是人老了不中用，連這點念想都扛不住嘍。”
陽光透過窗欞，在老人斑白的鬢角上跳躍。
那笑容里既有慈愛，又帶著幾分無奈的寵溺——就像天下所有惦記著孫輩的祖父一樣。
歐陽煜突然覺得鼻子發癢，趕緊別過臉去打了個噴嚏。
歐陽睿淵從發現球球的時候就一直盯著球球看，直到球球消失，他的目光還是沒有移開。
他有種錯覺，球球听得懂他們的對話。
要問他為什麼知道，歐陽睿淵只能說是直覺，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冉逸塵出門的那一刻，眼神疏離，淡淡地掃視了歐陽煜一眼，嘴角緊抿，什麼話都沒有說。
冉以沫把洗漱用品遞給歐陽睿淵︰“叔叔，那個就是洗漱的地方，你先去洗著，哥哥很快就能回來，這里離供銷社不遠。”
“拉手朝左轉是熱水，朝右是冷水，溫度你自己調。”
歐陽睿淵听得一愣一愣的，這個怎麼與京市軍區澡堂的淋浴很像。
冉以沫沒管對方詫異的表情，來到這個時空，什麼都很落後，在有限的資源條件下，她只想讓家人過得舒服些。
洗澡對于她來說直接進空間就可以，可冉南雪與冉逸塵又不能隨時進去空間，改造個簡易版的浴室對于她們母子三人來說不是一件難事。
听到院門關閉的聲音，歐陽睿淵才想起來忘了同雙胞胎介紹自家臭小子，來到少年身邊，大手拍在男孩的肩膀上，帶著幾分戲謔與鼓勵︰“阿煜，來認識一下，這是你冉家的妹妹，冉以沫，剛才那位冷著臉的小帥哥是她雙胞胎哥哥冉逸塵。”
見少年仍一臉茫然，歐陽睿淵劍眉一挑，促狹道︰“別看人家年紀小，論學識本事樣樣在你之上，反正你就是吊打都不夠格。要不要……”
歐陽睿淵故意拖長聲調︰“你自己找個機會同他們比劃比劃？文比武斗隨你挑。”
歐陽煜嘴角抽了抽。
這就是他親爹？頭回見面就慫恿他跟人干架？
少年看了眼身邊的小姑娘，縴細的手腕看起來一折就斷。
這要是動起手來...他猛地打了個寒顫。
“怎麼？慫了？”
歐陽睿淵看穿他的心思，笑得愈發惡劣。
歐陽煜漲紅了臉，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你可真是我親爹啊，妹妹這麼漂亮，小胳膊小腿的，我可下不去手。”
冉以沫莞爾一笑︰“身高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你不服改天可以比比。”
歐陽睿淵自動忽略了歐陽煜復雜的表情，大手繼續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最終輕輕落在了冉以沫柔軟的發頂上，動作里滿是寵溺︰“沫沫啊，這是歐陽煜，他比你和你哥哥大了四歲。至于你們之間的稱呼嘛，就自己商量著來吧，我這個做長輩的就不摻和了，免得你們覺得拘束。”
說完，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相信孩子們能相處的很好，只是想到自己接下來又要出任務，要把臭小子丟給阿雪照顧，不知阿雪是否會為難。
對于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歐陽睿淵向來秉持著不糾結的原則，他認為，即便再怎麼糾結，事情依舊擺在那里，不會憑空消失，不如順其自然，或許事情自然而然就有了轉機。
如果阿雪不願意，他就派人把隔壁的院子清掃一下，讓臭小子住隔壁也是一樣的，至于一個人住會不會害怕，這根本不在歐陽睿淵考慮的範圍內。
至于吃飯問題，他打算到時候多給些錢票，讓臭小子跟著一塊吃，在歐陽睿淵心里，世間萬物皆有其解決之道，正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總有一條路能走得通。
“阿煜，你要好好照顧妹妹，別讓她受了委屈，我先去收拾一下自己，這一身都臭了，免得燻著你們。記住了啊，不準欺負妹妹，要像個哥哥的樣子。”
說完，歐陽睿淵從冉以沫手中接過臉盆，轉身步入了洗澡間。
歐陽睿淵打量了一眼浴室的門，發現門框是木質結構的，但上方安裝了兩塊毛玻璃。
進門後，原以為會見到一個簡陋潮濕的空間，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怔在了原地。
這哪里是尋常人家的澡房，分明是個處處透著巧思的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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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側是用紅磚壘砌的洗漱台，磚縫間抹著均勻的水泥，台面上擺著幾個竹筒做的牙具架，旁邊一塊香皂擱在鏤空的木托上，正滴滴答答地瀝著水。
右側的蹲便器周圍一塵不染，白瓷在煤油燈下泛著溫潤的光，竟真的一點異味都沒有。
“奇怪……”
歐陽睿淵輕聲自語，目光在室內搜尋。
他四下張望，卻連個暖水瓶的影子都沒見著，正在疑惑該怎麼洗澡時，頭頂傳來"滴答"一聲輕響。
仰頭看去，只見頭頂上方懸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鐵皮圓筒，底部密布著細小的孔洞，正緩緩滲出水珠。
一根包著麻布的金屬管從圓筒一側延伸出去，深深嵌入牆頂，末端還裝了個拉手。
出于軍人本能，歐陽睿淵伸手輕輕拉動那個把手。
只听"嘩啦"一聲，水流頓時從鐵皮筒中傾瀉而下，如同一條晶瑩的瀑布。
他猝不及防被淋了個正著，卻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水溫恰到好處，帶著柴火特有的暖意，淋在皮膚上很是舒服。
反手關上門，浴室內的光線一下子暗了許多，因為門上有毛玻璃，卻不影響視覺。
“妙啊！”
歐陽睿淵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看到金屬管沿著牆壁一路延伸，顯然是通向廚房的爐灶。
冉家人竟想到利用灶台余熱來加熱水箱，再通過簡易的虹吸原理實現持續供水。
這種設計他在一些大公館里見過，可那都是靠專業工匠打造的，哪像眼前這個，分明是用廢舊材料拼湊而成，卻同樣實用。
在這個煤球都要精打細算的年代，尋常人家做飯都舍不得多用柴火，更別提奢侈的熱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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