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廠長帶頭鼓掌︰“好！小冉同志，你的設計經受住了考驗！”
趙學海臉色狠厲，但很快又擠出一絲笑容︰“確實...不錯。”
轉身時還不忘對冉南雪露出個令人作嘔的笑容︰“冉同志，有空來我辦公室……交流交流技術問題。”
等他走遠後，車間里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咒罵聲。
“什麼東西！”
“呸！仗著有靠山就無法無天！”
“冉同志，你別理他……”
人群漸漸散去，張科長故意落在最後，等其他人走遠後，對著冉南雪，壓低聲音道︰“冉同志，今天這一仗打得漂亮！”說著悄悄豎起大拇指，眼中閃爍著贊許的光芒。
冉南雪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嘴角微微上揚︰“張科長過獎了，我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
“巾幗不讓須眉啊！”
張科長環顧四周，確認沒人注意這邊，才繼續說道︰“我和廠長都很看好那個脫粒機，繼續努力，我看好你。”
他重重地拍了拍冉南雪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她微微踉蹌了一下。
周振國低笑了下，他這個小師妹會的東西還很多，這些年要不是隱藏鋒芒，怕是……
算了，現在這個時候任何事都有兩面性，低調些也好。
“張科長，明早八點開生產會議，討論下脫粒機的後續”
“明白，周廠長！”
冉南雪勉強笑了笑，手里的扳手卻攥得更緊了。
她終于明白女兒為什麼非要她在包里放那根電擊棒了。
陽光透過車間的天窗照進來，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是一道無聲的警戒線。
下班鈴聲響起，在轉角的陰影處，趙學海死死攥著拳頭。
他盯著冉南雪的背影，眼中翻涌著怨毒。
這個女人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原本今天想要讓她識趣點滾蛋，沒想到這娘們還真有兩把刷子。
機械廠有五個招工名額，他收了別人的"打點費"，拍著胸脯保證能安排工作。
現在突然少了一個名額，那些錢進了他的口袋怎麼可能退。
“技術顧問？哼，一個女人，不知死活。”
趙學海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趙學海轉身朝倉庫方向疾步走去，皮鞋在水泥地上踏出急促的聲響。
他滿腦子都是如何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點教訓，完全沒注意到站在辦公樓二樓窗口的周振國。
周振國端著茶杯，目光如鷹隼般銳利。
他注視著趙學海鬼鬼祟祟的背影消失在倉庫拐角，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肖揚。”
周振國頭也不回地喚道。
肖秘書立刻上前︰“廠長，有什麼指示？”
“趙學海又要搞事情了……。”
周振國輕輕吹開茶葉，啜了一口︰“給他個做人的機會他不要就算了。把他那些倒賣鋼材、私下收受賄賂，強奸女工的資料整理好，你一會就交到g委會劉主任手里去。”
“以後是死是活，全看他的造化了。”
肖揚眼中閃過一絲快意︰“早就該這麼做了。這些年他做下的事，夠判十年八年了。”
十年八年怎麼夠，出手了當然是絕殺招，誰讓他一個癩蛤蟆還想打上小師妹的主意。
周振國擺擺手︰“去吧。對了，通知保衛科，今晚重點巡查倉庫區域。”
肖揚領命而去，腳步輕快得像是卸下了重擔。
他早就看不慣趙學海那副嘴臉，仗著有g委會的人撐腰，拉幫結派，中飽私囊。
現在終于能把這個蛀蟲清出去了。
陽光機械廠原本是n市最大的機械廠，運動開始的頭兩年，工廠幾乎處于半停工狀態，直到兩年前才開始恢復生產。
周振國作為廠長，一心想把生產抓上去，只有工廠效益好了，工人干活才會有激情。
姓趙的革委會有人，他同樣有。
趙學海沒有想到自己針對冉南雪的計劃還沒實施，他偷拿鋼材的時候就被g委會，還有公安的人人給抓了個現行。
隔天清晨，第一縷陽光剛剛爬上廠門口那棵老槐樹，廠區的大喇叭就突然響起了刺耳的集結號。
工人們面面相覷——這可不是往常上班的鈴聲。
周振國站在辦公樓前的台階上，看著革委會的人把趙學海押出廠區。
那個平日里趾高氣揚的車間主任，此刻像只瘟雞似的耷拉著腦袋，褲腿上還沾著尿漬。
“同志們！”
周振國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經過組織調查，趙學海長期倒賣廠里緊缺物資，生活作風極其敗壞，更涉嫌多起命案……”
台下一片嘩然。
有幾個女工捂住了嘴，她們早就听說過趙學海對廠里女同志動手動腳的傳聞。
“這是他的認罪書！”
周振國舉起一疊材料︰“他這幾年利用職務之便，倒賣了近一噸鋼材。”
他重重拍了下講台︰“更可惡的是，他還借著職務之便，強迫多名女工與他發生不正當關系……”
冉南雪站在人群外圍，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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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晚就收到了師兄的暗示，知道今天會有一場大戲。
想到趙學海看自己時那惡心的眼神，她不由得攥緊了手指。
“呸！活該！”
李師傅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早就該收拾這個王八蛋了！”
“哎，你們說，被他禍害的女人是誰啊”
“不管是誰，你們就不要瞎打听了，對人家女同志的名聲不好，再說了誰願意讓那個王八蛋看上，還不是被逼的。”
有人神色晦澀不明，最後都是解脫的表情……
“听說他媳婦今早卷了錢就跑啦！”
有人竊竊私語︰“連孩子都不要了，直接改嫁到外地去了！”
“放心沒跑遠，連人帶錢都給抓回來了。”
“你咋知道。”
“我听保衛科老王說的，老王說好多錢，還有金條……”
“嘖嘖嘖，這狗日的到底賣了多少東西，他這是在剝削我們工人階級……”
趙學海被推上卡車時，突然發了瘋似的掙扎起來︰“周振國！你陷害我！我要見劉主任！我——”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革委會的人一槍托砸在背上，像條死狗一樣癱在了車斗里。
“同志們”
周振國最後說道︰“記住，陽光機械廠是工人的工廠，不是某些人作威作福的地方！現在，各就各位，開工”
趙學海以為自已在革委會有人，就算周振國找到證據也奈何不了他。
直到槍聲響起，他倒下的時候都不敢相信，他的人生永遠定格在了三十歲這一天。
……
冉南雪入職後，選擇一周去廠里上三天班，要不是情況不允許，她寧願呆在自己家里組裝機器，至少沒有人來打攪她工作。
兄妹倆除了每天固定的學習課本上的知識，其余時間都在搗鼓各種零件。
冉以沫有時會與冉逸塵一起動手組裝各種復雜的機器，享受著創造帶來的樂趣。
或者搗鼓出各式各樣的美味吃食，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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