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張貼著一些宣傳標語，比如“節約糧食”、“為人民服務”，總之一眼看去很有年代感。
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斑駁地灑在光潔的地面上，為這略顯陳舊的空間增添了幾分溫馨。
一路走來，這個年代留給冉以沫最多的印象就是質樸。
冉南雪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距離約定時間還有10多分鐘。
她笑著對身邊的孩子們說︰“時間還早，我們先去挑選幾道菜吧，不然晚了，好菜可就被別人挑光了。”
冉以沫來到這個時空後，知道這個年代，不管是供銷社，還是飯店物資並不充裕，每樣東西都是限量供應，特別是國營飯店越到後面菜品越少。
不像後世，只要有錢，即便是半夜三更，想吃鮑魚、龍蝦這些東西都有人給做。
母子三人走到黑板前，看著上面用粉筆工整書寫的菜單，幾乎沒有片刻猶豫，直接將上面列出的每一道肉食菜品都點上了一份。
醬牛肉、紅燒肉、涼拌豬頭肉、紅燒魚……這些平日里難得一見的硬菜，他們一個都沒放過。
再加上炒青菜、炒豆芽這樣的清爽小菜，以及整整十個肉包子和五碗炸醬面，母子三人的點單簡直像是一場“美食盛宴”。
飯店的服務員听到他們的點單，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驚訝，隨即轉為擔憂。
她沒有像別的服務員一樣鼻孔朝天看人，而是善意地提醒道︰“同志，你們就三個人，確定要點這麼多嗎？能吃完嗎？”
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關切，就怕這些他們點的太多，遭人嫉恨。
冉南雪笑了笑，語氣溫和卻堅定︰“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們今天有客人，點這些菜是夠的。再說了，孩子們正長身體，得多吃點肉。”
服務員听了，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理解的笑容︰“那好，我這就去給你們準備。不過，要是吃不完，記得打包帶回去，別浪費了。”
冉以沫听了，忍不住插嘴道︰“阿姨，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浪費的，我們包里有帶飯盒的。”
服務員被逗笑了，摸了摸冉以沫的頭︰“這孩子，真可愛！行，那你們先坐，菜一會兒就好。”
另一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年輕服務員，耳朵豎得像天線寶寶，听著幾人的對話，不耐煩地翻了個大白眼。
她撇撇嘴，對身邊年長的女人擠眉弄眼道︰“王姐，你何必咸吃蘿卜淡操心呢？這年頭，奇葩遍地開花，啥鳥兒都有。要是他們真吃不完，咱就去革委會舉報他們，讓革委會的人來處理不就得了，省的咱們在這兒瞎操心。”
她說完，還不忘斜睨了一眼冉南雪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充滿嘲諷的笑意︰“三個人點這麼多菜，也不知道她們身上的錢夠不夠，怕不是豬鼻子里插大蔥——裝有錢人吧。”
“打扮得跟狐狸精似的，怕是才從哪個男人的被窩里出來。”
她繼續嘀咕著︰“這年頭，有的人手里有倆鋼 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點這麼多，能吃得下嗎？也不怕把自己撐死。”
周圍的食客听到服務員的話，開始投來各種復雜的目光。
冉以沫沒想到這個時空的服務員素質這麼低下，狗眼看人低也就算了，說話時總是把下巴抬得高高的，以為有份鐵飯碗的工作就高人一等了。
她媽媽只是多點了幾個菜，竟然就被人這樣冷嘲熱諷。
她的小臉瞬間變得跟紅隻果似的，小拳頭攥得緊緊的，關節都發出“咯咯”的響聲。
冉南雪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抿著唇，要是放在以前，這樣的跳梁小丑都不用她出手，就會有人收拾了，想到現在的社會風氣，冉南雪忍住想要教訓人的沖動。
她正要開口反擊，冉以沫卻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看向那個年輕的服務員，聲音雖不大，卻清晰有楚，讓整個飯店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這位服務員阿姨，你的話未免太刻薄了吧。”
“我們點多少菜是我們的自由，既沒有浪費糧食，也沒有違反任何規定。你作為服務員，職責是服務好顧客，而不是在這里對他人指手畫腳、說三道四。”
冉以沫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投來異樣目光的食客，繼續說道︰“我們點的菜，自然會吃完。如果你覺得我們吃不完，那就請在我們吃不完時再下結論。至于你提到的‘革委會’，我想他們也不會因為顧客多點了幾道菜就來興師問罪吧？畢竟，我們花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的血汗錢，既沒偷也沒搶。”
冉以沫的聲音逐漸提高︰“至于您說的‘狐狸精’、‘裝有錢人’，這些話不僅是對我們的侮辱，更是對你這份職業的不尊重。每個人都有追求美的權利，我們的穿著打扮並無不妥之處。倒是阿姨你，頭上還抹了頭油，這才是典型的小資情調呢。”
李芳一听提到頭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听到“小資情調”四個字，立馬氣得跳腳，聲音尖銳︰“小賤人，誰小資作派呢，你這個有……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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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後面的話還沒罵出口，就被王姐伸手捂住了嘴。
王姐見狀，趕緊扯了扯年輕服務員的袖子，低聲勸道︰“小李，行了行了，你要是不想干了我也管不著，但別連累我們其他人。客人想點什麼菜是他們的自由，咱們無權干涉。”
冉以沫冷冷看了李芳一眼，看向王姐繼續道︰“阿姨，您別擔心，我的兩個叔叔一會兒也會來的，他們和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媽媽為了不失禮，才把人約在這里吃飯。”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我們點的菜多了一些，但我們特意帶了飯盒，吃不完的都會打包帶走，絕對不會浪費食物的。”
說完，她還特意從包里拿出一個飯盒，晃了晃，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
年長的服務員王姐听了，連忙上前一步，臉上堆滿歉意︰&34；同志，實在對不住。李芳這丫頭剛來沒幾天，年紀小不懂事，說話沒輕沒重的，我替她向你們賠不是。&34；
她邊說邊拽了拽年輕服務員李芳的袖子，示意她道歉。
可李芳卻梗著脖子，不屑地冷哼一聲︰&34；哼，說得跟真的一樣。誰家點這麼多菜啊？一看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典型的資本主義作派。&34；
冉南雪挺直了身體，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34；這位同志，我們的紅歌有這樣一句歌詞，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我招待我的親朋，點多少菜是我們的事，錢也是我們自己付。如果你覺得有問題，可以找你們領導來，我們願意配合。但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不要隨意詆毀他人。&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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